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A 蓝之樱未远

　　小狼生日贺番外记得当时年纪小（下）

　　后来是很久很久以后了，当两人再度回忆那一段年少的时光，都会不由自主地讶然，明明当时只是哥们是朋友，何故后来就变了味道呢。
　　说来也早有端倪，国三下学期的时候少年们就仿佛一夜长大了，很多亲密的动作再也做不到那么潇洒随性。每一次的几日不见，再见时总觉得对方又有了变化，只是谁也说不清楚，更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聚在一起，依然谈天依然笑，依然肆无忌惮地聊起美女，却再不会勾肩搭背半搂半抱。这期间忍足和跡部又收到告白情书无数，跡部从未答应过，而忍足只要是空窗期就从未拒绝过。后来就是国三网球部在全国大赛中失力，漆黑的运动场上忍足找到跡部时，狠狠的心疼了一下，自那天起早已埋下的、却又未曾引起过任何人注意的种子终于萌了芽，紧接着又在忍足小狼的懵懂和自欺中停止了生长。
　　我们没有忘记故事的另一个主角，跡部在那一晚的心理实在很难用语言描述，当忍足几乎是半抱着将他搂在怀里，当他感觉到来自上方的亲吻落在自己的发际，那一瞬间再强大的心也受到莫名的撼动。忍足的安慰比起这种撼动简直不值一提，但最终跡部心中究竟是作何想？
　　他没有推开他，没有拒绝。这对于跡部景吾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那一晚两人分开后跡部想必也思考了很多，思索的脉络我们已不得而知，恐怕跡部自己也记不清了。因为忍足的思考结论第二天就很明显了，他选择了最恰当的方式，告诉了跡部那一晚，运动场独一盏的聚光灯，仅只是为了安慰，安慰一个受了挫败的leader。
　　那一天两人在部室门前相遇，非常浅淡地打了招呼，当忍足抬手的那一瞬跡部就明白了。要说起来，他抬手的姿势，说早安的语气，包括那个随性的笑容都跟以往的每一天别无二致。但是跡部就是知道，一下子就知道了。于是他也用同以往每一日一模一样的手势、笑容和语气同对方打了招呼。原本跡部如果决定要得到一样东西是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打发的，临阵打退堂鼓那种，不是跡部景吾的风格。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巧，就在同一天，国三的他们都要退出网球部，告别的仪式是不可避免的。声势浩大的两百多名部员加上女网部就在网球场上，组织了一场颇为热闹的欢送会。原本气氛还很不错，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缅怀过去的三年。一些没女友的小子们趁机勾搭女孩子们，也有女孩们来找要退部的几人搭话，俨然就成了联谊派对。就在这时候女网部的部长和另外一个女孩儿一起推着个大蛋糕从外围进来，理所当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旁人也不遗余力地起哄。
　　“这给谁的这给谁的？”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你没看那蛋糕上写的‘Happy Birthday’么！”
　　“跡部学长的生日已经过了吧？还有谁是十月的生日呢？”
　　……
　　跡部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忍足，只有他看到忍足早在那两人推着蛋糕出现的瞬间，锐利的眯起的眼。跡部多少了然，忍足这一期的女友据说要求两人交往的事对外保密，所以连向日那么八卦的个性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到今天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跡部淡淡地望过去，那女孩儿确实符合忍足的喜好，个子虽然不很高挑，但比例很好，确实腿长。脸蛋漂亮，众人面前说话面带羞涩，偶尔向忍足望来，眼波如水……只可惜，胸大无脑。跡部拍了下忍足的肩，戏谑道：“还不快去，没见这么多人等着吃美人亲手做的蛋糕呢。”忍足毫无所觉地笑笑，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朝那女孩儿走去，女孩儿不安地绞着手指面颊绯红。忍足不失温柔地揽着那女孩扫了一眼全场，朗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小野绫。”口哨声一阵一阵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在称赞“忍足学长好帅！”，只有跡部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抹笑。
　　忍足俯下身，女孩似乎以为两人是要接吻，竟主动仰起头，结果忍足却故意在停顿之后亲了下她的脸颊。
　　“谢谢小绫，我很高兴。”那女孩儿愣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太主动太大胆而感到尴尬，还是单纯害羞，她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忍足胸膛里，引来又一阵的哄闹。
　　还蛮登对的，跡部想。
　　然后他维持了一贯的高傲的笑容，冷眼观察着忍足半掩在女孩儿发丝里，越发冷了的脸色。
　　那是“无聊”的意思。
　　那是游戏结束了的意思。

