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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悠闲的假期
(二十一)悠闲的假期
一辈子至少去一次澳洲,看过色彩斑斓的大堡礁,冲过黄金海岸的浪,才不至于至死遗憾。
有人这么说。
一辈子至少去一次法国,走过梧桐叠嶂的香榭丽舍,喝过左岸飘香的咖啡,才不至于虚度年华。
当然,也有人这么说。
赴澳的航班上,方若绮信手翻看摊在膝头的杂志,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开始同身旁的乘客亲切地交流。
“身旁的乘客”,黎华,眼中流露出一种似梦似幻、飘忽不定的独特气质,引人不由地入迷琢磨。但君一琢磨,便知,那气质,就是传说中的“没睡醒”。
方若绮将杂志摊到黎华面前,问:“你看这文章,写得是不是通篇废话?”
黎华定一定神,反问道:“睡不着?”
方若绮叹口气,点点头:“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这下换黎华叹气了。他认命地问:“讲什么?”
方若绮开心了,取出平板电脑,打开一本书:“你来选吧。”
黎华瞟过目录,通篇是童话,无奈地问:“幼稚不幼稚?”
“简单的才是经典。流传百代,何来幼稚?”
黎华只得翻到一页,是《莴苣姑娘》的故事。他开始读起来:“从前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很爱他的妻子…”
…
“女巫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低沉柔和的声音断断续续,愈来愈慢,终于听不到了…
某人睡前故事读得一流,居然成功把自己给哄着了!
方若绮怒而睁开双目,推搡身边的“黎嗜睡”。黎华猛地惊醒:“读到哪里了?”
是侧头看见“宝岛第一妙目”较平时尺寸又大了一号,他才察觉大事不妙,这才全然醒来。身边那位,哪里还是漂亮宝贝、气质天后,分明是炸了毛的小狮子。黎华不期然笑了出来。这一笑,又不意外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雪上加霜的作用,各种各样惹事的作用。黎华也不慌,只不咸不淡地问一声:“你是因为自己睡不着才烦躁呢,还是因为我睡着了而嫉妒呢?”
这一问,方若绮也不知其所以然了,只得将蛮缠进行到底:“我不管,不许你比我先睡着。”
黎华揉揉耳朵:“好凶哦。你这样,怎么嫁人?”
常言道,挫人面前不说短话,在已将自己定位在恨嫁剩女的方若绮面前,这样,好吗?
方若绮眼中怒燃的小火苗,大有燎原之势。
黎华依然坐怀不乱:“嫁不出也好,没人抢走你。”
多数男人的意识形态中,这点最可恶,他平时再伟大且光荣也好,在感情间,总逃不出一点点小格局与占有欲。
这是什么自私的论调?我不好了你很开心是吧?为了你安心我最好不要太优秀是吧?
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被这种鬼话打动?
见鬼。大多数非激进派女权主义者在面对自己荡漾萌动的对象时,都会。
方若绮不是例外。
这句不慌不慢的话,在方若绮的脑海中,哪有功夫分析沙文主义与人权平等,恍若一石激起千层浪,汹涌澎湃的脑电波,不断在回路里重复:没人抢走你,没人抢走你,他在说我是他的吗、他的吗、他的吗,是不是、对不对、有木有?!
方若绮这厢此起彼伏,黎华那头岿然不动,如果要说动,也不过是叫客舱服务,续了杯咖啡罢了。
“你不是说,要戒咖啡?”方若绮批判地问。
“你不是说,要听故事?”黎华反唇相讥。
两倍咖啡垫底,黎华徐徐地续起了莴苣姑娘的故事:“有一天,王子骑马路过森林……”
方姑娘终于睡了,黎华却依然醒着。在无聊与无聊的堆叠中,他忽然觉得,所谓遗憾与虚度。去不去大堡礁或香榭丽舍,到不到左岸或黄金海岸,都不及肩头这九十斤(浮动)分量,以及耳畔稳稳的小呼噜。
航班在次日中午落地布里斯班。不去悉尼或墨尔本,是客观条件上,受黎华置业所在的限制;也是主观意愿上,好的假期,取决于与谁同度,去哪里与干什么,倒不这么重要了。
方若绮提议拦计程车,黎华说不必,反而引她到地下停车场。原来自上次返台,他的座驾一直停在此处。当看到以小时计滚动的车费总额,自诩见过大世面的方若绮也不得不感叹:“你脑子有病吗?一走一个月,为什么不停以天计费?”
黎华为她打开车门,酷酷地说:“有钱,任性。”
“少年,你听说过,不作死就不会死吗?”方若绮滚了滚眼睛。
黎华挑一下嘴角,算是回应,半晌才低低地絮叨:“回答错误。即使不作死,每个人也难免一死。”
“我难道是来和你讨论哲学问题的吗?”
“你难道是来教我财务管理的吗?”
两人不说话了。黎华目不斜视地看路。方若绮侧头对着窗外后退的风景。车开出去好几分钟,到再开口变得不自然时,她又问道:“其实,你当初并没打算在台湾留这么久,是吗?”
沉默。久到方若绮以为黎华不会回答时,他说:“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谁知看一眼,就走不动了。”
“谁说要你走?谁要你走?干嘛苦大仇深,像是对着世纪难题?”
黎华笑:“是。总有那么一时二刻,得抛了辩证法与边际分析,率性而活,随心而动。纵容自己任性一两次,是不是?毕竟…”
“毕竟?”
“毕竟,我是那么有钱。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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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二十一)悠闲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