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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手（三）
林氏公司不存储用户的身份信息，林理打开了自己在墨菲斯系统中的通讯录，比对了林琅的MID和这条短信的收信人MID，这条短信果然是发给林琅的，那么发信人的MID很可能也是安东尼。
“它说自己是安东尼？那个明星安东尼？”一个人工智能监测组的技术人员说。
“管它说自己是明星还是总统，我们只需要对它监视，分析它的行为模式，然后更新我们的人工智能识别算法。”另一个技术人员说。
林理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针对林琅的陷阱，就像人工智能加害水市前财政部长李政海和前市长郑瑜那样，虽然一条短信看似没有任何威胁，但李政海和郑瑜遇害前也只是接了一通电话……
如果这条短信发给了林琅，那林琅可能也……
“林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警方？”一个技术人员说。
“先等等，我先去确认一下我妹妹的情况。”林理说。
林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林琅打了电话。
他选择了视频通话，林琅接通后，她的形象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看起来一切无恙。
林理放心了些。
“哥哥，怎么了？”林琅问。
“你和安东尼最近有联系吗？”林理说。
“没有啊，我们已经分手了，哥哥你当时不是就在现场吗？”
看起来林琅毫不知情，于是林理把公司的发现告诉了林琅，林琅确认了那条短信的发件人MID正是安东尼的。
“太奇怪了。”林琅沉思，“我马上联系一下安东尼，待会儿再打给你。”
“好。”
结束通话后，林理又在办公室等待了十分钟，然后林琅来电了。
“我联系不上安东尼，他不接电话。”林琅说。
“你有他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他亲人朋友的呢？”
“没有，一个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亲人和朋友。”
不意外，林琅一贯如此，对她历任男友的社会关系毫不关心。
“不过我知道他最近在一个剧组拍戏，我想办法联系一下那个剧组吧。”林琅又说。
“麻烦你了。”
“这件事你们告诉警方了吗？”林琅又问。
“还没有。”
“先不要报警。”
“为什么？”
“如果短信真的是安东尼发的，他既然没有报警，说明他不信任警方。”
“我们已经确认短信是一个人工智能程序发的，它盗用了安东尼的MID。”
“但安东尼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烦。”
“那他为什么会向你求助，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告诉过他，为了感谢他的陪伴，就算我们分手了，以后需要帮助的时候也可以来找我——我和我前任们分手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应该没有漏掉安东尼。”
“我明白了，公司暂时不会报警。”
“谢谢你啦，哥哥。”
“还有，你最近还是不要用墨菲斯系统了，我们就用智能手机联系吧。”
“好。”
“对了，你是不是快回去了？”
“是啊，计划是后天就回M-834星，希望事情在这之前解决。”
结束和林琅的通话后，林理又打给了林数，花了五分钟说服他最近不要使用墨菲斯系统。
“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林数说。
“什么事？”
“我们今天跟联邦卫生局开了会，他们报告，近一个月来，水市病死人数较往年有了5%的提升。”
“什么原因？”
“卫生局暂时还没分析出来。”林数说，“但我知道任何异常数据都是有原因的，而近一个月来，我能想到的异常因素只有人工智能的出现。”
“你的意思是，额外的死亡人数是人工智能导致的？”
“暂时还看不出来二者的联系，但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很可能有联系。”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记下了。”
结束通话后，林理回到了人工智能监测组办公室。
“先不要报警，继续监视它，看看它还会做什么。”林理对组里的人说。
“明白了，林先生。”
***
跟林理打电话的时候林琅正在白夜之都的一家奢侈品牌首饰店，店员正在向她介绍本季新品系列，柜台上摆着一排项链。
打完电话后，林琅又挑选了一阵子，最后选了一款玫瑰金的让店员打包。
林琅又去了电子城，买了一个老式的智能手机，然后去了“天空花园”。
天空花园是水市最高端的酒吧，在CBD某商业楼最顶层的占了一整层，客人们通常会衣冠楚楚地前来，和约会对象或者商业伙伴在典雅奢华的氛围里一边品酒一边俯瞰CBD夜景，进行一些含蓄而有格调的交谈。
但天空花园今天被一群富家公子小姐包场了，他们把这间高品位高格调的场所变成一片酒池肉林，场内光影凌乱交错，名贵的酒洒了一地，真皮沙发上叠着各种姿势的男男女女，随意一瞥就是一些不宜描述的画面，让人不由得感叹世风日下……
林琅穿着今天新买的衣服和首饰闪亮登场，她环顾场地，径直走向一对男女。
“嗨，阿楠！”林琅走到一个沙发前，一对年轻男女正躺在上面耳鬓厮磨。
女生转头，看到是林琅后一把撑在身下男生的胸上坐起来，然后下地给林琅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大科学家来啦！”
