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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茶楼正式投入经营,这几天沈听微还试着上了些新品。什么红糖糍粑、酒酿小汤圆,一上架便被一抢而空。
这才短短三天下来,就已经把之前修缮的钱赚了回来。沈听微翻看着南乔送来的账本,心里那些烦闷顿时被钱抚平。
难得的休息时间,店里今日上午没什么人。中午,几人用过午饭,便坐在桌前歇息。
“姑娘,明天的兔子糕都被预定到上百盘了!”霜儿坐在一旁剥着豆子,满脸疲惫,“虽说这每盘也就两个,可这对我们几个来说也太多了吧!”
浣青语荷这几日来闲着无事,便跟着忙了许久,此刻也是生无可恋。
浣青一手将剥好的豆子放进簸箕里,一边抱怨,“就是!姑娘,你看我们今天帮了这么一早上,也才做了一半,这些预定糕点,根本做不到头呀!”
沈听微叹了口气,她之前确实是没考虑人手问题,“这样吧,以后每天限量。”
“霜儿!”她看向身旁丧着个脸,手上还在机器般工作的霜儿,不经意被吓了一跳,“你们几个每日最多能做多少个?”
果然超负荷的工作使人崩溃,她可不要做那压迫员工的扒皮老板,毕竟自己也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过来的。
霜儿默了默,才艰难掀起眼皮,“一百来个?毕竟还要去做其他的什么红糖糍粑……”
“好!”沈听微颔首答应,她眼神从霜儿脸上扫过,看了眼在柜台外打着算盘算账的南乔,“这样吧,明日茶楼闭店一日,你们好好休息一天!”
她刻意提高音量,这一嗓子,将厨房里忙活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南乔揉着发酸的手腕,皱着眉头,“姑娘,怎么突然……”
沈听微知道她的担心,只是摆了摆手,刚想权威,就被身后一道懒散的声音打断。
“老板威武!”
沈听微回头,看见那一身青衣的说书先生正坐在身后桌前,摇着扇子细细品了一口茶,好不惬意。
这说书先生被周晏清挖过来时,她没过多了解,只知道他出名,为那之前的酒楼引了不少客人。那日沈恩怡离开后,她才让语荷仔细给她讲了讲这为说书先生。
宋瑞,不知籍贯何处,前些年突然出现在酒楼里,靠讲那些个奇闻异录吸引了一大波听众。寻常说书先生讲的那些个故事不是三国就是话本子,还有什么词人新作什么的,听都听腻了。
这宋瑞初次上台说书,便讲的是个书生爱上狐妖,为爱放弃考取功名,反要与狐妖长相厮守的故事。这故事要放平常来讲是在无趣,可难得的便是这书生,是个女版男装的假书生,而这狐妖,也是只男狐妖。
只是将寻常故事里的男女设定转换倒也不足以吸引那么多人来听,要说这宋瑞也是个极其聪慧之人,这假书生与男狐妖的故事可谓是讲的一波三折,令人气愤,吊足了人的胃口。
甚至到后来,那书肆还专门找上门来,想要把这宋瑞讲的故事写成话本子卖呢!
只是此刻,宋瑞饮完杯中茶水,站起身向沈听微作了一揖,“下午应该就没有在下的事了,先行告退!”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只剩沈听微在他身后大声问道,“喂,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告诉我!”
