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恰如初遇

　　姜玧儿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突如其来的秋雨。手机屏幕上，段泽延的那条短信依然亮着，像雨夜中一盏孤灯，明明微弱，却让人无法忽视。

　　“听说你回来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如果你愿意听。——段泽延”

　　她轻轻触碰那条信息，指尖在回复键上徘徊。五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直接联系。那些被时间尘封的情绪，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冲垮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最终，她回复了一个字：“好。”

　　几乎在短信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姜玧儿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谢谢。”

　　雨声透过电话传过去，她听见他问：“你在看雨？”

　　“嗯。”

　　“我也在看。”他顿了顿，“从我的办公室，能看到整个城市的雨景。但最美的，还是高中时我们一起看的那场初雪。”

　　姜玧儿的心猛地一颤。那些她以为只有自己珍藏的回忆，原来他也从未忘记。

　　“为什么要见我？”她轻声问。

　　“因为...”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欠你一个解释，一个迟到了五年的解释。”

　　他们约在第二天下午，一家远离市区的茶馆。姜玧儿提前十分钟到达，选了个靠窗的包厢。窗外是一个中式庭院，雨后的青石板路泛着水光，几株枫树已经开始转红。

　　当段泽延推开包厢门时，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五年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曾经阳光张扬的少年，如今眉宇间沉淀着成熟稳重的气质，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疲惫，让她莫名心疼。

　　他站在门口，像是怕惊扰什么，轻声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回应，声音平静得让自己都惊讶。

　　他在她对面坐下，服务生上来后退出包厢，带上了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若有似无的茶香。

　　“恭喜你要结婚了。”她率先打破沉默。

　　段泽延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是个错误。”

　　“错误？”

　　“五年前，我选择放手，是因为我以为那是对你最好的保护。”他的目光落在茶杯上，声音低沉，“周雨萌的威胁，公司的危机，父亲的病情...我觉得自己无力同时应对这一切，只能选择先护你周全。”

　　姜玧儿握紧茶杯，指尖发白：“所以你说那些伤人的话，是为了让我离开？”

　　“是的。”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我从未觉得你配不上我，相反，我一直觉得是我配不上你纯粹的感情。你值得更好的人，值得不被卷入这些复杂纷争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五年了，段泽延，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解释！”

　　“因为我害怕。”他的眼神痛苦，“最初是怕周雨萌再伤害你，后来公司危机，我忙得焦头烂额。等一切稳定下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听说你过得很好，有陈桉陪在你身边...我以为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不该再去打扰。”

　　姜玧儿看着他，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所以你宁愿让我恨你五年，也不愿冒险试一试？”

　　“我错了。”他轻声说，“这五年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每次去北京出差，我都会在你工作室楼下徘徊，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去。听说你去英国，我偷偷去剑桥找过你，在你学院对面的咖啡馆坐了一整天，最后还是离开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原来那些似曾相识的背影，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都不是她的错觉。

　　“那条银杏叶项链，”她突然问，“为什么又送我一条？”

　　他愣了一下：“你收到了？我让周浩轩转交的，他说你退回来了。”

　　“不，我说的是五年前，毕业前夕，你放在我书包里的那条。”

　　段泽延的表情变得困惑：“什么项链？毕业前夕我父亲突发心脏病，我在医院守了一夜，根本没有见过你。”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姜玧儿突然想起，那条项链是匿名出现在她书包里的，她一直以为是段泽延放的。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中。

　　“周雨萌...”她喃喃道。

　　段泽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做了什么？”

　　姜玧儿将当年收到项链的事告诉了他，包括那张写着“物归原主”的字条。

　　“我从来没有送过你第二条项链，”他的声音冰冷，“也从来没有写过那样的字条。”

　　真相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五年的锁。那些误会、那些伤害，原来都源于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她问，“你都要结婚了。”

　　“因为我无法忍受就这样失去你第二次。”他伸手，轻轻覆上她放在桌面的手，“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和周雨萌的婚约是家族的压力，是我在绝望中的妥协。但你的归来让我明白，有些错误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的手掌温暖而真实，透过皮肤传来久违的温度。姜玧儿看着他们交叠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太迟了，段泽延。”她抽回手，“五年的伤害已经造成，不是一句解释就能抹平的。”

　　“我明白。”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知道真相。至于婚约...我会处理。”

　　离开茶馆时，天色已晚。段泽延坚持送她回家，两人一路沉默。车停在公寓楼下，他轻声说：“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姜玧儿没有回答，只是推门下车。走了几步，她回头，发现他还站在车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像五年前那个在路灯下告别的少年。

　　那一夜，她失眠了。手机里是陈桉发来的消息，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他再次表白，希望她能接受他。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户，像是时光的回响。

　　清晨六点，她终于做出决定。拿起手机，她先给陈桉回复：“对不起，我始终只能当你是朋友。”

　　然后，她点开段泽延的对话框，输入：“周六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无论前方等待的是什么，这一次，她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

　　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的故事，或许也迎来了新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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