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科学饲养前男友

作者: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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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楚舒云而言,除了学业的重压,更难以承受的是那个名为“家”的地方所带来的窒息感。回家,几乎必然意味着争吵、冰冷的目光、以及永无止境的、关于成绩与“不听话”的指责。他的焦虑症日益严重,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即使在安静的教室里,也常常感到心悸和无法呼吸。他害怕令父母失望,更害怕令楚柯怡失望。

      他的生活,仿佛被压缩成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面只剩下两件事:学习和楚柯怡。

      只有在楚柯怡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实感。他变得极其依赖楚柯怡,楚柯怡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点。

      他们依旧是同桌。每天午休,当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趴下休息或者出去活动时,楚舒云会悄悄凑近楚柯怡。他需要那种紧密的、几乎要窒息般的接触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他会主动吻上楚柯怡,舌头笨拙又急切地探入,带着一种绝望的索取。楚柯怡总是纵容着他,温柔地回应,用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直到他稍微平静下来。

      楚舒云没有明确说过“我们在一起吧”,但楚柯怡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将自己吞噬的依赖和眷恋。他知道,楚舒云是喜欢他的,只是被太多的痛苦包裹着,无法用正常的语言表达出来。

      楚舒云觉得楚柯怡身上很好闻,那是一种干净的、带着阳光和淡淡洗衣粉味道的气息,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楚舒云不喜欢穿很多衣服,常常冻得手指冰凉,楚柯怡就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他身上。楚舒云便会悄悄拉高衣领,将半张脸埋进去,偷偷地、贪婪地呼吸着属于楚柯怡的味道,那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甜氧。

      于是,他发展出了一套近乎机械的逃避流程。每逢周末或假日,他总是早早出门,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前往父母为他报满的各种冲刺班、拔高班。从早到晚,从一个教室辗转到另一个教室,用填鸭式的知识灌输来麻痹自己,也以此向父母证明他“在努力”。他爸妈乐见其成,尤其当楚柯怡——这个他们眼中出身不怎么样但学习确实后来居上的孩子也常常同行时,他们便更放心了,甚至带着一丝利用的心态,觉得正好让楚柯怡“带带”自己那越来越沉默孤僻的儿子。他们厌倦了与楚舒云之间剑拔弩张的对抗,巴不得他少在家里出现。

      楚舒云对此心知肚明,他只是麻木地接受。至少,补习班结束后,他有一个正当且不会被过分质疑的理由不回家——去楚柯怡那里一起学习。

      楚柯怡家租住的旧房子,成了楚舒云黯淡世界里唯一可以短暂喘息的避难所。那里狭小、陈旧,却充满了楚柯怡母亲温暖的关怀和妹妹活泼的笑语,更有楚柯怡本人那如同阳光般稳定而炽热的存在。

      两人的相处模式渐渐固定。晚上九点多,楚舒云结束一天的补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楚柯怡家。楚柯怡通常已经准备好了温水和简单的夜宵。然后,他们会挤在楚柯怡那张不大的书桌前,摊开书本和试卷。

      “这道导数题,第二种解法你帮我看看。”楚舒云的声音总是很轻,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指尖点着题目,眉头微蹙。
      楚柯怡便会凑过来,仔细看题,然后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思路清晰,讲解耐心。他的成绩如今已稳稳跻身年级前列,与楚舒云不相上下,甚至在理科思维的灵活性上更胜一筹。这让楚舒云在依赖他的同时,内心那根焦虑的弦也绷得更紧——他害怕被追上,更害怕被超越后,这份陪伴会变质。有时,他会因为一道题反复卡壳而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别急,慢慢想。”楚柯怡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按住他微颤的手,把笔拿开,“先休息一下,喝口水。”
      楚舒云会摇摇头,固执地重新拿起笔,但紧锁的眉头在楚柯怡平静的注视下,会稍稍松开一些。

      复习到深夜,两人便自然而然地挤在一起。最初的僵硬和羞涩,很快被更深切的渴望所取代。关了灯,在黑暗的包裹下,那些白天的紧绷、焦虑、恐惧似乎才稍稍退潮。他们会紧紧拥抱在一起,简单的拥抱渐渐无法满足心底汹涌的情感,黑暗中,寻找彼此的嘴唇成了最本能的慰藉。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触碰,继而加深,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炽热和一丝不管不顾的绝望。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仿佛唯有通过这样紧密的、几乎要融入彼此的接触,才能确认对方的存在,才能从冰冷沉重的现实中偷得一丝鲜活的气息。

      楚舒云在这种亲密中,会短暂地忘记那些令他窒息的烦恼。但第二天醒来,焦虑又如影随形。楚舒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麻木里,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敏感度,包括他自己的生日。

      12月11日,一个普通的周六。北京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像样的雪,从上午开始便纷纷扬扬,到了傍晚,地上已积了一层银白。楚舒云照例上完最后一节补习班,走出大楼时,冰冷的空气夹着雪花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裹紧外套,低着头,沿着被雪微微覆盖的街道,习惯性地走向楚柯怡家的方向。

      心里空茫茫的,只有日复一日的疲惫和一种不知何时是尽头的茫然。

      走到熟悉的楼道口,他拍了拍肩上的雪花,正准备上楼,却看见楚柯怡正等在那里,身上也落了些雪,鼻尖冻得有点红,但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雀跃又紧张的笑意。

