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梦勿入

作者:觅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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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情欲陷梦(6)


      佟浣沙在这梦里出入好多次了,可是此刻的梦才更让她有梦的感觉。因为头顶的天变得异常的低,而原本的蓝天整个变成了淡淡的粉紫色,大屏幕里面也是这种幻梦般的色彩,街道上空无一人,但气氛并不萧索,而是安宁静谧。佟浣沙站在那里,风卷着她的头发,让她整个人和飘舞的头发一样轻柔,原本略微的忐忑也冲淡了许多。
      她注视着远处,终于见到了简九千的身影,是天压得低了的原因吗?他显得更加高大了,白色T恤白色裤子,谁让他扮成白马王子的样子的?佟浣沙腹诽不断。
      他渐渐走近,佟浣沙不自在地调开头,看向远处的天。

      简九千隔着几米远,也站住了。让她等在这儿,他是想解释那天的吻是一个意外,是他的失误,如果可能他会尽量把那一切解释到一个不太尴尬、不影响之后他们朋友关系的程度。
      可是眼前这个被梦主暂时抛弃掉的、梦场弱化后的梦境,带着稀释后的奇异美丽,远处看她的身影和这个梦境合而为一,毫无违和之感,他莫名有了他正在赴一场约会的感觉。
      明知道说话会破坏气氛的,可是他不得不说,但起码开场白要不太突兀。
      “你看到远处的山了吗?”
      佟浣沙看了看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山,但是山的右边却好像被压低的天融化了一般。
      “山在消散,因为整个梦都在消散。我真的觉得大多数的梦来说,都是散了的时候最美。”简九千出神地望着远处说道。

      好像是头一回,和简九千单独相处时没有感到紧张、慌乱、尴尬或是不愉快。佟浣沙甚至有点不希望他再提那天的事儿,反正……只是做梦,真实中她的初吻还在,没有什么影响。即使有些好奇,他到底为什么那样,甚至一边告诉自己绝不可能一边还猜想也许他有点喜欢她,真的有些好奇,可是此刻却不想知道答案。她甚至不知道“喜欢她”和“不喜欢她”哪个算是好答案。

      简九千眼看着山被吞噬得越来越小,表面装着镇静,实际却是心乱如麻。明明之前想好了一番托辞,无非就是轻描淡写。佟浣沙应该不会多说什么,顶多觉得他是个流氓?觉得他讨厌,以后离他远点罢了。
      后果很严重吗?不算吧!可心里面怎么就这么压得慌呢,不太想被她讨厌,此时此刻特别不想被她讨厌。可是都非礼人家了,还嘴硬说对她没意思,怎么能不招人讨厌。那说实话吗?对你有点意思,但只是男人的劣根性,特殊时刻你的样子让我有感觉,所以就那样了,接下来怎么样没想好,看着办?这番话有点太孙子了,他自己想着都觉得无耻,他简九千肯定不是个多好的人,但也不应该是这样恶劣的人啊!

