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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漠上惊喧二
“……”夏侯瑾轩由慢极快的眨了几下眼，随后立刻坐起身道：“姜兄？哎呀，全身怎么这么疼！”
看着对方转瞬变成眼睛鼻子嘴巴都要皱成一团的忍痛表情，姜承原本的情绪一下子被打散到渣都不剩，他无语片刻，才无奈勾唇，将夏侯瑾轩被附身后发生的事叙说一遍。
夏侯瑾轩注意到对方此时竟是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心中立时愉悦起来，好在他分心二用，耳朵还是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姜兄说我是被楼兰王附身了，还被你们给痛揍一顿？”他虽然用的问句，却并非疑惑，而是带着丝哀怨的语气，颇为郁闷，“也太倒霉了吧。”
“……夏侯兄为何要挡在我前面？”姜承停了一会，忍不住问道，“那时情况虽然危急，但我自认并非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我……”本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夏侯瑾轩却张口结舌，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在想什么。他用突然变得迟钝的大脑缓慢思索，最后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担心姜兄，所以才——”
担心？我对姜兄这么担心么？夏侯瑾轩怔怔停下，随后恍然状又道：“这说明我把姜兄当成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有这样的举动理所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姜承吃了一惊，大概是对方的话说的太直接、太真诚了，他心里一热，脑袋空白一片，只有“担心”“好兄弟”五个字在盘旋。
姜承讷讷不语，想要开口道谢却觉得不太对，纠结间竟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起来，让他浑身上下都十分不自在。
夏侯瑾轩说完那两句话后就等姜承回应，一时间两个人都未说话，静谧中只有缓缓流动的莫名情绪越来越浓，让气氛变得更为温暖，以及……
越发觉得难耐，姜承忽然站起身道：“夏侯兄还没用过饭，我去给你找些。”
夏侯瑾轩没听到回话有点失望，此时见他要走，连连摆手急道：“不用不用，姜兄，我现在一点也不饿。”
“……那也应该吃一点。”
“可能是睡足了，我现在就想和人聊聊天，姜兄你不如留下，我们来个秉烛夜谈怎么样？”夏侯瑾轩说到最后兴奋起来，略显期待的看过去。
“……凌波道长说你需要休息。”听到这个邀请，姜承心里升起一阵奇妙感觉，有些忐忑还有些期待，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冷静的拒绝了。
夏侯瑾轩沮丧的“哦”了一声，还是不死心的道：“姜兄你看我精神饱满，真的不需要再睡了~”
姜承想了想，道：“……那我多陪夏侯兄一会。”他说完，却不坐回远处，而是走到桌旁的凳子旁坐下。
“姜兄你坐那么远干嘛？”夏侯瑾轩不由疑惑，心里也升起一丝失落。
姜承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他认真解释道：“刚才觉得有点热，所以才坐远些，夏侯兄是觉得不方便？那我搬近一点。”
见紫衣青年端起凳子移到床边三尺处重又坐下，夏侯瑾轩不由十分纠结。
“对了，姜兄的身体到底恢复的怎么样？”其实几日前他便问过同样的问题。
“都好了。”
“真的？”夏侯瑾轩有些不信，按常理来说，似乎不应该这么快，但姜承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康健的样子……难道是那股力量的作用？
“嗯。”姜承再次肯定，随后又道：“……以后我定会小心，夏侯兄切勿以身涉险。”
“可是我……”夏侯瑾轩盯着对方不赞同的神色，咽下了后半句“也想帮你”，最后怏怏点头道：“好吧，下次我不会这么鲁莽了，不过如果姜兄再有危险，请莫忘记，瑾轩也愿尽绵薄之力。”
姜承了解他心意，点头微笑道：“好！”
夏侯瑾轩跟着笑起来，暗中更是下定决心以后要努力练武，法术再高妙，也有不及之处，要是他武功高强，众人就不会老是将他视作弱不禁风的书生。
龙溟二人上到二楼，期间凌波一直垂眸思索，几次想要开口，却始终拿不定主意。若是往常龙溟早已发现她的心思，但男人此时心不在焉，眉宇间颇有些懊恼与焦虑，竟未注意到凌波的异常便自顾自告辞离开。
凌波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房间，可时不时的她便顾望一番，无意识的关注着龙溟那边的动静。她如此行为本非有心，却没料到竟意外发现龙溟在一个时辰后悄然外出。凌波心里一动，想到之前思虑，不由蹑步跟上。
客栈另一侧二楼。
夏侯瑾轩仍是全是酸痛，但他却不想就此休息，之前和姜承聊了几句，虽然都是些平常之事，但心里却开心的紧，现在更是精神亢奋，甚至有兴致想去参见外面的篝火晚会。
大概是楼兰王被灭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被困许久的百姓无论是楼兰人还是外来的商旅，都兴高采烈的在一起举行活动，丝毫不在意现在正值凌晨时分。
广场距离客栈还有一段距离，但欢笑声与音乐声仍隐隐传来，夏侯瑾轩心痒难禁，恨不得飞过去看看真正的异域风情，哪里还坐得住？
“……你走得动？”姜承问道，他的表情老实极了。
可在夏侯瑾轩看来却不是这样了，便不服气的道：“试试看。”他努力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就“哎呦”一声直愣愣仿佛一根柱子似的栽了下去。
好在姜承早料到如此，站得地方恰到好处，夏侯瑾轩便一头撞在那人肩上，被稳稳扶住。
鼻子被撞得有些酸，眼睛顿时有些不受控制的溢出一些水雾，夏侯瑾轩佯作恼怒道：“姜兄早知道这样，还骗我上当？”
“……”
