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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修）
航行第二日，中午12：00.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平静的海面之上波光粼粼，深浅不一的蓝色之中混着浪尖的白色和淡淡的青色，天空中白云的倒影也随着波浪变化。
甲板之上，Viper靠着栏杆站立，动作柔软，随意自然，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栏杆之上。
深色的斗篷之下是白皙的肌肤和随风飘动的靛色发丝，他此刻紧抿着嘴唇，看不出喜怒，侧着身子仿佛在眺望天边，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比以往更加偏白，隐隐有些透明的感觉。
看起来这真的是非常正常非常美丽和谐的一幅画面，如果忽视画面中人物的心里活动的话……
其实Viper本人，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难得一见的海上风光。
……他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死在这里了……
要是斯蒂芬妮见到的话一定会尖叫出来的吧。面色苍白四肢无力，站在这里都要靠着栏杆才会站稳，要不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是很熟悉，Viper现在估计已经自顾自地爬在栏杆上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他原来会晕的船啊——！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这反应都好严重，感觉就要死了，他就会死在这里了吧，因为晕船……
这个未免有点太逊了吧——！
略有些怨念地盯了一旁在甲板上喜笑颜开的拉尔和露切两人，Viper忍受着该死的眩晕感。
为什么就连露切也不来陪他晕船！算了她一个孕妇还是不要有事的好。
“喂！Viper，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早上了，你这家伙在这里待着干什么啊？”
“Viper，我有些事情找你。”
听到两个几乎在同时响起的声音，烦躁的Viper试着凝神，打个响指用触手将史卡鲁直接吊起来，撑在栏杆之上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威尔帝。
“Viper！？你在干什么！？喂！快点把本大爷放下来！”
“你有什么事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感觉稍微好了一些的Viper问。
“喂！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本大爷说话啊你这个混蛋！”
他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威尔帝推了推眼镜，不过这和他所要说的事情根本就毫无关系。“是关于……之前的某次任务的事情。”
“把本大爷放下来！你这混蛋耳朵聋了吗喂！唔啊这是什么唔唔唔——！”
本来就在晕船的Viper对史卡鲁的大喊大叫心生厌烦，直接用触手把他包成了只能蠕动的靛色粽子。
大致上也能想到威尔帝想要说的哪一方面的事情，Viper也不再隐瞒，直接把当初得到的东西从包里掏了出来，打开了斯蒂芬妮给的隔离罩就扔到了威尔帝的手里。“正好我也想要知道关于这玩意的事情，就在这里谈？”
“不……”饶有兴致地看了被Viper收回包里隔离罩一眼，威尔帝检查回到自己手里的道具，没有什么损害，接着指了指空无一人的船尾。“去那边说话吧。”
“……好。”其实根本就不想要动弹的Viper跟在威尔帝的身后，他控制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比以往更高一点的地方，感觉稍微能好一点。
被两个人留在甲板之上吹冷风的史卡鲁默默地看着那两人走向船尾。
“本大爷……是彻底被忘记了吧。”
“看起来是呢～”露切放下了手中的红茶。
“没用的家伙。”站在另一边的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史卡鲁。
“本大爷才不要你们说——！”因为大喊被杀手看了一眼，史卡鲁默默地蔫了。
为什么……身边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人存在啊……
另一边，Viper和威尔帝相对而立。
威尔帝把玩着自己手心之中的道具，眼镜之下，一双绿色的眼紧盯面前的Viper。
想要知道，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
威尔帝一直以为，他的生命里只需要在乎机器，他只需要这些东西就够了。
无论何时，何刻，他只需要沉浸在他的科学和研究之中就够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需要去在乎，也不用去在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威尔帝，威尔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为什么会参加这种诡异的任务，因为他需要研究经费啊！而且一旦有了充足的经费，他绝对不会再参与到这种任务当中。
但是，却在这个地方，碰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人呢。
不是没有听说过异能的存在，只是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谨慎，藏得比谁都深，而那些容易找到的人又都有强大的靠山或者强大的实力，实在不好下手。
这次来到这里，竟然见到了Viper，那个拥有者超能力的幻术师，威尔帝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沸腾了，一直以来的夙愿，竟然要在这种地方实现吗？
