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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玖迷途之引
几人在那山头守了一夜,却没有遇到任何妖怪。
到了清晨,山坡上意外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像是被什么粗大的棍状物碾压过,蜿蜒曲折的,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站在山坡处,顺着那道痕迹眺望,一时间,竟也望不到尽头,没办法,亓玥只好收回搁在眉眼处的手,回头,轻声询问:“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这好像故意在给我指路一样,”蛮骨摩挲着下巴,似模似样的思索了半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呗.”
听到这个结论,炼骨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仔细的研究起地上的沟壑。
明明,昨天晚上还没有这条痕迹的,却在今天早上莫名出现,甚至于,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若不是巧合,必定是别人设下的陷阱,若贸然前行,只是中了别人的下怀。
他敛着神色,尝试地劝阻,“大哥,这也有可能是陷阱。”
“那更要去会会那个妖怪了,竟敢挑衅我蛮骨大爷。”蛮骨冷哼了声,语带浓烈的嘲讽。
“大哥……”炼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前面的人根本不给他劝阻的机会,直接丢给他一个背影,便沿着那条痕迹往前走去。
看着这一幕,炼骨也只好将含在嘴里的话,再度吞了回去,阴沉着脸,沉默不语的跟了上去。
果然,摊上这么个大哥,真是不幸啊。
亓玥带着点同情,扫了眼默不做声的炼骨,却被别人的冷眼给瞪了回来。对此,她也不在意,撇了撇嘴,快步跟上蛮骨,沿着那条诡异的沟壑一路向西北方走去。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才勉强看到那条痕迹的尽头,是一个落魄的村庄。
说是落魄,其实也不过是那破旧的外表,直让亓玥以为是哪来的贫民窟。而那“贫民窟”,很不幸的,散发着和上个村子同样的味道——熏艾蒿所发出的味道。
在这个村子里,亓玥总算知道了那个和尚的名字,嘉海。
传说中的高僧,嘉海大师。
当然,对于这名号,亓玥是很陌生的,即便她在这地方再混个十年,怕也不会知晓,一如站在她旁边的这群人,整像在听天书一样。
听说,这嘉海大师很厉害,一来到这个村子,便再没有人被妖怪杀死了。
又听说,这嘉海大师是从近畿地区过来的,察觉附近有妖怪,故特地跑来除妖卫道。
还听说,这嘉海大师现在被平山城的黑田城主给召去了,为即将到来的战事作法式。
以上,得出的结论是——
嘉海大师,近畿人士,得道高僧,以除妖降魔为己任,现,人在平山城。
特别提醒,这位大师似乎对这次的妖怪特别在意,只要妖怪所行之地,必有此人经过。也因此,他们沿途所经过的村子,必定都熏着艾蒿。
说来也怪,沿着每天清晨突然出现的痕迹,他们竟也一路来到了平山城。此时,城中军队集结,俨然一副将要上战场打仗的模样。
近千人的部队,整齐地列在那儿,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除了站在前排的几个武士,还算可靠外,后面的足轻,几乎都是老弱残兵。
面对这样的一个部队,亓玥很难想象,当他们上战场后,会是什么模样?总觉得、跟送死没啥区别。
或许是他们离得太近了,站在队首的武士队长发现了他们。那队长驱马上前,拔出腰间的大太刀,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蛮骨扬眉扫了眼摆在眼前的大太刀,而后将视线落到那将领的身上,扯唇讥笑:“哼,我们……”
“鹿山队长,请收回你手上的武器。”温润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打断了蛮骨的话语。而后,一位身着僧袍的和尚,从后方走了上来。
和尚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嘉海大师了,果然,满脸的慈祥,仿佛只是看着,就能得到救赎一般。
“你们,便是七人队吧!”嘉海大师站定,慈眉善目的询问道。
“和尚,你眼神倒是不错!”蛮骨依旧维持着那副模样,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和尚。
“不准你对嘉海大师不敬。”那鹿山队长一阵激动,手中的大太刀随之挥出。银色的刀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森冷的光芒,刀影闪动,下一秒,只听得“叮”的一声,刀身断裂,弃于地上。眼见自己的爱刀被斩断,他一个颤抖,连带着手中的刀柄也一道落在了地上。
他僵直着手,指向蛮骨,唇角颤动着,却只能吐出一个字来:“你……”
嘉海大师垂眸,怜悯般的凝望着地上的断刀,低声诵经,而后,仰头举荐:“鹿山队长,请你冷静下来,他们是雇佣兵,这次讨伐松本军,若黑田城主能雇佣他们,那必胜无疑。”
鹿山止住身体的颤抖,不屑地轻哼了声,横眉扫向眼前的几人,“就这几个人?”蔑视的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到唯一的女性身上,“竟然还有女人。”
顺着鹿山的视线,嘉海同样看到了亓玥,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竟也表现出了微微的惊讶,薄唇轻起:“这……”
亓玥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刚要闪身躲到蛮骨身后,却不慎被他抢先一步,带到了怀中。
“她是我的女人,你有意见吗?”又是,如此霸道的宣言,还是当众宣布的。
亓玥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为什么,他总是这么突然,这么恣意妄为,让她措手不及,只能乖乖顺着他的话走。可对此,她心里却没有丝毫怨念,反而有淡淡的清甜漫上心头,很甜,很暖,很温馨。
将自己已然通红的脸蛋埋在他的怀中,她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他。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神色飞扬,桀骜不驯的面对着别人。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彻底沦陷了。只是想想他此刻的模样,她的心,便止不住的加快跳动的频率,只需再稍稍加速一点,便会蹦出喉咙一般。
她有些紧张,手指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她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抱着怎样的感觉,可她依旧觉得甜蜜,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带着点不安,又带着点期待,可内心是被欣喜填满的,感觉很充实,很圆满。
“亓玥,起来,”蛮骨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进城了,难不成要我抱你进去。”
“不,不是。”她一下子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谨慎地左右环顾着,发现没有人看她后,才坦然的迈出步子,跟了上去。
和黑田城主的交易,谈论的很顺利,那城主几乎没有做什么思虑,便让蛮骨他们代替整个黑田军,去讨伐松本军。
松本氏所在的伏山城,距离平山城有百十公里,需要几天才能来回。于是,理所当然的,亓玥再度被单独留在了平山城。
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呆一天,都是很难熬的事情。而亓玥却要在这里呆上七八天,这不免让她心情极度低落。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这个城里,没有像那些村子一样,熏着艾蒿,否则她怕是活不过明天吧。
对熏艾蒿的气味过敏,是她到了第三个村子才知道。
原本,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是烟气太过难闻,让她的鼻子受不了,以至于一直打喷嚏。后来发现,事情根本不是她所想这般,她的身体,压根对熏艾蒿的味道过敏。
起先是打喷嚏,后来是小红点点爬满全身。第一次看到,连亓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直到出了村,洗了个澡,身上的红点点才消退下去。
后来,每每遇到这样的村子,她都识相的绕道而行,避免那恐怖的小红点,再度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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