      不能再拖了,简九千面向她说:“佟浣沙,我欠你一个道歉,那天……是我没有控制好,所以被梦中的气氛带着失了清明,对你……希望没给你留下阴影,对不起啦!”说完腾地一下子九十度大鞠躬。他弯腰弯得头都快碰到地了,可其实只是没有勇气看她的表情罢了。
      “没关系。”
      佟浣沙的声音听起来很单薄,好像被抽干了水分似的干涩。
      简九千等了一会儿,耳边才传来了另外一句:“反正是梦里,上次那个胖子不是也差点亲我吗?没关系。”
      简九千只觉得头朝下太久,太阳穴处的血管都要突出来了,他猛地直起身来,咧开嘴大喇喇地笑着说:“太好了,真怕你想不开!没想到你已经想得这么透彻了!哈哈!”他干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会儿,又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神经并不太粗,他知道有些距离在不断拉远,预想到了,但他很不舒服。
      他知道他已经搞砸了,他从来都是个破罐子破摔的人,他清楚的。
      “你刚学探梦,可能还不太清楚!在梦里很多情绪都是被放大了的,就像照相的时候一定要动作大照出来才好看。”简九千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聒噪,可是他却停不住。
      佟浣沙不说话看着他,他脸上挂不住,心里也挂不住,他得说话。“就拿你第一回跟我们入梦的时候说吧,你差点掉进普通梦,你师父可是抱着你好一会儿呢!这个程度就相当于现实里他拍拍你肩膀。还有那胖子,他搂着要亲你,这个大概……相当于……嗯、环着你的腰。”
      “这么点程度你干嘛还把他踢进下水道?”佟浣沙插了一句,声音表情却都是冷冰冰的。
      “啊?这个啊,因为他跟你不熟啊,陌生人上来就环着你腰能行吗?”简九千挤出的笑容都显得很吃力,他知道他已经彻底被讨厌了。
      “那这么说来你那天的程度就相当于——两只手搂着我的腰?”佟浣沙说完对着远山笑了笑,可笑容很快就被脸上的僵硬吞噬了。
      她转过来,他就在面前,她却不想看他的脸,兀自对着他们之间的空气笑说:“原来梦里一切都会放大啊!明白了,今天之后不用提这事儿了,一笔勾销。”
      “啪!”
      清脆的巴掌声,简九千的脸偏向一边,留海挡住了眼睛。
      隔了一会儿,佟浣沙才收回右手,指尖凉凉的掌心火烧火燎的,很疼。
      “现实中,这个大概相当于……”她握起拳头轻轻地往他胳膊上打了一下,随后无力地垂下手,转身走开。

      简九千像是被定格一样,好一会儿才直起被打歪到一边的头。
      她已经走远了,粉紫色的天好像要把淡紫色的她吞噬掉一样,快要散掉的梦不应该这么美,看到了也是徒留悲伤,应该静静消失才对。
      梦里的感觉真的是被放大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疼?

      探梦社因为这个委托的顺利解决获得了一些资金,章慎行情绪高涨,何方瑶也是心情大好。佟浣沙也是努力高兴着,师父夸奖了她的表现,说她非常有天赋,准备接下来教她一些高深点的本领。如果简九千能少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话,她大概会更轻松愉快些,可是他偏偏就是触她的霉头,一连几天都来探梦社报道。
      与他在一个空间里,想起他对她的蔑视,佟浣沙就浑身上下不舒服。从小到大,佟浣沙很少与人交恶,因为她向来是乖巧的、谨小慎微的,虽然知道别人并不怎么重视自己,但是起码也没人刻意和她过不去。
      现在的她,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里,只有这些人算得上是朋友,可是简九千却偏偏要招惹她,梦里对她暧昧的举动,任是谁也要多想的。但佟浣沙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参透他到底是何意思,那天梦里的道歉只能解释为他其实没有任何意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被梦中气氛带跑了?也许吧!佟浣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她其实一向是很能忍的,那天却生平第一次打了人!
      “佟浣沙啊,你也就是能在梦里厉害点了!”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随后把带来的水杯摆进厨房的玻璃橱里。
      客厅里人很全,正在讨论新接的几个小委托,佟浣沙还是很兴奋的,因为师父说这次这几个小活难度不大,可以让佟浣沙自己负责一个,难得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门铃响了,佟浣沙去应门,是小师叔章独鹤。
      何方瑶在旁边笑着嘱咐道:“大家千万别提上回春梦的事儿,那小子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还阴阳怪气地问我春梦好做吗?估计是还记恨着呢!”
      简九千嗤笑了一声,表情冷淡地说:“放心,我也不想提那个梦。”
      佟浣沙正在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真的在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回头了,才垂下眼睛。佟浣沙心里很烦,使劲把门开开,章独鹤已经蹦蹦跳跳地上来了,看见她之后笑呵呵地喊:“小师侄!”
      佟浣沙尽量转换心情,弯起嘴角笑着招手,但马上她正摆着的手僵住了,因为章独鹤后面有一个人正快步地上着楼梯,她一直莫名地怕她,这回……更是躲不过去了。
      那人很快赶了上来,甚至超过了章独鹤,先走到佟浣沙面前,笑盈盈地说:“我儿子又来你家了吧?”说完看了看头顶上挂着的大牌子,笑里不禁带上了嘲讽:“一个月没见,你家怎么还挂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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