他从一开始就在观察着这个名叫Viper的幻术师，他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每一句话语，每一个小动作，威尔帝都会把它们记录下来，一个不漏的！
他见识到了让他惊叹的一切，幻术，异能，天！这个人是最好的素材，最好的实验品，他已经不想要退出这个任务了，总有一天，绝对要把他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研究！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那些超乎常理的非科学的存在，他要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这一切！
“从我一开始就是这种眼光，你究竟想干什么？威尔帝。”Viper问道。“我劝你最好收起你那些歪心思，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你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收回了过于热切的目光，威尔帝开口道：“你应该有尝试过使用这个吧。里面原本储存的能量少了一些。有什么感觉？”
默默盯了威尔帝一会儿，在威尔帝疑惑的眼光之中，Viper淡淡吐出一个词语。“咨询费……”
“……”结果只是在纠结这个吗？“这次任务报酬的十分之一让给你。”
“幻术在使出来的瞬间会产生变化，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增强的样子，但是根据我的感觉来说……是让普通的幻术拥有了一点实体的感觉。”
“幻术的……实体的感觉……？”被勾起了几分兴致，威尔帝摸着下巴上的胡渣。“那是什么？幻术也能变成实体？之前的那个幻术师可是连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过啊。”
“……咨询费。”
“……还是之前的价格。”
“那个等级的幻术师怎么可能知道实体幻术的领域。”Viper话带嘲讽。“说的太具体你也不会明白，实体幻术是幻术师实体的重要分支，你之前见到的家伙连边都没有碰到，就算发现幻术的力量增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吗。”被“你也不会明白”略微刺伤了一下，心里想着“反正那种事情不是科学的方面被人说了也无妨”的科学家无视了幻术师语气中的那点高傲。“你来做我的实验体……如何？”
Viper瞬间瞪向威尔帝，眼神凌厉。
“这个装置的原理是我从偶然之中得到的一份资料之中想到的，你也知道他的作用吧。我之前一直在尝试去了解幻术这种能力的本质，并且强化，但是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装置究竟给予了幻术哪一方面的强化，无法了解这种作用，自然也就无法继续研究。”
“而且中途经费和设备上都出了一些问题，我的研究也不得不终止。”威尔帝语气中多了几分遗憾。“所以，这个就是我在这方面所有研究的最高成果了。”
“我不是需要你在现在就配合我的实验，也不是想要把你当做随意摆弄的白鼠一般的存在，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自信可以去控制世界一流的幻术师。”
“只不过是邀请你与我合作，只需要使用我的装置并告诉我他所有细微的变化而已，可以吗？”
威尔帝问出自己的问题之后便安静了下来，留给Viper思考的空间。
Viper只是略作思考，他自己已经能隐约看到威尔帝这项研究成功之后带给自己的利益。
似乎是想到了在未来可能得到的利益，幻术师轻轻勾了勾嘴角。
“你打算出什么样的价钱？我的身价可不便宜。”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科学家也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唇角上扬的弧度。
“所有的利益我都会分你二成。”
“二成？”Viper挑眉。“不，我要三成。”
“三成？”威尔帝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扶着栏杆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别开玩笑了！我自己这边的研究经费还不够呢！你以为一个可怜又穷苦的科学家究竟能有多少钱啊！”
“没钱？没钱你找我干什么，这个完成之后究竟有多大的价值你不明白吗？你自己手里的七成就已经可以让你投入的资产全部回收还翻个好几倍了！无论哪一方面的行情，整个意大利都没有几个人能比我更加了解，三成，不然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就一个人自己纠结去吧！”
“你根本就不明白的吧！你知道一个研究要往里面砸多少钱吗？你知不知道科学研究就是在烧钱！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财政赤字究竟有多少！？神出鬼没是我愿意的吗？！要不是我那么努力去藏匿的话现在已经被各种高利贷债务人抓去卖器官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多少次希望老天爷把研究经费从天空上扔下来砸我的脑袋？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这个时候也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一下宗教！希望你能给出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Viper先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吗？你这里应该给我的分成，我一·个·子也不会让出去！科学家总有点研究成果吧。把那些不重要的不需要的东西找个卖家卖了不就对了？自己在里面留点漏洞还可以保障自身安全，现在的市场上技术的价值你以为我会不了解吗？”
