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捡毛绒绒回家

　　“高塔？”
　　奥林不可置信，“你疯了？”

　　高塔是西大陆最不可挑战的权威。

　　“艾斯林....”他试图按住自己的竹马让其清醒下，“这不对。我们有很多可以去查真相的地方，但唯一不可动的是帝国的根本你懂吗？”

　　艾斯林透亮的暖棕眸盯着他。

　　又是这样，从小在孤儿院他就喜欢做冲锋那个，其实在乌比城有个能温饱的生活的地方就不错了。

　　至于那些被卖出去的孤儿，奥林想，他们怎么知道就一定不是去了什么好人家呢？

　　偏偏艾斯林就是不如他们所愿，自从目睹了加斯顿这个可怖的中年院长在私底下偷偷贩卖孤儿，他就组织起来大伙一起反抗，害得好几天大家不仅逃跑失败被捉回来更连累没有饭吃.....

　　为了正义，为了正义。
　　他总是这样。

　　所以，艾斯林能一把火烧掉那个孤儿院，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奥林此刻从他瞳孔中看到不堪的自己。

　　“我是觉得，找到一期样剂不是重点，重点是找出那批孤儿交差就好了。”

　　他讪讪松开扣住艾斯林肩膀的手，眼神闪烁其词。“你看，那些异形人孤儿的下落才是重点不是吗？”

　　“高塔那边的事，我们就不该管......对，阿希特兰也是，我们不该去理，就安安静静找到那群异化人不好吗？”

　　奥林红着眼瞪着艾斯林，神情激动之下，他黑豹的耳朵止不住竖立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艾斯林......你总是不受我的控制....”

　　黑发青年不知奥林失控的点在哪里。他依靠在树边，神情晦暗不明盯着他看。

　　“奥林，你需要休息了。接下来，我会自己去查。”他像之前多次自己自顾自做了陈词，语气淡淡的。

　　他也没那么冲动，只是提到线索指向的想法而已。但如今看到奥林这般神情，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于是他头也不回，打算先回去好好捋一捋思绪。

　　“艾斯林，你就不能好好待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吗？”

　　微风拂过，奥林那细不可微的哀求还是传到了他耳边。

　　让黑卷发青年不由自主愣神。

　　“可我本来就也不是需要谁来保护的人，奥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他不知奥林此番话所暗含的意义是什么，可他们想向往的东西终究不太一样。

　　黑发青年摆了摆手，自己依葫芦画样，唤来翼龙回到了公寓住所。只留下奥林单只身影在白色的塔楼之下变成渺小的缩点。

　　可此刻在公寓里等待迎接他的却不是那个银发少年。

　　扎克一脸急不可待跑出来告诉他，布兰温，失踪了。
　　像那群孤儿院的异形人一样，他失踪了。

　　艾斯林头脑发白一瞬。他带着不信任的目光自己乘升降梯跑到028的房间里，冷静地可怕。

　　把公寓所有的东西都翻查了一遍。
　　但除了没有少年的痕迹，其他的一切都依旧如常。

　　微风吹起窗边纱白的布帘，他低头捡起了脚上那本他自己昨晚刚翻阅几页的《龙族知识科普手册》。

　　“现有残存龙裔来自神秘的北大川土地。”

　　急冲冲追随他进来的扎克不由感叹这个年轻的赏金猎人怎么体力也这般非人。

　　“我已经搜过一遍，没有被掳走的痕迹。”

　　艾斯林目光沉稳平静，“他应该是跟熟人走的。”

　　独处的时候，他习惯性恢复到原来自己执行任务的理性。手痒地又像伸手到工装裤里抽出细烟。

　　要不是布兰温在，他也不会去戒掉早期积累下来的烟瘾。
　　啊啊，习惯真的是可怕的存在。

　　黑发青年带着点不自觉的颓废陷进沙发里，不堪其扰弄乱自己的头发。
　　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那个朝夕相处的银发少年。

　　连他在维斯城到底认识谁，来自哪里，是不是鹿形异形人都统统不知道。

　　“额....”扎克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去安抚这位痛失“养子”的年轻养父。尤其这位“养子”是神他爹的同龄人。

　　“既然你说了他应该是跟熟人走的，应该是没问题的，会回来的....”

　　其实转念一想，以他的身手和智商，并不可能会失踪。但扎克也明白，他就是故意让人觉得他失踪。

　　说不定是想关联上孤儿院失踪异形人的案子。

　　该死的特兰，一句也不会多说。

　　他黝黑的手指打向丘杰尔这个正官，汇报了下银发少年失踪的事情。

　　丘杰尔虽有瞬间的讶异，但很快掩盖了言语里的这份惊讶。他在通讯录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便将他同失踪案的那些孩子一起归类吧。”

　　“那现在如何?”扎克也是受不了这边这货坐上了正官这个位置好像装上了一样。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扎克。”丘杰尔在那头电话冷冷，“你也该学习如何处理事情，总不能一直都是由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他说完，冷漠挂掉了通讯器。

　　艾斯林听罢，暖棕的眸子往扎克身上瞟。
　　扎克脸上挂不住尴尬，他放弃挣扎般也随即躺在艾斯林沙发的另一侧。“毁灭吧，毁灭吧！”

　　看来维斯官方更不靠谱。
　　黑发青年闭目想着。只能自己去查了。

　　现在看来，除了加斯顿校方还有维斯城高塔之外，应该还有第三方。

　　但奥林有句话不得不说蛮对的，至少现在明确了药剂出处跟高塔有离不开的关系，那么接下来确实先找出失踪孩童要紧。

　　他心中略有定数后，用通讯器给远在乌比城的索夫打了个跨城电话。

　　“店里一切都好吗？”艾斯林开口也是淡淡的询问。“圣安学校有无再失踪的孩子？”

　　那头索夫愣了下，他缓缓说道，“店里我和其他异形人还在，这边的生意由于游行和失踪案下滑了很多。说起来，伊维最近请假频率有点高啊.....”

