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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无可奈何平凡心
第十八章:无可奈何平凡心
宣王果然在第二日黄昏的时候来到了秦惜的住处。
不似往日般锦衣华服,贺兰珺今日一袭浅色衣衫,显得甚是素淡,他的身上少了平日的飞扬明丽,多了些冷峻沉郁。
他只是瞥了一眼秦惜那被厚厚包裹着的双手,便移开了视线,并没有细细查看。
可是,他的眼里却流露出了深深的仇恨之色。恨上加恨,便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恨,那恨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绞碎,让秦惜的心也像是落入了冰窟。
秦惜赶紧说道:“其实只是一点小伤,根本不碍事。”
宣王收起眼中的恨意,向她说道:“她们针对的是我,都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苦了。我过一阵子就去告诉皇兄,让他为你我赐婚。惜儿,我要名正言顺地娶你做我的正妃。”
他说得异常坚决,语气却极是冰冷,眼神也望向了窗外。
秦惜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赐婚?正妃?她掩饰住自己的慌乱,努力让心平静下来。不管今日宣王的心情如何,她都决定向他把感情的事说清楚,不能再含糊不清了。
“在秦惜的心目中,殿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在这人世间,除了父亲,你是秦惜仅有的亲人了。可是,惜儿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又怎能嫁与你呢?还请殿下另选名媛为是。”
秦惜鼓足勇气说出了这些话,然后心慌地低下了头,她不敢看宣王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听了这些话会有何反应。
出乎意料,贺兰珺并没有失望伤心的表情,也没有情绪激动。
他笑了,笑得异常阴冷,让秦惜觉得心中发寒,他的这种表情这种反应比失望伤心更让人心惊。
“惜儿,你放心,那些伤害了你的人,迟早有一天,本王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贺兰珺不会一辈子都任人宰割的,有朝一日,本王要让你站在最高处,俯视天下,睥睨万邦。你现在不接受本王,这不要紧,本王会等,等到你接受的那一天,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
秦惜没有听错,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用了“本王”的称呼。
他的平静出乎秦惜的意料,他森冷的语气让秦惜觉得陌生,他的话语让秦惜震惊不已,“最高处”,“俯视天下,睥睨万邦”,这是何意?秦惜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眼中的他一向都是阳光明朗的,是华彩照人的,何时这样阴冷狠绝过?难道自己以前根本就不了解他,还是他变了?他认为只要能睥睨万邦,就能得到一切么?
秦惜也笑了,笑中充满了苍凉,她心下叹息,看来,贺兰珺也并不了解她,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她没有能力睥睨万邦,不想站在最高处俯视天下,也不想报什么仇怨,她只想远离是非,去那青山绿水间过着平常人的日子。
“有些东西是等也等不来的,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权势名利的,殿下何必太过执着,又何必强求?”秦惜今日也不再客气。
“是吗?那就等着看好了。”宣王怒极反笑。
秦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问道:“殿下主审屏州一案,不知有何进展?”
“朱毕等一干人犯已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他们所有犯案的证据不日也将搜集齐备,然后就等着三法司会审宣判了。”
“不知殿下会如何处置梁国公?”
“如何处置?自然是秉公而断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皇兄还秘密派出了暗卫查访此案,你当他们是吃素的?朱毕已经必死无疑了,本王还能怎样?贺兰珏的这一招果然奏效了,他处心积虑地对付本王,预置本王于死地,这次翦除了梁国公,他该大笑三日了吧!皇兄到底还是偏帮他的。”
他又接着说道:“他从边关回来了,此刻正在御书房面君呢,每年秋猎皇兄都会召他回来的,今年却回来得异常早,不知他在京城中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你也要多留心才是。”
“知道了。”秦惜低声答应。
宣王吁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又露出了惯有的明丽笑容,他对着秦惜道:“惜儿,你手上有伤,连日来都呆在屋中,一定闷坏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秦惜点点头,宣王进来时未带任何随从,两人慢慢地走出了宣德殿。
亭台楼榭,曲径回廊,在夕阳之下都抹上了一层殷红,显得格外的美。
两人缓缓向前,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了欢声笑语,原来是毓宁公主正在和几个宫女玩耍。秦惜看着她们嬉闹的样子,心中生出了丝丝羡慕,毓宁公主和她年岁相当,却能无忧无虑地在这里玩耍,那么任性,那么快乐,可自己呢,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放纵过,这么欢快过。
草地上还站着一个人,秦惜仔细看去,这人竟是白寒,白寒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毓宁公主和宫女们嬉闹了一阵,就跑过去揪住他的胳膊,嘟起了嘴,大声嚷嚷道:“白寒,你为什么不陪我玩?别忘了,是哥哥让你来陪我的,你竟敢不听哥哥的话?”
