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落花

　　和宇文涛分别之后，杨剑来到了丫环房附近，却为了不被青莲发现而不敢靠近，只随便拉了个路过的丫环问道：“柳凌霄在房里吗？”
　　那丫环答道：“回杨大人，凌霄她刚才说想去花园逛逛呢。”
　　“……刚才？看来是和她路上错过了。我知道了，谢谢小美人。”杨剑调侃似地道谢后，就再次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他果真在花园里发现了柳凌霄的身影。
　　只见柳凌霄正坐在鱼池子旁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里面扔鱼食。
　　杨剑笑着走了过去，“凌霄，你不是总嚷着自己穷吗，怎么还拿钱往水里扔？”
　　“……剑哥哥？”柳凌霄回过头，嫣然一笑，“我扔的又不是钱，是爱心！”
　　“是是是，我们的凌霄姑娘是天下最有爱心的人。”杨剑见柳凌霄对自己已不存芥蒂，也恢复了从前对她的调笑语气。他这次倒不是甜言蜜语，还真是发自内心地认可这句话——他长那么大可的确没见过比柳凌霄更善良的姑娘了，“我过来，是有些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什么？！有事找我商量？！”柳凌霄愕然，“可是，对于辰龙教的事，我什么都不懂啊！”
　　杨剑笑道：“我又不是满脑子只有辰龙教的事。”
　　“可是，对别的事，我也几乎什么都不懂啊！”柳凌霄一脸的认真，“你能和我商量什么？”
　　“……呵呵！”杨剑忍不住笑出声来。和柳凌霄在一起的时候，他果然是最轻松愉快的，“你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你看，你会功夫，会熬药，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你会的事，对吗？”
　　“……剑哥哥，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我知道了！”柳凌霄一拍脑门，“难怪我今天青莲姐姐那么早就回房了，没像往常一样和你亲亲我我一阵呢……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可是从她刚才的表情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啊……你也是，还笑嘻嘻的……”
　　“………………”杨剑心里道，自己和青莲都是城府极深的人，怎么可能像柳凌霄一样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
　　“你不说话莫非是默认了？！哎呀呀，原来如此！”柳凌霄恍然大悟，“这种事你找我就找对人啦！我可是二十年来专业调解各种夫妻矛盾，经验丰富，效果一流，收费公道，不管需要多少次沟通调解，只需一次性收费十两银子，不成功不要钱，成功了再给钱……”
　　“……等等，”杨剑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像是背书一样的滔滔不绝，“二十年？你今年多大了？”
　　“……咳……广告语这种东西就不用太在意真实性啦……”柳凌霄笑笑，“这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你和青莲姐姐到底怎么了？”
　　“呵，先不说我和她怎么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最好的朋友和你喜欢的人互相指责对方居心叵测，你会相信谁？”
　　“……咦？”柳凌霄一愣，“最好的朋友？你不是说宇文翰那小子吧？他指责青莲姐姐居心叵测？！不会吧？！就算他这么没义气，青莲姐姐那么温柔，也不可能反过来指责他啊？”
　　“……我只是说‘如果’而已……”杨剑心中苦笑：自己最好的朋友又岂能是宇文翰？眼睛所看到的，和事情的真相往往相去甚远——自己今生和宇文翰早晚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哦，如果啊……”柳凌霄总算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不能因此就认定其中一个人就一定有问题吧？他们也许只是误会了彼此而已，解开误会不就皆大欢喜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要事情真那么简单，还有什么可烦恼的？这样吧，我们换一种假设的方式——如果他们当中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你要如何找出这个说谎的人是谁？
　　“唔……不对啊！”柳凌霄忽然嚷了起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假设其中一个人在说谎？！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喜欢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居心叵测呢？！如果真是居心叵测，他们怎么会成为我们的朋友，我们喜欢的人？”
　　“……算了，是我犯傻了，我不该找你商量这种事的。那我先走了。”杨剑说罢，果然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别走啊！”柳凌霄连忙叫住他，“好了好了，你非要这么假设的话，我回答你就是了……那也很简单啊，我们不能从衡量朋友和恋人的轻重来判断他们谁在说谎，而是要通过对他们的观察啊！”