　　他抱怨道，“每天神出鬼没不知道做什么，让我和其他异形人顶班好累....”

　　艾斯林这才想起伊维是少年提起一嘴在维斯城里曾经教导他的老师。

　　“嗯。”黑发青年不动声色继续询问，“那么，失踪人数还有上涨吗？”

　　在收到索夫所说没有之后，艾斯林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一点。

　　“好，就这样。”

　　他结束通话后对上了扎克探究的目光。
　　“或许，我有个问题很早就想问了，”黑发青年认真道，“维斯城有没有提供雇租异形人的地方？”

　　是，艾斯林从一开始进来维斯城，就始终有个默认的概念在脑海里。

　　无论是维斯城还是乌比城，“异形人”似乎都是一种“工具”。只是维斯城把这种“工具”的理念用到最大化。

　　魔力剂的研发、化形特征的消失，一切的原始便于贵族以及服务于战争。

　　异形人没有太多抗争的自主性，他们想通过阶级实现自由，但又被主流所捆绑，因此需要魔力剂去变成普通人。

　　可魔力剂真假难辨又有副作用，于是又把他们适得其反变为永远的“囚下犯”。

　　可有需求必然有市场。

　　冷血一点想，那群异形人孩子的失踪说不定就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产业链。

　　因为他们是孤儿，像艾斯林那般体会过暗无人日的生活。就是失踪也不会太显眼。只是，运气不足，恰逢遇到了失误或者人祸，才导致被捅出来瞒不住引起公愤。

　　“自然有。”扎克点了点头，他神情也正色起来，被艾斯林的认真给镇住，忍不住像汇报一样脱口而出。“我们有个地下城，叫krampen，这个是德文，意思是‘抓’。他们把较为有市场的异形人带到那里去卖，但，自然也有人是自愿去的。”

　　“一般买家则会戴面具去进行交易，他们遇到心水的异形人会直接出面指出，然后付给相应的报酬。”

　　艾斯林听完后，大致有了了解，“去那里需要门槛吗？”

　　扎克也不傻，他将辫子甩到后面去。“你想去对吧，我陪你吧。我总觉得你是想去那里找什么线索，毕竟现在失踪案汇总也在我手上....”

　　黝黑的壮年士兵这才慢吞吞继续刚刚的话题，“门槛也不高。”他直白道，“就是要不给魔力剂，要不给很多很多的维斯币就可以。”

　　他眨眨眼，“当然，如果你很厉害，甚至可以把你的通行证抵扣过去。”

　　艾斯林一听乐了，“所以现在你们家统领的通缉令是币额是最大的，也就是说他的通行证在krampen是最值钱的咯？”

　　扎克也笑着像个大男孩。“对。所以你，艾斯林先生，你也是最值钱的人。”

　　两人对视了两眼，开始准备了去地下城的服装。
　　“最好打扮像贵族。”扎克最后补充道。

　　他带着艾斯林肉疼去查理大街，传说中维斯城裁缝店最贵的一条街。虽然如今维斯城已经是从高塔引进科技的时代，但他们仍然保留着中世纪前手工制作衣服的习惯。

　　艾斯林好久没有这样捣腾自己。
　　黑发青年身着深蓝黑丝绒外套下身，内衬绉边是哪个用硬领巾覆盖住脖子打了个漂亮的结口。下身则是绅士必备白色鹿皮制成的马裤，最后是长靴。

　　他听话戴上个古典描绘苍白胭脂的椭圆面具。

　　与打扮一身亮红长披肩像中世纪老爷，将小辫子梳起来戴着海狸帽的扎克碰面。

　　两人憋不住笑的装模作样起来。

　　艾斯林随即又唤来翼龙异形人，给两人落地地下城多了几分气派的韵味。

　　此时恰好夜幕降临。入夜后的krampen明晃晃克制不住有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化身各种中世纪的贵族穿梭其中，有维多利亚的女王，还有举着剑的麦克白，当然也有游牧诗人以及熟知的龙骑士。

　　艾斯林在面具之下也尽量克制住自己好奇的目光不到处乱瞟，努力去扮演一个多次往来的熟客。

　　但他看到舞台上被架上去，显露化形尾巴跳着舞的兔子化形人和孔雀化形人，还是忍不住想要别过眼眸。

　　路上也不停有长尾巴的蛇类化形人用尾巴拖过他脚边，会以暧昧的笑容。

　　扎克摇头暗示无视就好。
　　黑发青年白面具下点了点头。午夜三刻，他们明显感觉到人流不可抑制多了起来。

　　有狐狸异形人扫动着大狐狸尾巴在街上兴奋喊道，“Merry Krampusmas.....”

　　艾斯林才反应过来，他们貌似在举办什么庆典活动，在庆祝一个叫坎卜斯圣诞之夜。

　　只见几个带着羊角的异形人穿着高领衣襟举着火把，簇拥着一群戴着看不清面具的异化人少年少女排列在台中间。

　　黑发青年默不作声跟扎克也随贵族的人流安静坐在了台下。

　　仿佛什么仪式的开始，台下的贵族开始纷纷举起手中的牌子对台上的异形人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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