女生名叫夏楠，陆国知名导演的女儿，是林琅多年的好友，最近在安东尼剧组担任特效师。
林琅对男生眨眨眼：“阿楠我先借走咯。”然后把夏楠拉到一边。
“阿楠，你这几天有见到安东尼吗？”林琅问。
“没有啊，我平时不去拍摄场地。”夏楠说，“你干嘛问我，你不是他女朋友吗？”
“分手啦。”
“啊？为什么？”
林琅摊了摊手，表示说来话长。
这话被旁边的人听去了，一群人瞬间凑过来。
“林琅你终于分手啦！”一个男生大声说，他是国内某能源巨头公司老总的儿子，“这么说我们又有机会了？”
林琅嗤笑一声：“你们，不行。”然后又对他们说，“你们谁认识帅哥的话介绍给我啊，要超级帅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够帅？我觉得我们和那个安东尼也差不多嘛！”另一个男生说。
女孩们发出鄙夷的笑声，林琅一脸嫌弃地摇摇头。
其实这帮公子哥儿长得都挺人模人样的，有几个也称得上一表人才，但林琅现在的品味大幅提升了！
林琅又对夏楠说：“那你给我你们剧组导演的电话吧，我问问他。”
“好，号码短信发你了。”夏楠在意识中完成了操作。
“谢了。”
林琅从手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夏楠惊讶道：“咦？林琅你怎么用这种古董？”
林琅叹了口气：“我返朴了。”
“哈？”
“唉，说来话长……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玩。”
林琅出了酒吧，来到天台，世界清静了不少。
林琅打给了安东尼的剧组的导演，导演告诉她安东尼一个星期前请了病假，至今没有复工。
林琅又在导演那问到了安东尼经纪人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得知安东尼因为没及时打今年的流行病综合疫苗，中招了流感病毒，现在在2区的某家私立医院住院。
林琅又在医院官网找到了医院的电话，打了过去，在听了一长串“咨询XX请输入XX”后，终于接通了人工客服。
医院方告诉她，安东尼昨天就出院了，至于安东尼在医院的情况，医院方表示这属于患者隐私，不予告知，除非她能证明她是患者的配偶或家属。
林琅问怎么证明，院方表示请把证据发送至XX邮箱，审核所需两个工作日……
林琅：“打扰了。”然后挂了电话。
林琅打算直接去安东尼家里找他，然后意识到，她和安东尼交往一年了，但她连安东尼家在哪都不知道，她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空站，回来休假也是安东尼去她家。
她又联系安东尼的经纪人要地址，结果安东尼经纪人的职业道德水平相当之高，拒绝透露自家艺人的私人信息，即使林琅是安东尼的前女友也不行。
林琅：“……”
林琅：“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他的私密视频发到网上，试试么？”
经纪人：“你！！！”
一顿掰扯后，林琅总算拿到了安东尼家的地址。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11点多了，她后天就要离开地球返工了。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林琅决定一个人私闯民宅……
安东尼家的地址位于2区的一个高档小区，林琅来到一座漂亮的复式独栋公寓楼前，里面没有亮灯。
她按下了门铃，几秒钟后，门居然自动开了。
林琅愣了一下，想来是安东尼把她的照片导入了门禁系统，方便她随时进他的家。
也好，不需要想办法破门了。
她进了黑暗的玄关，打开所有房间的灯，然后来到客厅。
宽敞的客厅干净整洁，看起来一切正常。
林琅又进了厨房，映入眼帘的是倒在餐桌上的红酒瓶、从里面流出来的一滩已经干涸的红酒，以及趴在桌子上的安东尼。
林琅走上前去，看到餐桌上还有一盘三明治，只被咬了一口。她把安东尼翻了几下，发现他没有任何外伤，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可是她怎么都叫不醒他。
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林琅把安东尼拖到她的飞车里，把送去了他之前住院的医院，护士们立刻把他推进了急诊室。
林琅留在医院等候，和一位值班医生聊了起来。
这位医生看过安东尼的电子病例后也很惊讶，她告诉林琅，安东尼一星期前因为感染某高危型流感病毒导致呼吸衰竭进了ICU，当时都病危了，所幸两天后就情况好转从ICU里出来了，前天就基本痊愈出院了，没想到隔了一天又被送过来。
但值班医生也表示林琅不必担心，她说年轻人身体素质好，我院实力超一流，就算病人只剩一口气也能给你救回来！
林琅叹了口气：“借您吉言。”然而不详的预感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半小时后，一个医生从急诊室出来了。“安东尼的陪同？”
“我在。”林琅说。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复杂：“患者的生命体征都正常，但是没有任何意识。”
“也就是说，他现在处于植物状态？”林琅说。
医生点点头：“是的，但奇怪的是，他的大脑皮层在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神经结构全部处于无序状态，这样的病例我院几星期前也接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是前水市财政部长……”
预感应验了，林琅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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