“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姜兄就开始装傻。”夏侯瑾轩抬起头，正要继续说话，却不由一怔。
姜承一边否定道“我没有”一边偏头去看那人，这一下，却觉得有片柔软触感从颊侧一碰即分，他还在想那是什么，却见夏侯瑾轩脸色突然变红，不顾身体不适就迅速往后迈了一大步。
这下可糟了！刚才他起来距离床并不远，如今一脚正正踢到床侧，脚背一疼，夏侯瑾轩惊叫一声，立刻张牙舞爪的跌进棉被里。
姜承伸手去扶了个空，看他狼狈模样，只能送出自己的常用语句：“……”
也许是夏侯瑾轩的悲催遭遇实在惹人心软，等定下神的时候，姜承发现他们已经坐到了一处高台之上，从这里向下俯视，大半个楼兰古城都能收入目中，右侧方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的人们正手拉手欢呼，那里正是举行活动的广场。
今夜“队伍”状态也十分给力，并未带来任何限制。
夏侯瑾轩望着那边热闹，侧耳倾听夜风吹送来的声音，不由心神迷醉，方才些许不知所措早已烟消云散，他笑着打破有些难以言说的气氛，道：“楼兰恢复生机之后，异域风俗真是让人心驰神往。”
“嗯，确实和中原完全不同。”姜承放松下来，刚才夏侯瑾轩反应那般大，让本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姜承很快明白过来，顿时更加不自在起来。
这般坐着过去不知多久，夜色越发如墨般深沉，在这高台之上伸手似乎能够触碰星辰，天地亦不再遥不可及。
夏侯瑾轩无声坐着，衣袂随风而动，猎猎作响，心底平生一股凌然之感，只觉心胸为之一阔，先前些许担忧、尴尬、纠结等等情绪与之相比都渺小如砂砾，完全不萦于心。
姜承却忽然想起龙溟的事，正沉思间，体内真气一跳，似有所感，耳畔亦随风传来些微动静，隐隐的好像正是龙溟！他顺着风向望去，一抹深紫背影远远的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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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我看到了什么？！是穿模了吗？怎么姜爹和瑾轩离得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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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本在房间内调理内息，忽觉一股熟悉而细弱的魔气出现在不远处，顿时皱眉起身，迅速向那魔气所在地赶去。
“陛下可有发现？”前方平地上的空气一阵模糊扭曲，现出一道银白色的人形轮廓虚影，五官衣饰俱备，却是真身远在祭都的魔翳幻形而来。
龙溟正在苦恼此事，他来到楼兰本是为了水灵珠，哪知道一番辛苦下来，竟丝毫不见灵珠踪影，“等天亮之后，我再彻底搜查一遍城内各处。”
“你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交谈数句，龙溟开口询问，“那些人来到这里，可是你的手笔？”
“一切进展皆如预计，人界惊涛将起，我魔族的机遇就在其中。至于夏侯瑾轩他们，我只是诱使其远离中原，能来到这里，想来应是阴差阳错之故。怎么，陛下有何发现？”
龙溟轻笑一声，道：“楼兰远在塞外，他们突然到此，我自然心中惊疑，还以为是大长老的安排。”
“呵呵~陛下多虑了。”魔翳一边将夏侯瑾轩三人的身份略略交代一番，一边在心里暗忖：当初在夏侯瑾轩面前提到楼兰，本是想到龙溟后下意识之举，确实没有他意，不过姜承和皇甫卓会和他一起来，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也罢，少了两位少主，夏侯彰和皇甫一鸣也好掌控；至于姜承……
魔翳有点拿不定，那个女人应该不会虚言，既然说“疑似半魔”，那就定是有九成以上把握，可自己上次前去探查，竟没察觉到丝毫魔气，只觉得灵气充盈，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莫非是魔气过度消耗导致？
魔翳权衡一下，虽然总有种微妙感觉，但姜承的身份能利用之处已经利用的差不多了，他人间、魔界两头奔波，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多加关注一个小卒。只是谨慎起见，他后来还是吩咐下属，若有异常发现，定要及时通报。
君臣二人就夜叉之事谈论几句，心中难免慨叹，临去之时，龙溟又特意叮嘱魔翳，让他下次勿要随意幻形，以免惊动旁人。
“我之幻形虽无五感之能，但以陛下能为，谁人能近身侧而不被察觉？除非——您心有旁骛。”魔翳若有深意的道，点到即止。
“……孤自有打算。”
“那就好，相信陛下不会忘记夜叉数十万臣民。”魔翳不再多言，随后龙溟交代了几句龙幽之事，二人就此告别。
银白色的幻形瞬间暗了下去，龙溟抱臂沉思：水灵珠究竟会在哪里？
后方隐蔽处，凌波心中更加烦乱，他……果然并非常人……这样隐秘行事，到底要做什么？真的是像他之前所说的关系到很多人的安危吗？
我……该不该信他？
凌波垂下头，立在原地静静沉思，可心绪却是剪不断、理还乱，让她难以抉择。
“咦，那边是龙兄？”夏侯瑾轩转过头，随着姜承视线望去，“银白色闪了一下的是什么东西？”他正看到魔翳消失时的情况，不由有些摸不到头脑。
距离太远，姜承视力强些，但也没看清楚，他迟疑道：“好像……是个人？”
“人？这样的人倒从没见过，明日不妨去问问龙兄。”
“别去。”姜承立刻道，他刚才虽不知那边发生什么，但却已确定之前感应到的魔气正是来自那里，如此一来，龙溟自然不会外泄行径，夏侯瑾轩去问只会引起对方异心。
夏侯瑾轩不过一说，魔气他是不知，但龙溟这样遮掩，定不会随意相告，因此便点头道：“姜兄之意瑾轩明白，我不会多嘴的。”
过了这许久，夏侯瑾轩终于感到困了，二人就此回房休息，之后无事，一觉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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