[无头]无神信仰

作者:郁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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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9


      明明眼见的是孕育生命的起始,她却只问得出属于生命终结的话题。礼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而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她也并不是因为恐惧人类随时都在迎接着的那终将到来的死亡,仅仅是因为突然想问而已。现在想来,她问出的,只不过是一个刻意被赐予的终结符号。

      临也听到后是一阵大笑,他以为她也是畏惧死亡的,他觉得他在千叶礼奈身上的观察工作已经到达尾声了。

      礼奈不解地看着他,为他发笑的理由不解,为他笑中夹杂的嘲讽、嫌恶、失望不解,为他用这样的笑给她的问题作答不解。

      笑声终止后,临也问她:“礼奈,你想死吗?我可以教会你什么是死亡哦~”他觉得,折原临也已经可以从名为千叶礼奈的无趣剧本中退场了。棋局结束时,就有弃子的出现,所以是时候该放弃了,这个不再有趣的观察对象。

      那一天,礼奈并没有对临也那恶质的建议给出任何回复。隔天,她却主动联络了临也:“现在你可以教我了,折原。”

      千叶礼奈什么都没有,她享有的一切都是折原临也的给予,然而她用自己的方法换来了她可以选择的结束方法,是用了属于折原临也的东西换来的。

      他们约在黄昏时的天台见面。然而当临也真的见到礼奈的出现后,只感觉到无聊,于是打算就此离开。

      “你不教我吗,教我什么是死亡?”礼奈并不是在挽留临也,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可是无论他会有什么决定,她知道自己的结局该写好了,她觉得,在这种时候总还是应该要有句道别的。

      临也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朝后挥了挥手:“没有必要了,我不需要你了~”

      礼奈站在原地,看着临也走向天台门,看着他的身影在门合上时一点一点被遮掩消失,轻轻笑了:“千叶礼奈——”她带着停不住的笑意缓缓念着自己的名字,“被神遗弃的信徒呢……”

      礼奈并不觉得痛苦,只是迷茫。她所信仰的唯一把她留在了这里,他说他不需要她了,简单得被放弃了,简单得就此无所适从了。

      所以,不要紧。他不教,她可以自己学,用被遗弃的她自己来学会什么是死亡。

      慢慢仰躺在天台上,夕阳很美,高处的风吹得人遍体生寒,可是那种寒冷终究抵不过身体里渐渐漫开的痛楚。服毒自杀听起来就只是很小说的情景,可实际上再简单不过了,化学药品总是能简单给予毒发身亡的效果的,因为人类就是这样脆弱。

      “竟然有人先到这里了。”天台门再度被打开时,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礼奈勉力张开眼睛时在她身边响起,很近,好像就在她耳边。

      那是礼奈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遇见关谷凛,这种遇见是可笑的,因为促成这种遇见仅仅是关谷凛和千叶礼奈选择了同样时间同样地点的【结束】。

      “这是我选择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今天,只有我能死在这里,所以现在,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你必须活下去,不管你活下去有多痛苦,你都得活着。”

      “再说,你有什么可痛苦的,我的死才是有意义的,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它会害怕,所以我去照顾它才是对的。你死,算什么。”关谷凛是骄傲的,即使她的终结即将来临,她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所以,可以说关谷凛【救了】千叶礼奈。

      礼奈再次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后来者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手里。睁开眼,就成了日后折原临也口中所谓的【死而复生】。

      戏剧般夸张的过程。

      戏剧般夸张的宣言。

      戏剧般夸张的重生。

      熟悉的医院的味道是礼奈醒来后感受到的第一件事。然后,就是从腹部到喉口的不适。体验到不适感的器官战线拉得这样长,再清楚不过的事实摆在那里:她还活着。

      及川久子想寻找的人是关谷凛,她来到池袋是想把在外散心的关谷凛接回去。可是终于搜寻到被刻意屏蔽了的信号后,她只见到了关谷凛那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的身体被血浸染的样子。

      即使清楚自己已经失去极其重要的关谷凛,及川久子的理智却还是恪尽职守地提醒她需要回收关谷凛身上一切和组织相关的东西。遍寻不着她买给关谷凛的手机,及川久子走上了天台,然后见到了手里握着关谷凛手机的千叶礼奈。

      关谷凛不能容许有人在同样的时间地点和她走向同样的结局,所以她留下痕迹让必定在寻找她的及川久子带走了千叶礼奈,哪怕千叶礼奈在中途死去,只要不与她的死重叠,关谷凛就不在意。所以及川久子遵照关谷凛的意愿把千叶礼奈送进医院救活了她。

      关谷凛仅仅是想独一无二地死去,及川久子美化了关谷凛的全部,无论生或死,无论骄傲与冷血,她认定是她的凛发了善心。关谷凛逼迫千叶礼奈得以短暂地活下去,及川久子认定千叶礼奈能活着是得到了关谷凛的恩惠,让她得以长久地活下去。

      于是,在认领了关谷凛的尸体办完全部的手续后,及川久子就一直守在千叶礼奈的病床前,等待她的醒来。

      电视上只有一则小小的报道,关于一个跳楼自杀的二十多岁的女子。折原临也看到了,然后他随意地按着遥控器切换到了下一个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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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及川久子看到礼奈转动着眼睛,不怎么关切地问着显而易见的事实,然后切入正题,“在你眼前跳楼自杀的那个人,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挥之不去的不适感让礼奈咳了几声:“她说她舍不得她的孩子。”礼奈没有多问所谓跳楼自杀的人指的是谁,那栋旧楼本来就不会是什么热门的观光胜地,只不过要说在自杀这方面挺热门她倒反驳不了,毕竟,她也想在那里结束的。她唯一遇见的只有那个人,即使搞错了这也不关她的事情。

      “谢谢你告诉我。”得到了答案的及川久子还是坐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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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Chapter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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