“你以为我没有那么做吗？！重·要·的·是·就·算·这·样·钱·也·还·是·不·够——！”
威尔帝一声大喊将另一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Viper也安静了下来，船尾一片寂静只剩下科学家大喊之后的喘息声。
长久的沉默之后，Viper再度开口，声音低沉，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你的交易记录让我看看。”
“……你想干什么？”好容易喘过气来的科学家带着戒备看向Viper。
“别管那些，让我看，不然之前所说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啧！”心中略作思索，威尔帝沉着脸在手边的电脑上按了几下，一张清楚明晰的表格就出现在了Viper的眼前。
交易的数量很多。
Viper没有动用自己眼睛的能力，经过一定的锻炼，他大致能通过这些详细的信息看到威尔帝出售的货物的价值，看了经费的支出数额一眼，Viper心生疑惑，只不过是这种支出的话完全能承受得来啊？而且还会有非常富裕的闲暇。
这个人要是有多不会做生意，才会将自己的财政支出弄成这般可怕的赤字？
Viper带着些好奇看向了最后一栏，看向了那些研究项目的出售金额。
……
………………
…………这是……什么？
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吧？Viper来回扫了表格一遍，又一遍，沉默了。
“威尔帝……”他抬起手抓在威尔帝的肩膀之上，一瞬间兜帽的起伏让Viper的双眼从威尔帝面前一闪而过。
那是……威尔帝心中被人用这般暗藏怒火的语气对话的怒气一瞬间消失，脑海中只剩下那没能看得太清楚，却确实让人惊讶的美丽的色彩。
人类……竟然可以将那样绚丽的色彩当做眼瞳吗？
威尔帝有些发愣地直视着Viper的兜帽，口中说出的话语也带着机器般的呆滞。“……怎么了？”
“我这辈子——就没有见到过——比你更蠢的——蠢·货！”
“你个暴殄天物的混账！”
幻术师绵软的音线中夹杂着无法遮掩的怒气，短暂的怒吼完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露切手一顿，红茶倒在杯外，拉尔皱眉看向船尾，正在摆弄自己枪支的可乐尼洛手一滑，打下了一只海鸟。
威尔帝还在迷茫之中，为自己争辩，说自己是多么努力地争取才卖出了那个价钱。
Viper直接拿出纸写了一份合约，阴沉着脸递到了威尔帝的面前。
“你干、干什么？”
“签。”Viper指着空着的姓名栏，不容拒绝。
“……这是……以后我的研究都由你来出售，必须按一成的比例给你提成？凭什么啊！？”
“就凭你连市价的一半都没有卖到！蠢货！”
“——怎么可能？！”
一番口角过后，威尔帝总算在Viper拿出的一堆证据面前相信了Viper的话，心里对以前和自己做交易的那些人咬牙切齿地诅咒，却不知道Viper已经在心里放起了烟花，科学家什么的果然不怎么会做生意，这家伙真是太好骗了！
威尔帝的紫色数字飞速增长，俨然已成了Viper心中的傻缺金主之一。
“那么……就这样定了吧。”Viper收起了两人的合约，又一次感到头晕，正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歇上一会儿，却听见船头的吵闹声一声大过一声。那些闲的无聊的修炼体术的家伙们又开始打架了。
“看来我暂时还是留在这里好了。”Viper泄气地靠在了栏杆上上。“我可不想一出去就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卷入战局。”
威尔帝推了推眼镜，冷笑道：“不过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只有这次，我勉强赞同你的意见。”
那边的嘈杂声一声大过一声，威尔帝脸上露出了不屑和嫌恶的表情。“吵死了，就是因为他们总是这样，我才不能好好进行我的研究。”
“如果你不满意的话，直接退出这次任务不就对了。”
“那还是算了吧。”威尔帝说，至少在Viper退出之前，他绝对不会退出这次任务。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项重要的研究要在这里进行。”
“是吗？”心里清楚科学家们对自己正在进行的研究的重视程度，Viper哼了一声，也没有兴趣去关注那些不应该由他来关注的东西。
“最初，你为什么会当一个科学家？”Viper突然问道。
威尔帝抬起头来，眼睛遮住了他的表情。“那你又为什么想要当一个幻术师？”
“……”Viper沉默，时间长到威尔帝以为他不会回答。“因为没有选择。”
“那我也是一样，因为没有选择。”
他们的路很简单，要么接受这个职业，比谁都走得远，比谁都活得漂亮，最后反而真心为这个职业痴迷。要么……去死。就只有这两条路，只不过是这么简单。
“……喂，Viper。”威尔帝突然张口道，他想到了一件事情，并渴望证实这件事情。“除了幻术和生命，你真正在乎什么？所谓的金钱，其实只是欲望的寄托吧。”
Viper扭头看着他，没有答话，威尔帝也就继续说了下去。“你……在想要活下去的同时，不会是在迷茫吧。”
“你，不会是在迷茫吧……”
“呀啦呀啦……你是在开玩笑吗？威尔帝。”Viper说道。“迷茫？我？你是想要专职当心理医生吗？威尔帝，好好做你的科学家，不要再说这些蠢话，这会让人怀疑你的智商。”
外面打斗的声音已经静了下去，Viper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船尾。
他背后，绿色头发的科学家拿出几张纸，翻开，在最下面的那一页上又添了几行字。
啊，果然，如果对这个世界最强的幻术师的话，他根本无法抑制内心探索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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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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