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绵绵

　　又是一个清晨，刚梳洗完毕，准备用早膳，离开了三天的刘文城回来了，看着他的脸仿佛又看到银杏叶飘过的幻镜。我止住上前的脚步，只直直的看着他，无悲也无喜。他上前拉住我的手问“怎么了？”他身后赫然出现了兄长的身影，令我倍感惊喜。兄长笑着向我作揖“太子妃安好。”我越过那人直接跑到兄长面前拉着他的衣袖问“兄长，你怎么来了？”“母亲说你往家中修书，说是想家了。今日借着太子殿下的车驾过来看看你。”我问兄长“家中一切都好吧？”兄长像以前一样摸了摸我的头“放心，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祖母最近身子不适，母亲一直近前侍奉，才未得空来看你。”“祖母怎么了？”“不碍事的，只偶感风寒，现下已大好了。”我和兄长你来我往的说着，听见有清嗓的声音，方才想起一旁的人，他似有些不悦，也难怪，这么尊贵的太子殿下何曾被人冷落。我忍者不适上前“殿下这几日可好，这么早回来可曾用过膳了？”“还没有，昨夜方将诸事理完，就赶着回来了。”我才看到他二人皆风尘仆仆，遂吩咐宫女多准备些早膳，又请让人伺候兄长到偏殿梳洗，我则随刘文城一同入了内殿。
　　我为刘文城脱下略带土腥味的外袍，宫女端来面盆简单梳洗一番。我为他换了干净的内衣和外袍，边系衣带边问他“看殿下这样子，可是骑马回来的。晨间寒气重，怎么不坐车。”他轻搂住我的腰“昨日听人来报说你病了，因为急着回来，只能快马加鞭。今日身子如何了？”我没有回答，撇开了话题“方才听殿下说办完事就往回赶，那已那岂不是一夜未睡，臣妾这里也无甚要紧事，您不用这么急。”他轻咬了下我的唇“你个小没心肝的，孤是因为太过想你才急赶回来的，你倒好把孤撂在一旁光顾着和内兄说话，还叫孤不要回来。”“臣妾不是怕殿下太累了吗？”说完他低下头凑近“这几日都在作甚，有没有想我。”我将脸转向一旁“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兄长怕是已在外间等着，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说完我便拉着不情愿的他往出走。
　　虽说贵族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今日兄长来我难免有些活跃。席间的话就没停过，我问到“兄长不是一直在北军屯骑校尉那里做事么，怎会在宫中。”兄长看了眼我身边人“殿下想是还未同你说，我已调至羽林，现下在中郎将底下任右监。”“是吗？这也好，如今天下太平，北军大营平日无事。兄长还年轻，到了羽林也可历练历练。”刘文城说到“孤之前就注意过内兄，很有当年老安平侯风度，假以时日必会有所成就。”兄长放下箸站起向刘文城作揖“臣谢太子赏识，必不辜负。”刘文城挥手“今日算是家宴，内兄不必这么拘束，坐下说。”兄长看我点头复又坐下，我夹了菜放到刘文城碗里“这是灵山新挖的笋子，很鲜嫩，殿下也尝尝。”他笑着夹起。
　　饭毕，刘文城又至外院与人商议事情，我和兄长在园中闲逛，我问兄长“殿下这几日似乎很忙，兄长可知朝中可有什么大事。”兄长回“据说陇南一带最近很不太平，那里多是羌氐聚居，朝廷派去的护羌校尉和地方太守看他们是异族，忍苦征敛，逼急了难免有异心。”兄长说的羌氐让我顿时一惊，我记得梦里兄长就是凭陇南平叛有功扬名天下，一路平步青云，可陇南治乱分明在显承二年，不过醒来后的种种早就不一样，也无甚精怪。我问兄长“难道朝廷是要出兵平叛，羌氐从前朝就已归附，有些已与汉人杂居，人口也不多，不足为虑。”兄长叹了口气“虽说如此，但陇南一带是西部边陲，地形复杂，再者朝廷近年在那里不得人心，也不能轻敌。”我又问“那朝廷是要派谁去前往。”兄长说“我虽在内廷负责宿卫，可此等军机要事哪能轮的到知晓。”
　　我就这样跟着兄长聊着，又寻了一话题问“不知伯父最近在做何时？”兄长有些疑惑“妹妹怎的问起伯父，我回京不久，也不甚知晓，未曾听说家中有事，总归就是和寻常一样吧。”我有些郑重的和兄长道“我乃女子，不曾了解父兄们的军国大事，不过家中既然把阿姊嫁到魏王府，又把我送到了东宫，不就是为了家族繁盛，族中事务想必妹妹也是有些话语的。”“妹妹请讲。”“父亲一向谨慎，兄长又持重，我是放心的。倒是伯父借着同祖父挣来的军功有些自傲，更是深涉党争。我们又是武将之家，长此以往难免不会出问题。前些日子大兄出事不就是一个教训吗？”兄长也说“你说的确有道理，父亲和我定会好好劝阻。”“兄长还不明白，祖父在世时何曾不是时时教诲，伯父听了吗？他连祖父话也未曾遵从，父亲与你安能劝得了。”“那你的意思呢？”我往湖边走去，看着平静水面鸳鸯交颈“记得幼时莫先生为一手臂溃烂的伤者医治，因着蛊毒入髓只得断臂，那人虽失一臂却保了性命。家中如今这样不如迁宅另府，这样即可相互照应又不致牵连过甚。”兄长正欲说被我止住“我知道祖母健在，现在分家不是易事。祖父当年做任何事都怕强出头，所以京城的安平侯府本来就不大，你看大兄那些姬妾都快要住不下了。你可让母亲将她娘家的侄女接来两个住下，在想办法让大兄那些姬妾闹一闹，这不就有借口了吗？”兄长笑道“早就听说太子妃贤良，将东宫治理井井有条，果然不是虚传，受教了。”和兄长聊完不觉日头欲盛，因着时辰不早了，兄长去和刘文城告别后便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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