　　那之后没过几天，跡部又巧遇了两人分手的画面。他站在巷子的这一头点燃一支烟，越过忍足的肩，能清楚地看到女孩哭泣的脸。两人说了会儿话，忍足上前一步抱了抱对方，再分开时只说了一句，女孩儿不仅不再纠缠，还十分慌张地跑走了。那句话跡部听得很清楚，忍足是这样说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绝对不要。”
　　……
　　“这样威胁一个满心爱慕你的女孩儿，有违绅士风度吧？”
　　跡部说话带刺，忍足转身的一瞬间无比锋利的眼神仍残留着方才的冷厉，试问再怎么满心爱慕，也没几个女孩儿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压迫感吧。忍足很快收起那种不悦，笑着向跡部走来：“没想到你居然会抽烟，也给我一支。”跡部连打火机一起抛给他，两人靠在墙上，各自吐着烟圈。
　　“Atobe，你好像没有谈过恋爱吧？”
　　“嗯，怎么？”
　　忍足长长地吐了口气，掸掸烟灰望着天道：“她提出两人交往对外保密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女孩儿会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很多人找我告白，都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得到我肯定的答复而已。这里面，百分之八十是虚荣心作祟，就算另外百分之二十，也说不好是不是就是‘喜欢’的纯净物。你说的‘满心爱慕’，”他看向跡部，“我很好奇，是不是真的存在。”说完咧嘴一笑，跡部敛了眼仔细思考后答道：“以商人的角度来说，你想要的‘满心爱慕’应该是当你也付给对方同等价值的回报时，才会出现的吧。”
　　忍足扬起下巴想了想点头应：“也对，我自己也不知道‘满心爱慕’究竟该是种什么样的表现，也许……”他很久没有说下去，倒是跡部先开了口：“也许你该先想一想，你对他们用了几分珍惜，有过几分喜欢。”
　　忍足的烟也抽完了，摁灭了火星他忽然有些认真地转过身面对跡部：“如果我说我对她们都是喜欢，都是认真的，你会信吗？”
　　没有发现跡部揣在兜里的手骤然握紧，忍足转过脸一手在虚空中比划着继续道：“她们来跟我告白的时候，每一个我都觉得很可爱，好像把心捧在手里给你看一样的真诚。所以我答应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也很认真地约会，亲吻，甚至上床。我对他们很温柔哦，也有在相处中变得越来越喜欢的感觉。但是——其实你刚才看到的这个才是例外，多数时候都是我被甩的，哎，说起来真伤感……”
　　他的语气里可是半点都听不出伤感，倒似乎是想调和一下气氛。跡部早将烟头攥死在手心里，他嘲笑一般地道：“不等价的交易，不会有人愿意做。忍足，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哈哈，被你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说教可真是……”跡部竟然没有答话，忍足莫名向他望去，对着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别过头去笑起来：“也许你说的对，我的喜欢和我想要的‘纯粹感’原本就相矛盾。在我看来，喜欢可能只是一个瞬间的心动或心软，仔细探究的话根本就找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在我的想法里，既然喜欢的时候莫名其妙，没有理由也不受时间的控制，那么不喜欢也应该是这样的。既然可以突然就喜欢了，那自然也可以突然就不喜欢了，同样不需要什么理由才对。我这个人，很多时候靠直觉，我想你肯定也知道的吧？——觉得自己喜欢便是喜欢了，某一天突然不喜欢了，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我自己倒是觉得还蛮有道理，呵呵——你说呢？”
　　看到他镜片后面清明的眼，跡部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心口上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沉到了底，所有的关于心动和心软的一点一滴，这一刻，终于全部沉到了底。他淡然道：“和情圣聊天，果真受益匪浅。你这番论调，值得研究。”忍足仰起头闭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滑落的半长的发显露出他嘴角的弧度。好像对于他来说，跡部的讽刺永远是一种夸赞。
　　“走吧，快上课了。”
　　跡部也直起身，下意识地接住了忍足抛来的东西。“这是什么？”
　　忍足走在前面，头也未回地道：“那天小绫要是没有做那件事，我应该会过一个不错的生日吧。计划好的烛光晚餐，爱情电影，星光游乐场……啧啧……好可惜，本以为这个会长一点的说。”
　　“……”
　　跡部打开手中的纸团：10月15日，8:30入场，1号厅《触不到的恋人》，美国。完好的两张电影票，显然还没有用过，却已经逾期作废了。
　　“……名字挺文艺的。”
　　“哈哈，我也觉得。”
　　……
　　一切的因果剖开去看都如此的简单，伤害与被伤害的切身体会，对方是永远都不会有的。
　　就像忍足永远也没能知道，那一天在他身后的跡部看着他的眼神是如何从一点一点暗淡，到一点一点淡漠的。
　　在那两张电影票的最下面还有一张pose小票，抬头上赫然写着：倾城之夜爱情宾馆。
　　挺文艺的名字，当电影变成了宾馆。
　　阳光下他勾一勾唇角，将废纸扬手洒落。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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