语荷浣青还没不知道自家姑娘问了什么,就见宋瑞走到门口停住,扔下“下次”两字便匆匆离开。
有时沈听微真怀疑,这宋瑞是不是和她一样是穿越的,这准时下班生怕浪费自己一秒时间的性子,简直和自己如出一辙。
她也试探过几次,不过结果很明显,这宋瑞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还向自己投来看傻子的目光。
“姑娘,这说书先生可是有什么奇怪的吗?”浣青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目光看着远去的青色身影。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能知道这京中许多人的秘辛,觉得稀奇而已。”沈听微淡淡回道,看着杯中起伏的一片茶叶,思绪飘回昨日。
高玥约着自己到高府闲逛,她想着茶楼没什么事,便答应了她。
只是到了高府,却撞见了那长得一副胡人模样的高颐表哥。
“这是我表弟,高扬。”高玥带着她往那花园走,在走廊上阴面碰上往外走的高骁。
“世子妃。”高扬恭恭敬敬行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高公子。”沈听微回礼,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位身材高大威猛,却又散发着肃杀气息的男子。
别的不说,沈恩怡这次的眼光倒也还不错,她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姑娘,被这种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少年将军吸引,再正常不过。
匆匆打过招呼,几人便各自离开。高玥似是注意到沈听微对高扬的打量,待走到不远处,突然开口向她介绍。
“高扬,是我叔父家的孩子,是我叔父在西北驻军时与那胡人生的孩子……”高玥领着她走过回廊,跨过小桥,来到一处亭子里坐下。
这座亭子坐落于池塘中央,往下看,便能看到那开满整个池塘的莲花。两人屏去身边丫鬟,任凭风带着荷香拂过脸颊。
“祖父在时,便常因叔父要娶那胡人过门而争吵,祖母虽是没说什么,可到底是不喜欢的。”
高玥身旁的丫鬟端着盘子过来,沈听微放眼看去,那盘中糕点小巧精致,一看便是用了心准备的,用自己茶楼里那些追求简便的兔子糕不同。
“只是叔父脾气也倔,说是什么已经在那西北拜了堂了,带回来只是给祖父母两人看看!”沈听微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这高家二房还有这样有趣的故事。
“……那高扬?”她捻起盘中一块糕点,轻声问道。无他,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高扬自小便被养在西北,后来是生了重病,那里没有齐全的药材,便被叔父留在了玉京。”高玥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沈听微面前。
沈听微被她动作吓到,差点噎到。多大的脸呀,竟然让这堂堂大小姐来为自己服务。她无奈,只得对她扯出一抹微笑。
高玥点了点头,也不管沈听微有没有再听,继续开口讲着,“少时,我和颐儿与他玩的不错,后来他好些后便又被叔父带回西北军队。”
“祖母原来还不喜欢他,说是什么外族血脉!最后还不是悄悄往他包裹里塞了块平安福,她老人家就是嘴硬心软!”
沈听微终于咽下那一块糕点,顺手抄起桌上茶杯顺了顺,才悠悠开口,“高公子一表人才,想必老夫人定是欣喜的。”
“你呢?”高玥拄着胳膊,撑着头,突然一眨不眨地看向她,开口发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差点让沈听微吓得将刚咽下去的糕点咳出来。她尴尬笑笑,抬眼小心翼翼观察高玥脸色的变化,“高公子年纪轻轻便能在军中有一番作为,未来不可估量啊!”
她哪知道高扬在军中有什么作为,她之前对这人根本不了解。见高玥神色无异,她才在心中默默松了口气,出门在外,沈听微全凭瞎猜。
只见高玥突然向前抓住自己的手,她看着沈听微的眼睛,眸中闪着些沈听微看不懂的情绪。
“你可知他与你同岁?不久前刚满十七,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高玥眼中似有期待,只是对这期待的来源,沈听微却一头雾水。
她突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高扬说亲与她何干,她如今已为人妇,这高玥说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高玥面色一凛,声音骤然压低。“听微,我也不同你卖关子了!我知道嫁入安勇侯府并非你所愿……”
沈听微听了她的话眉心一跳,这高玥,是想要挖墙脚吗?怎么这么突然?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良善之人!那日你设法帮颐儿脱身,我对你感激不尽……”高玥环往四周,确定没有外人之后才继续开口,“周晏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侯府在他手上迟早要完。你嫁于他,无异于自掘坟墓!”
原来是这个原因,沈听微眼中含笑,轻拍高玥与她相握的手。“我自有分寸。”
她这话原是说来宽慰高玥的,谁成想在高玥耳中却变了意思。她只当沈听微是无奈苦笑,接受命运。
“高扬有胡人血脉,连我祖父都不喜,便可知道这京中姑娘对他的态度。之前百花宴时,我也在场,祖母她亦赞你才情极佳!”
高玥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听微…我高家家大业大,既然不论如何都要嫁个人家,我高家定能保你免受苦难,你……”
沈听微轻轻摇头,打断她还要继续说的话。“你既也说了,不论怎样都要嫁个人家……我现在,又为何不可呢?”
“我知你为我打算,怕我受苦!”她抬眼,看向高玥的眼神既感恩又无奈,“只是…谁都料不到以后的。”
那日她与高玥相谈许久,直到瞧见天边晚霞,才匆匆离别。而高玥说的那句话,却更加坚定了她开放三楼的决定。
“我们这些女子,若没有个好夫家,便是难活。听微,你可要想好…”
沈听微疲惫万分,想着好好休息一番,刚踏进东院的门,耳边就传来一道慵懒随意的嗓音。
“听闻夫人都打算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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