白寒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我已经来了。”
“你,你大胆,你过分,”毓宁公主拿这个冷冰冰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直喘气,“本公主一定要告诉哥哥,让他惩罚你。”
也许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会畏惧权势或者趋炎附势,在胁迫面前低头,但显然白寒并不是这样的人,骄纵单纯的毓宁公主不会明白,她的这种居高临下,威逼胁迫的方式只能让白寒对她更加反感,所以白寒还是无动于衷,根本就不理会她。
原来,这个无法无天的毓宁公主也是有烦恼的。
看到宣王和秦惜路过,白寒微微一礼,“见过王爷。”
“白护卫不必多礼。”贺兰珺淡淡说道。
毓宁公主则白了宣王一眼,冷哼一声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贺兰珺却不以为意,只是嘴角的笑意颇为阴寒。
草坪的前方都是亭子似的建筑,再过去便是高高的楼阁了,一座飞桥凌空横跨两座高阁,若蛟龙,若彩虹,甚是引人注目。
两人登上那座飞桥,周围的景色便尽收眼底,这就是所谓的登高望远了吧?
贺兰珺手扶飞桥的栏杆,感慨道:“难怪人人皆想站在最高处,原来高处看到的风景果然独美。”
不知道他是随口说说,还是意有所指,秦惜也一语双关地道:“纵是琼楼玉宇又如何?高处不胜寒。”
贺兰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没有开口。
两人走了一圈,却没有说多少话,往日相处时的亲密融洽好像已经渐渐远离,难道是因为分开了的缘故吗?贺兰珺心中有些忐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回走时,贺兰珺竟然带着秦惜来到了御书房。
侍卫见是宣王,也未加阻拦。再往里走,便看见李清沅守在门口,见二人来到,急忙上前轻声说:“睿王正在面君,请宣王稍待。”
正在说话间,就听得室内传出了睿王愤怒的声音,冷冽高亢,极其响亮,却是字字如针,咄咄逼人:“我堂堂大崇,赫赫天朝,怎可苟且偷安,向南漠请和?此是无胆懦夫所为,贺兰珏绝不苟同。若皇上一意孤行,请先撤销本将军东南元帅之职,另派他人。”
他话音落下,也不待对方做出反应,便恨声道:“本将军告退。”
只见房门被一把推开,睿王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出,身上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他从宣王、秦惜身旁走过,却并未看两人一眼,好似两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望着睿王愤愤离去的背影,宣王的唇边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竟然称贺兰玥为“皇上”,又自称“本将军”,秦惜暗暗纳罕,人人皆知睿王乃天子同胞弟,深受宠信器重,却为何贺兰珏对兄长的语气中充满了疏离淡漠,充满了不满愤懑。
那,里面的那人听了这些话,又会是何感受呢?秦惜不由自主地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室内。
宣王与秦惜进去时,贺兰玥正一个人静静地立于窗前,他的双手握在一起,隐于宽大的袍袖之中,从侧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宣王见到崇皇立即恭敬行礼:“臣弟拜见皇兄。”
秦惜也在后面跟着施礼。
“免礼,坐吧。”贺兰玥转过身来,他的笑容清淡柔和,并无想象中的愠恼之意,但秦惜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宣王边说话边坐在了椅子上:“皇兄,臣弟近日托人从桂东带来了些许上等的玲珑茶,色泽绿润,滋味浓醇,饮后甘爽清凉,余味无穷,臣弟回府之后便让人拿些过来给你品尝。”
他的话很随意,也很亲切。
贺兰玥点点头,眸中微微有暖色。他看到秦惜,很自然地问道:“不知秦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谢万岁,奴婢已经不妨事了。”
“还是要多多休养才是。”
“是。”秦惜急忙应声。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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