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祸水

　　吉尔伽美什的天之锁作为对神宝具，被捕获者的神性越高，天之锁的约束力就越强。美狄亚是天神的后代，分离出了纯善一面的美狄亚成为了拥有爱人之心的女人，因而被抛弃的那部分，即被英雄王当作消遣之物的那个恶灵，反倒是神性精华部分的集成。
　　英雄王的宝具无可挑剔，完整地捆绑了恶灵并将她一同带来了现世。
　　只是在吉尔伽美什注意到了召唤他来的圣遗物，那蛇蜕化尸后情绪有些失控，无意中放松了天之锁的束缚，已经完成魔女化的恶灵正好落到了七名Master之一——韦伯·维尔维特所乘坐的飞机上。

　　现在这个抛弃了过去之名，因为曾被残暴虐杀而死不甘心的魔女，刚刚结束完一场屠杀，魔力消耗殆尽的她，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感。
　　如果这便是愉悦的话，那么她正因为杀戮而平生第一次感到愉悦。
　　如今的她没有名字，凭藉着与名为美狄亚的英灵的最后一丝联系，知道对方在另一个世界以Caster职介参与圣杯战争后，她便决绝地斩断了与另一个世界的半身的精神联系。
　　既然无法融合，索性不要成为彼此精神上的牵绊吧。

　　因为过度使用魔术，暗之魔术反噬的作用，Caster的瘦弱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度充满魔性受到赞美的美貌也因为脸上升起的魔法纹路而变得扭曲。
　　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战斗的乐趣，方才的她简直是乱来地自毁一千损敌八百，缺乏经验与技巧，如果不是美狄亚作为补偿共享了一部分的魔术知识给她，想必这个恶灵下场比现在还要糟糕。

　　更不巧的是，这个假冒的Caster很快就在一间地下室里遇见此次以Caster职介被召唤而降临此世的真正Servant。
　　那是个面目苍白，眼袋极深的可怕男人，他微微佝偻着背，身后的触手包裹着一个孩子，转瞬之间，触手就将那个孩子撕成数片。
　　Servant身边站着此次召唤他的Master，一个看上去极其阳光开朗的年轻人，那是真正的人类，女巫甚至看不出这个快乐的青年身上有任何魔术回路的痕迹。那么到底是什么能让他面对这残忍的虐杀场面无动于衷，甚至感到欢乐愉悦呢？女巫疑惑了。

　　女巫只是想找个地方恢复魔力，却遇上了同属魔术师的英灵。
　　尽管她没有参与圣杯之战的资格，但碰上这种带着邪恶气息的英灵，运气实在太差了。
　　女巫羸弱的脸因为失血与魔耗显现出死一样的灰白，她的唇色惨白，不知从何处抢来的法衣松松地套在身上，像是太平间里死尸的裹尸布。

　　要完了吗？女巫平静地动了动眼睛，现在她的力气只够做这样的动作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那英灵以极大的热情和力道拥入怀中。
　　“贞德！我的圣少女！终于又见到你神圣的姿容了！”身体内的脏器因压力感觉剧痛，不过没有等到那些可怕触手的剿杀，已经让女巫感激神祗的眷顾了。
　　英灵激动狂热地诉说着他的思念。

　　这只是暂时的认错，不知何故，她被法国元帅误认作了那位女军事家，这也太扯了。虽然想轻松地吐槽，可是纠结成一团的脏器让她只想吐血。
　　在魔力耗尽的现在，女巫只有祈祷法国元帅的英灵继续把她认作是圣女贞德了。
　　不过这还真是可笑啊，元帅这样的杀戮者的凶灵也能以英灵的身份降世，而她这个因为怨忿不甘而留在世上的魔女竟也被认作了法兰西的圣女。

　　早知道就留在那个Rider身边了，征服王虽然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至少不会没品到以杀人取乐。
　　没错，看看元帅身后的那堆小孩尸体就明白了，自己选择了多么糟糕的休息场地。
　　而那个看起来阳光灿烂的青年正带着喜悦与赞美之情看着那流了一地的鲜血肚肠。

　　“旦那！这是你的恋人吗？”青年注意到这个热爱以触手杀戮的英灵拥抱着的少女，不禁问道。
　　“不，说恋人为时尚早。”元帅激动地擦着眼角的泪花，“贞德啊，哪怕让我多陪伴你一秒钟，我也心满意足！”

　　女巫不断告诫自己要忍耐，却忍不住胃酸的涌出。
　　那些孩子的尸体是遭受了怎样的蹂躏才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啊。
　　她不禁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她的骨骼肌肤曾被硫酸浸泡，化成一粒粒骨渣。
　　那是不堪回首的可怕过去。
　　拜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所赐，自欺欺人的她回忆起了那场导致她成为魔女的可怕灾难。

　　然而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指责吉尔伽美什。
　　她讨厌他那极端自傲只以自己的愉悦为中心的态度，但逃避事实的她也实在是太软弱了！

　　元帅并不知道“贞德”的这些小心思，一心沉浸在遇见了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革命友人与深爱之人的欣喜中。
　　更不知道他的“圣处女”手中正握着闪着锋利寒芒的龙牙之刃，要刺穿他的心脏。

　　“在这个城市走了一圈还是有收获的啊。”男子低沉却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女巫手中具现化出的凶器慢慢消失。
　　在地下室阴影中出现的年轻男子带着一股凌冽清爽的斗气，似乎是夏日密室里的一缕清风，稍微驱走了这遍地尸体的血腥之气。

