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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刺痛
刚跑进21层的大厅，就听见陈楚希很大声地质问，“夏桀，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忙躲到门背后，看来，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夏桀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陈楚希，你为了一个女人，挡了自家公司那么大的财路，值得么？”
“一个女人”？“挡了财路”？夏桀指的，是老房子的事情么？一定是的！那么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我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陈楚希说，“这次的事情是经过董事长同意的。楚阁从整个合作计划里撤出，是公司经过衡量之后作出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这个说辞在夏桀眼中显然相当无力，他的声音咄咄逼人，“陈楚希，如果不是你在中间帮忙，你老爸会把就快到手的钱再退回去？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们楚阁会损失多少？”
“我们公司可以接任何一个楼盘开发的案子，赚的钱也不会比这次少。倒是你，夏桀，你身为尚辰的人，为什么处处向着那个财团？你觉得你的立场正确么？”
“我的立场有什么问题？那片老房子拆掉之后，你们楚阁开发楼盘，我们尚辰接室内设计，一样可以赚到钱。比起那些赚不到什么钱的老房子修缮，有价值多了！”
我安静地听着，其实夏桀说得没错，旧房子修缮，又是市政府的工程，的确是赚不到什么钱的。我只想到要保住自己的回忆，却忽略了两个公司的利益……楚阁的损失，应该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吧。
可是，可是最开始的时候，夏桀的立场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会？
我正疑惑着，就听见陈楚希的声音，“夏桀，你确定你能代表尚辰的意愿？或者说，你只是代表了尚辰‘某一个人’的意愿？”
“你什么意思？”夏桀立刻大声的追问。
我屏住呼吸，和夏桀一样，等待着陈楚希的回答。
“夏桀，不要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原本很简单的市政府修缮老房子的案子，会有大财团的介入？而且还是早就对那块地虎视眈眈的财团？是谁把这个消息放给他们的，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来，是尚辰内部出了问题？是他们的一部分人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所以把这个消息放给了早就对那块地有兴趣的财团？
他们不愿意接手，是因为这个案子无利可图，还是因为送出那块地，他们自己可以获益？
夏桀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可依旧犀利，“陈楚希，你没有证据。更何况，你所说的那些理由，也不过是个借口。你老爸要是知道你推掉这个案子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一个女人，他会怎么想？恐怕早就……”
“我根本不怕他知道！”陈楚希少有地抢断别人的话，“事实上，我根本没有隐瞒我父亲。”
“你……你是说，即便你爸爸知道你是为了林忆轩，也同意你这样毫无道理的损失公司的利益？”
“是！”陈楚希很是坚定。
“哈，哈哈！”夏桀突然大笑起来，“林忆轩真是有厉害啊！陈楚希，你倒是跟我说说，她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你们一堆人都围着她转？”
小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站在我身边，她听到夏桀这句话的时候，惊讶地扭头看我。
我无力地朝她“嘘”了一声。
小西，你惊讶么？可是你相信么，我的惊讶，绝对不比你的少。
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我缩在门背后，听到陈楚希带着笑意的声音，“夏桀，你听好，我再说一遍。退出合作计划的事情，是楚阁的决定，请你不要无端地指责任何一个人。另外，麻烦你回去告诉那个藏在你背后的人，如果她还顾念自己，就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我能知道的事情，一样也能让别人知道。”
夏桀还想反驳什么，陈楚希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请你收拾东西，回上海去。我会亲自打电话给你们老板，告诉他，楚阁不欢迎你。”
我偷偷从门背后探出眼睛，看夏桀的表情，很明显已经放弃了争辩。只是还有一丝不甘心地对陈楚希说，“我在哪里都不要紧，你要我走，我就走，但是你要保证，这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陈楚希转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坚毅的表情，“我保证。也请你转告她，不要试图伤害一个努力逃开的人，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我带着小西，在夏桀转身之前，逃回了办公室。
我坐在落地窗前，听见夏桀怒气冲冲地进来收拾东西，又怒气冲冲地离开。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一眼。
我的脑子很乱。我不知道在陈楚希和夏桀的争吵中出现的那些人都是谁，但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看向窗外，21楼很高。离地面那么远。我挣扎着躲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为什么还会落到风暴的中心？
我可以肯定我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夏桀”这一号人物，所以在台北之前，我们不可能见过。但是他明明认识我，而且在他的观念里，我很明显已经影响了他的生活。
他是谁？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而我呢？我又是谁？是夏桀口中那个“让一堆人围着的人”，还是陈楚希口中那个“努力逃开的人”？
小西轻轻在我身边坐下，“轩轩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眼神空空地望着窗外，“我没事。”
“轩轩姐，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我听得迷迷糊糊的。”
我冷笑着把目光转回来，“小西，你觉得可笑么？他们说的是我，可是我也听不懂……”
小西被我带着哭腔的声音吓慌了，她诺诺地说，“还是……我去叫总经理好了。”
我抓住她的手臂，“不要去……”
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之前，我不能见陈楚希，我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控。
“可是……可是你……”小西心疼地也快要哭出来。
东东走过来，试图把小西拉走，“小西，你让忆轩姐一个人安静一下吧。我们回去。”
小西万般不愿地被东东拉回了座位，我的嘴角扯上一丝苦笑，林忆轩，为什么你的世界总是没有宁静？
天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室的灯光亮起，又熄灭。小西他们走的时候，替我打开了窗边的地灯。
我就那样坐在黑暗中的微光里，想了好久好久。
我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夏桀，但是我的生命里，有一个叫夏沫的女子。那个一想起来，就让我的心刺痛的女子。
她想起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感觉到有人走进办公室，感觉到她走到我身边。我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滴，转过头去。
Andy姐带着微笑站在我身边，“忆轩，我来陪陪你。”
擦掉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我抱着Andy姐，终于哭了出来。
Andy姐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在她的温柔里慢慢平静。这个世界出奇地安静，仿佛在这悲伤弥漫的海洋里，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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