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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游山非群山踏青遇群青
凝之伯伯和夜公子的争执尚未落幕，便迎来了若水城年度大事——南国怡亲王游花赏园来了。
若水小城，不在主道之侧、要塞之畔，亦不在干流河道交汇四通八达之地。区区若水，惟有名字尚有些道家意蕴，谈不上物阜民丰，惟自给自足，怡然自乐，却竭其老本也难凑得粮饷供应大军。但是，自南国叛立以来，这里竟是朝廷与南国军队必争之地，奇哉怪哉。
好在若水百姓虽遭战火，却未有多大损伤。初时城中被围，粮水俱断，民众以为必作城门池鱼之时，有南北两军入夜之后不约而同偷运食粮补给城中。这又是一桩奇哉怪哉之事。
听闻南国那少年挂帅的弋丹将军所战披靡，却宁肯挂印而去也不愿鞭马仗剑行近若水，是以南国出动四位小将，费三年始得若水。费时费力，奇哉怪哉。
这怡亲王筹谋征战多年，终于稳下半壁江山，却是一朝之间，将座椅交予其胞弟，从此游走四处。每年春好，便要到这虽有风光但不及天下许多地方的若水城小住一段时间。奇哉怪哉。
当然了，奇哉怪哉也与我不甚相干。只不过每年怡亲王来若水城的时候，凝之伯伯便会提议去城外小村小庄踏青戏耍，所谓当暮春者，风乎舞雩，大抵如是，故而我年年都盼怡亲王大驾。
今年怡亲王似乎早了些时日，我和凝之伯伯未及整理行装，又被夜公子带去翠红楼一耽搁，出门时城门口已然有许多铠甲侍卫把守。
自若水沦陷后，凝之伯伯总不屑与这些南国军士打交道，所以今年这城门大抵是出不去了。好在城内有座小山，山上一处小寺，风景也算不错，凝之伯伯打点了下屋子，做了普通粗夫装扮就携着我上了山。那夜公子竟不知何处去了。
这城中的上善寺，虽不在巍峨群山之上，也没有遍布的庙宇土木并如云香客，但茂林修竹，苍松翠柏，倒也幽静。登至半山腰，已是鸟语嘤嘤，草叶之香弥漫。
半山处有个亭子，也没有些如翼凌空的飞檐，只是普通圆顶攒尖，上铺些茅草而已。
我和凝之伯伯坐在亭中小憩，日头渐热，我鼻头沁出些汗来，凝之伯伯取出帕子与我擦去，我觉着痒，咯咯乱笑，也去刮他的鼻子。
正嬉笑间，我眼尖瞧见山道上来了三五人，也是向亭子走来。
为首那人，群青衣衫，并些精白纹饰。额发高束，悠然有贵气，正穿枝拂叶。周围几个，随从模样，却是腰间带刀，谨慎四顾，全无游山意趣。
凝之伯伯见我眉头微蹙，随着我的目光转头去瞧。见了那些人，他起身为我戴上挡风遮颜的纱帕，温柔道：“那些山客似乎也要休息，我们先行，将亭子让与他们可好？”我道声好，却嫌这纱帕在这天气里微热，抬手欲摘。凝之伯伯止了我，说话间，那一行人却是脚下加快已到亭中。
那衣衫群青的公子见了我们，似乎一怔，仔细打量了打量，却又摇头怀疑似否决了什么，只向凝之伯伯一揖，在亭中坐下。
我抬头看他，长得虽然好看，但眼角已微有皱纹，虽有风雅俊逸之姿，但面色深沉修眉如刀，即使在这禅山佛寺之地，也掩不去凌厉之气。相比较，即使是粗夫装扮，凝之伯伯仍然婉雅文俊许多。
我细细看了看他，笑着向凝之伯伯道：“他却长得不如你。我看这世间，的确是凝之伯伯最好看了。”
正拉着我出亭的凝之伯伯脸上一滞，那群青衣衫的公子却是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骤变，周围随从随即挡了我们的路。
阴沉沉带着探询的声调。“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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