　　“看这可怕幽怨的气息，是Caster职介的Servant吧？”男子走近了点，他的脸暴露在天花板裂缝里洒下的月光清辉之下。

　　那是一张无愧于月华，甚至比月辉还要光辉的漂亮脸蛋，但并不轻浮，男人有着紧抿的薄唇，这说明他是个严肃并懂得克制的人，而那双美丽深邃的眼中则带着温柔而忧郁的神色，这是一张足以让任何女性沦陷的美丽脸蛋。
　　但是，最致命的吸引力在于他左眼角下的泪痣，那是散发魅惑魔性的所在，使人无法抗拒。

　　被元帅松开的女巫，仅仅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男人是Lancer职介的枪兵，但他拥有着魅惑魔法，如果抗魔能力不足，很容易就会被他魅惑，沉入深深的迷恋无可自拔。
　　身为魔术师的魔女，拥有比常人优越的抗魔能力，因此可以不被魅惑。
　　但那男人温柔忧郁的眼神，让她心中升起不详的异样之感。

　　在Lancer的对比下，同为Servent的Caster显得那样苍白阴郁，但元帅本就无意于圣杯之战，他在乎的只有贞德一人。
　　现在他找到了贞德，才不会搭理这些无聊的Servent。
　　但是，贞德呢？Caster惊讶地睁大眼袋深重的眼睛，他度过漫长年月才与之重逢的圣女，竟然不在他身边了！
　　他明明才刚刚松开她啊！

　　Lancer职介的枪之骑士拥有着A+的高敏捷，在魔术师的元帅尚未反应过来时，就救下了那个看上去快死了的少女。
　　在Lancer看来，那只是个即将被虐杀的人类。

　　因为女巫的魔力耗尽，又极力隐藏自己魔性的气息，Lancer理所当然地没有怀疑女巫的身份。
　　“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Lancer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少女为什么要死死地闭着眼睛。

　　因为你的脸就是个魅惑魔法啊！女巫在内心用力过度地吐槽，真是糟糕啊，这个人是个天然呆吧。既然知道自己的脸可以魅惑女人，为了避免被女人看上就应该隐藏这张脸才是啊。
　　也许他的杯具是因为他是个可怕的天然呆吧，虽然很想这样嘲笑对方，但始终无法真的因为他人的杯具而感觉到愉悦。算了，她本来就不想做贝伦卡斯泰露卿所说的那种好魔女。

　　尽管少女一声不吭，身为骑士的Lancer还是尽了骑士的道义，将她送到了监督战争的圣堂教会附近，在那里是不会受到英灵之间战斗的伤害的。
　　Lancer轻轻地拍了拍女巫的头，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说：“以后请勿必注意自己的安全。”
　　在Lancer与她道别去执行他的Master给他的任务后，女巫睁开了眼睛，看着这个有着光之美貌的枪兵的背影。

　　谢谢你。女巫在心中向枪兵真诚地道谢。早在英灵王座时，她就窥见了这个枪之骑士的过去，有着光辉之貌的费奥纳骑士团首席战士。

　　之前为了自保而勉强做出了龙牙之刃，她的魔力值与体力值都跌到了危险下限。
　　只消一个攻击就会被灭。简单来说就是只剩一滴血的状态。

　　女巫靠着圣堂教会的大门慢慢地睡着了。
　　下半截脸上因为魔咒而出现的深紫纹路如同烙铁般让她的手指不觉抓饶着皮肤，脖子，很快就开皮开肉绽。
　　女巫并不知道，圣堂教会的监督者，言峰绮礼的父亲暗中支持着远阪时臣，而时臣的Servant，Archer英雄王，自然会在教会附近出现。

　　她是不完全的英灵，实属恶灵，却转化为魔女的存在。
　　神性的天之锁呼唤出的神性与她的恶之本质互相拮抗，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但是如果没有吉尔伽美什的天之锁，她早就在英灵王座中湮灭了。
　　感觉到有些微熟悉的气息接近，奄奄一息地女巫半睁开流血的眼睛，淡灰色的眼瞳中流转着月华一般的光华。
　　“如果是你，我一定要站起来。”这样想着，已经破败不堪，连恢复治愈之术都无法施展的瘦弱魔术师强撑着残败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本来美貌的脸上已经找不到那份清秀的痕迹，她的左眼被划破，右眼半睁着，嘴角也磨破了，而身体上原本依靠魔术修复的伤口因魔力的消失正逐渐恢复本来鲜血淋漓面貌。

　　“我与你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女巫心中倔强的一面正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唤醒，如果说她现在还有什么愿望，一定是要胜过这个男人。
　　哪怕他是无人可及的最强英灵，王中之王。
　　她也毫不畏惧，必须在意志上证明。吞噬别人的悲伤痛苦作为自己的愉悦，这根本不是什么愉悦。

　　“唉，连你的存在都是本王的，又为什么露出这种可怕的神情呢？”穿着便装，高贵骄傲的英雄王看着可怜的魔术师，发出啧啧的叹息，明明是他宝库中的一个收藏，为什么要反抗到这种地步？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把魔术师看作是与自己对等的存在，因此他格外宽容，反倒露出了一副却并不愤怒的神色。
　　主人看待自己的藏品，是不会愤怒的。英雄王大概就是以这种心态看着这个魔力耗尽的亡灵的。

　　吉尔伽美什什么都不必做，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俯视着矮小的魔术师。
　　根本不用担心她能幻化出穿透心脏的凶器，看她现在的样子，连站都站不好了吧。

　　英雄王愉悦地低笑，血色的双瞳充满愉悦，似乎他不是面对一个惨白将死的魔术师，而是即将享用什么美味肴馔一般。
　　他的眼神似乎早就穿透了亡灵的法袍法衣，看见她卑微懦弱的心了。
　　因此而愉悦。
　　有什么比欣赏破灭更愉悦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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