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能让人听见动物的心声

　　苏晴的车在地下停车场停了十五分钟。

　　那辆灰色面包车始终没有动静，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林暖盯着后视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江致远共享的位置在快速接近。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苏晴压低声音，“如果真的想动手，刚才在路上就有机会。”

　　“恐吓。”林暖说，“他们在告诉我：‘我们随时能找到你’。”

　　她想起那只玩具熊缝合的嘴，红色颜料在指尖留下的黏腻触感。恶心感又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去。

　　停车场入口传来引擎声。

　　一辆熟悉的白色SUV驶入，车灯在昏暗空间中划出两道白光。江致远的车。他停在苏晴车旁，降下车窗，目光直接锁定几十米外的面包车。

　　面包车动了。

　　它缓缓倒车，转向，驶向出口。整个过程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经过江致远车旁时，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侧脸一闪而过。

　　然后，面包车消失在上坡的弯道后。

　　“走了。”苏晴松了口气，握方向盘的手松开，指尖有些发白。

　　江致远下车走过来。他穿着深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暖注意到他下颌线条绷得很紧。

　　“没事吧？”他敲了敲车窗，目光落在她脸上时，那份紧绷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

　　“没事。”林暖推门下车，腿还有点软，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车门。

　　江致远几乎是同时伸手，稳稳托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掌心温热，隔着薄薄的衣袖传递过来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心。”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暖站稳后，他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收紧了手指，仿佛确认她真的无恙。这个短暂却坚实的触碰，让林暖心头莫名一颤。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她抬起头问，视线撞进他专注的眼眸里。

　　“我在附近出诊。”江致远答道，目光仍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才转向面包车离开的方向，掏出手机拍照，“车牌记下了。先离开这里，去我医院。”

　　值班护士小刘在柜台后整理病历，见三人进来，点点头：“江医生，住院部那边都巡过了，三号笼的拉布拉多吃了药，已经睡了。”

　　“辛苦了，你先下班吧。”江致远说，“走的时候把警报系统打开。”顺手接过林暖脱下的外套，很自然地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苏晴在一旁挑了挑眉。

　　苏晴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半杯：“现在怎么办？报警说我们被跟踪？警察会说：‘对方没实际伤害行为，我们只能备案’。”

　　“那就备案。”江致远说，语气平静，“每一次接触都要留下记录。积少成多，等真的出事时，这些记录会说明这不是孤立事件。”

　　他走到电脑前，调出监控系统。屏幕上分割出医院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俩尽量别单独行动。”江致远说，目光从屏幕移开，转向林暖。他的眼神深邃，里面有清晰的担忧，还有一种说不明的专注。“尤其是你。对方明显是冲你来的。”

　　林暖点头。她知道他说得对，但心里那团火在烧——凭什么她要躲？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我查过那个王老板。”苏晴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萌宠天堂’的法人代表是王建国，四十七岁，名下除了八家宠物用品店，还有一家宠物美容培训学校。表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生意人。”

　　“表面？”林暖问。

　　“他的培训学校连续三年拿到‘市爱心企业’称号，每年都给流浪动物救助站捐款。”苏晴敲击键盘，“但有意思的是，我有个法学院的师弟在市场监管局实习，他说‘萌宠天堂’的投诉记录其实不少——商品质量问题、活体销售纠纷。但这些投诉最后都不了了之。”

　　“有人保他。”江致远说。

　　“或者，他保别人。”苏晴合上电脑，“我查到他那家培训学校的股东里，有个名字很眼熟——赵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虽然持股比例不高，但出现在这种小生意里，有点奇怪。”

　　赵氏集团。林暖听过这个名字。本地豪门，产业涉及房地产、酒店、金融。如果赵家真的和宠物店有关系...

　　“先不想这些。”江致远打断她的思绪，声音不自觉放柔和了些，“今晚你们住哪？苏晴家？”

　　“去我家吧。”苏晴说，“我那儿安保系统好，小区门禁严格。”

　　林暖本想拒绝，但想到刚才那辆面包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她说。

　　江致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放心，又像是担忧。“我送你们过去。”

　　苏晴的公寓在市中心的高层住宅区，二十七楼。

　　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火绵延到视野尽头。林暖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却没什么喝的欲望。

　　手机震动了一下。团队群里，陈宇轩发来消息：“我看到新闻了，市场监管局的检查结果明天出来。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林暖回复：“暂时不用，注意安全。”

　　陈宇轩：“你们也是。那个玩具熊...太变态了。”

　　变态。这个词很准确。

　　林暖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从下午收到快递开始，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现在松弛下来，才感觉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但除了疲惫，还有别的。

　　一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嗡鸣感，在她意识深处振动。像是远处传来的噪音，听不真切，但无法忽视。

　　她最初以为是压力导致的耳鸣，但现在静下来了，那动静反而更清晰了。

　　是声音。

　　庞大的、由无数碎片组成的心声洪流，从城市深处传来，透过玻璃窗，透过墙壁，直接钻进她的脑海。

　　林暖皱起眉。

　　她闭上眼睛，准备像往常那样有选择地聆听——聚焦注意力，筛选信号，只接收她想要的信息。

　　但这一次，开关失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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