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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林琅天看着林动面无表情的脸,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他当然还是惶然的,但是他同样知道,担忧没有用,越是心急,就越是不能心急。
左手反手握住手腕上的小十字剑,右手双指一并,在剑身上划过,黏稠的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剑身蜿蜒而下,白光闪过,十字剑一下子变回了原样,悬浮在他面前。
正常情况下,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传承,那么驱动圣剑自然不需要血祭——然而那是在林琅天认认真真吸收完传承,将体内的元力和精神力都转化为圣光之力的前提下。
而现在,他所做的就像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柴把火烧旺,就直接在火里加了一瓢油——虽然也能达到目的,但对自身的伤害却很大。
当然了,既然林琅天已经这么选择了,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目光凝重的直接伸出手指,以血为墨,在空中慢慢勾勒出一个繁复的阵法。
阵法从开始到成型用了很长时间,林琅天全神贯注,整个身子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有一点差错——无论是林琅天注意力还是其他什么,都不足以支撑他在短时间内画出第二个来,可偏偏,他缺的就是时间——多拖延一刻,林动就多一分危险。
终于,林琅天画完了最后一笔,突出一口气,精神一放松,身子立刻歪了歪——现在只成功了一半,可到底成功了一半。
白光一闪,指尖的伤口已经凭空消失,只留下上面那层厚厚的血痂,林琅天单手握住十字剑,头也不回地道:“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小貂呼吸一滞:“……我知道。”
然而下一刻,他就后悔了——在他应完那句话之后,林琅天干脆利落地拿着剑在手腕上一划,鲜血却很违背常理的全都喷溅在空中的阵法上——看林琅天那个决绝的架势,小貂都几乎以为他是在自杀而不是救人了。
半空中的阵法仿佛被鲜血驱动了,在空中慢慢旋转起来,令人惊奇的事,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入,阵法上的血色却渐渐褪去,一点一点闪现出圣洁的白光。
小貂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目光深沉——以血为祭的阵法不少,但没有邪恶气息的确极少,而且通通都极其危险——现在他是真有点后悔答应林琅天了。
诚然因为寄居在石符中,林动的性命对他很重要,但同样的,他也知道林琅天对林动来说有多重要。
但是血祭之阵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现在,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玄阴涧中一片黑暗,林动上方更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在缓慢地旋转着,吞噬着一切光亮,然而在这一片昏暗的环境中,林琅天身上却有光透出。
那种明亮又温暖的光芒满是圣洁之意,从林琅天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肤溢出,顺着符阵的旋转,大方光明。
林琅天睁开眼,眉间已经多了一个繁复的印记,细看起来,跟半空中旋转的符阵一模一样。他伸出手,指尖一点,轻喝:“去!”
半空中缓慢旋转的符阵猛然一顿,下一瞬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林动的额心。
成功了!林琅天长出一口气,身上的白光不弱反亮,像一座桥梁一样连接着两人额心的纹章,也将他的声音传送到林动历练的秘境:“林动……”
林动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跋涉。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甚至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在前行。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林动只知道机械的迈动步伐。
他疲惫过,茫然过,甚至绝望过,但每每在彻底崩溃之前,一道温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从遥远的虚无中传来,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林动……”
一开始,茫然中的林动根本就记不起这是谁,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
渐渐的,在精神坚韧起来的同时,他的思绪也渐渐清晰,慢慢的,也能听出那个声音里蕴含的情感——满含着焦急和担忧——这让他即使是在如此境地,也忍不住想微笑。
林琅天啊……如果自己失败了,他会很伤心很伤心吧?
不,听他的声音,应该现在就已经焦急的不行了。
一边是久违的光明,一边是黑暗中的呼唤,林动最终顺从内心的想法,走入了那片黑暗……
近三个月不眠不休的呼唤,林琅天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清越温润,变得沙哑充血,最后几乎只剩下了气音。
一口气吐出,却没有任何声音。林琅天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每一次开口,都像锋利的刀片割过喉咙,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林琅天,停下吧。”小貂有些不忍的阻止道:“这样下去,你的嗓子会毁了的。”
林琅天摇摇头,无声的比出口型:现在不行,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
和林动心神相连,他能隐隐感觉到,林动现在正在做最关键的一个选择,这时候停下,只怕会全功尽弃。
深吸一口气,白皙修长的手指贴在喉头,指尖白芒一闪而灭,林琅天眼神一闪,调动起所剩无几的元力强行疏通喉口堵塞的血气——圣力为了连接两个纹章,撑到此时已经所剩无几,林琅天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再将它用在别的地方。
元力没有圣力自带的治愈之力,剧烈的疼痛让林琅天的额头细密的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但他的神情依然平静。
“林动,快点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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