　　“……观察？”杨剑回过头来，“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可以观察，可是要观察多久？”
　　“不久不久，最多一两天就够了！”柳凌霄灿烂地一笑，“用我的拿手好戏——跟踪偷窥！”
　　“……咳，我还是走了……”杨剑苦笑着重新转身。
　　“喂喂！为什么不行啊？！”柳凌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你怎么能那么瞧不起这种这么有效的方法？！”
　　“……哎，我的姑奶奶啊……”杨剑苦笑道，“你要是青莲，你发现你喜欢的人在整天跟踪你，就算他最后相信你了，你会怎么想？你们之间还能继续下去吗？”
　　“唔……这也有点道理。”柳凌霄点了点头，凝思了片刻，忽然又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我和你一起去跟踪偷窥吧！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就说是我一定要缠着你玩跟踪，这样他们就不会怪到你头上啦！还有，我多年来跟踪过无数大人物，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你跟我在一起，也一定可以沾上我的好运气！你想啊，上次青莲姐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没被人发现吗，对不对？”
　　“……呃……”杨剑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永远可以把很复杂的事情想得那么简单？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选择向她求助，不也就是想按她这种简单的思维解决问题吗？反正烦恼也是无用，不如……干脆就赌一次？“……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太好了！！让我们开始‘谁在说谎’行动大作战吧！！”柳凌霄像是小孩子有新游戏可以玩一般地兴奋，“不过，要跟踪青莲姐姐，我内心也有些愧疚啊……要不这样吧，我们先从你那什么最好的朋友开始？如果可以判断出他就是说谎的那个，就不用跟踪青莲姐姐啦！”
　　“那好吧。”其实杨剑也不愿从青莲开始调查，毕竟柳凌霄所谓的“运气”听上去就很靠不住的感觉，万一真被发现了，男人的心胸总是比女人宽广些的。“我说的人就是卓康。”
　　“哎哟，原来是那个虐待儿童的冰块脸啊……”柳凌霄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需要跟踪么？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从他开始吧。”
　　“……不过，我实在忍不住要说一句，你那名字取得实在太……高明了。”杨剑调笑了柳凌霄一句之后，便和她一起去寻觅上官卓康的所在。
　　然后他们意外地发现，此刻的上官卓康竟正在宇文菁的房中。
　　“二小姐，昨天是你给平儿上的药吧？”上官卓康的表情格外温柔，“真是谢谢你了。”
　　“呵呵，上官大哥，你我都是朋友，这有什么可谢的？”就连宇文菁的态度也十分客气，“这孩子从小没了娘，辰龙教除了丫环又都是一群大男人，娘平时也不太理会他，我自然是该多给他一些慈母般关怀的……只不过，有句话，恕我直言，你昨天下手不该那么重的。”
　　“嗯，我知道。”上官卓康点了点头，“我已经跟平儿道过歉了。”
　　“……道歉？”宇文菁一惊，“这倒不太像你了。”
　　上官卓康微微一笑，“无论一个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他做错了事，就要道歉。这也是我想教给平儿的身为男子汉的担当。”
　　“……呵~”宇文菁听了这话，也绽放出浅浅的笑容，“上官大哥的考虑总是很周全的。但不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时？你一向冷静，怎会情绪失控？”
　　“……这……”上官卓康的脸忽然有些红，“……二小姐……我……我想问你一句话……如果……如果阿剑他……他不……喜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听不见了。
　　“……嗯？你在说什么？大声点啊？”宇文菁一头雾水，“怎么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了？”
　　“没事！”上官卓康又立刻打住，转身就走，“我先走了！晚安！”
　　“…………？？”宇文菁仍旧是一脸茫然。
　　“我们也走吧。”杨剑轻声对柳凌霄道，“我们以后不用再跟踪卓康了。我已经搞清楚了，他并没有说谎。但愿你说的是对的，他们都没有说谎，是我太多心了……如果三天内没发现青莲有什么异状，我们便就此作罢吧……还有……”他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柳凌霄，“谢谢你想出来的法子，也谢谢你今天帮我。总之，谢谢了。”
　　“……呃……没……没事……”柳凌霄也破天荒地脸红和结巴起来，“……我……太晚了，我先回去睡了……”
　　“嗯，晚安。”杨剑温柔地一笑。
　　“……晚安！”柳凌霄被他头一次如此温柔看着自己的眼神搞得更是心慌意乱，匆匆地扔下两个字，就连忙转身迅速离开了。
　　“……呵！”杨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其实你也挺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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