      “你怎么下来了?”楚舒云有些诧异。

      “等你啊。”楚柯怡笑着,走上前,很自然地拂去他头发上的雪花,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包装得并不算精美,甚至有些笨拙的纸袋,“给。”

      “这是什么?”楚舒云更疑惑了,接过纸袋,手感柔软。

      “回去再看。”楚柯怡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干燥,与楚舒云冰凉的指尖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楚柯怡的房间,暖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楚舒云在楚柯怡催促的目光下,打开了纸袋。

      里面首先露出的,是一条灰色的、针脚细密但明显能看出手工痕迹的围巾。颜色是他喜欢的沉静色调,质感非常柔软厚实。

      楚舒云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绒线。

      “我看你老是不爱穿厚衣服,脖子这块总漏风,”楚柯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不好意思,“就……自己学着织了一条。可能织得不太好,但肯定暖和。”他为了学这个,偷偷摸摸请教了妈妈好几次,还被妹妹笑话了好久。

      围巾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副同样灰色的手套,以及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灯——那是他们有一次闲聊时,楚舒云提起过小时候在姥姥家看过的最清澈的星空。

      楚舒云看着这些东西,又慢慢抬起头,看向楚柯怡。楚柯怡正紧张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忐忑。

      “今天……”楚舒云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干涩,“是……11号?”

      “嗯,12月11号。”楚柯怡点头,小心翼翼地补充,“你的生日。”

      一阵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楚舒云的鼻腔和眼眶。他慌忙低下头,死死盯着手里的围巾,手指收紧,将那柔软的织物攥出深深的褶皱。原来……已经到这一天了。原来……还有人记得。而且记得如此用心。

      长久以来压抑的、冰冻的情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烫开了一个缺口。那些孤独、恐惧、不被理解的委屈,还有对眼前这个人日积月累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依赖和眷恋,如同解冻的春水,汹涌地冲垮了他所有的心防。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细微的水流声和窗外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楚舒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情绪。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但眼神却直直地看向楚柯怡。

      “楚柯怡,”他开口,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微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晰,“我喜欢你。”

      楚柯怡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淹没。

      楚舒云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我们……在一起吧。”他不在意礼物是否贵重,甚至不在意未来有多少艰难,在这一刻,他只想抓住眼前这唯一的光和暖。

      楚柯怡看着他,看着那双总是盛满忧郁此刻却亮得惊人的眼睛,看着他那微微颤抖却努力挺直的脊背,心脏像是被最柔软又最滚烫的东西包裹住了。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握住了楚舒云冰凉的手。

      “我也喜欢你,”楚柯怡的声音低沉而郑重,带着不容错辨的真诚,“喜欢了很久很久了。从高一在办公室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楚舒云心中最后一道锁。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但他却在哭的同时,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如释重负又充满喜悦的笑容。

      楚柯怡也笑了,伸手笨拙地替他擦去眼泪,指尖感受到他皮肤的微凉和泪水的温热。两人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手握着手,对视着,笑着,也哭着,窗外的雪光映着他们年轻的脸庞,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那一晚,他们像往常一样复习,但气氛却截然不同。一种无需言说的亲密和甜蜜弥漫在空气中,偶尔的眼神交汇都带着电。楚舒云依旧会为难题焦虑,楚柯怡依旧耐心讲解,但那些拥抱和亲吻,不再仅仅是黑暗中的慰藉,而是有了明确的名分和归属感。

      夜深了,他们并肩躺在床上。楚舒云忽然轻声说:“我成年了。” 今天,他满十八岁了。

      楚柯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话里未尽的含义。他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着楚舒云近在咫尺的脸,心跳有些加速,但更多的是珍惜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故意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哦——可是,我还没成年呢。” 他的生日在明年一月,“你这算不算是……勾引未成年犯罪啊?”

      楚舒云被他逗得耳根一热,“你生日只比我小一个月,别装了。”。他主动凑过去,吻住了楚柯怡还想说话的嘴唇。

      第二天楚舒云醒来时,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和乏力,身上也有些酸痛。他眨了眨眼,看到楚柯怡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和愧疚地看着他。

      “醒了?感觉怎么样?”楚柯怡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热,“好像有点发烧……是不是我昨天……”他想起自己昨晚有些忘形,抱着人舍不得松手,或许让本来就疲惫的楚舒云累到了。

      楚舒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 他看着楚柯怡,轻声说,“你去上课吧……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楚柯怡哪里放心,但楚舒云坚持让他去学校。他只好匆匆去买了退烧药和粥,仔细叮嘱楚舒云吃完药再睡,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到了学校,果然有老师问起楚舒云怎么没来。楚柯怡面不改色,早已想好说辞:“他有点着凉发烧了,早上起来不太舒服,让我帮忙请个假。” 老师不疑有他,只是叮嘱让楚舒云好好休息。

      一整天,楚柯怡都心神不宁,课间就偷偷给楚舒云发信息。得知他吃了药又睡了,才稍稍安心。放学铃声一响,他第一个冲出教室,直奔家里。

      楚舒云果然还在睡。吃了药后,他这一觉睡得比平时沉许多,眉头舒展,呼吸均匀,脸上因为低烧泛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竟然有种难得的、毫无防备的柔软。楚柯怡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充满了怜惜。他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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