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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
风来只想当场杀了这两人。
然而,那块宝石的存在使得剑尊的威慑犹在眼前,他五官扭曲,现下杀他们不成,心道日后定要将二人碎石万段。
见到风来可怕的脸色,叶灼赶紧拉着兰立地跑了。
兰立地气喘吁吁跑着,想起方才的场面仍心有余悸:
“从前看不出他这么吓人,为了一点事就变成可怕的老妖魔!等试炼结束,我一定告诉所有人他的真面目!”
叶灼叹了一口气:“风来敢下死手,足以说明他并不是在乎名声的人,这对他没用......先到各处放药吧。”
至于以后对上风来怎么办,他暂时想不明白,但颈间轻微晃荡的那颗宝石,又让他有了几分安定。
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负责村庄西边,虽然兰立地在试炼者中实力只算中下,叶灼更是刚刚起步,但在风来显露真面目和试炼通过的双重压力下,做得反而快速平顺。
月上中天之时,一切结束,叶灼站在一座荒屋顶上,望着头顶的圆月,还有远处月光映出的庙宇轮廓。
兰立地偷瞧他出神望着神庙,扑哧一笑。
“你和童子到底什么关系?明明只见过一面,却好像认识了许久?”
叶灼闷闷不乐地坐下。
“可能只见过一面,但就算不止见过一面,其实认识也不久。”
“什么见一面不止见过一面?”
兰立地哪里听得懂他心中那九曲回肠的波折,更不知道叶灼和剑尊之间发生的事。
但感情是相通的,她便笑着对叶灼轻轻摇头。
“你在这里胡乱瞎想没什么用,既然想见他,为什么不直接过去?”
兰立地双手一拍,又哎呀了一声出了个主意。
“正好你就当是为了明日清晨的集会,先过去打探?再把药水抹到自己手上,抓一下人家的手,那他晚上就会做梦,说不定还反水到我们这一头!”
叶灼哪里听不出兰立地有意调侃他,然而往日伶牙俐齿的功夫竟是在此时半点都使不上,他兀自闹了个大红脸。
少顷,脸上热意褪去,叶灼垂下了眼睛。
他回忆离开醉梦楼后的种种,好似一场梦。
梦中,云溯从天而降将他从泥淖中捞出,他自此吃穿不愁,周围的人更是不在乎他的出身,将他当作普通少年,没有异样的眼光,对他很是友善。
但叶灼始终觉得虚幻,热闹来了又散,这样的事在醉梦楼时便无止境地上演,无法填满他心中的空洞。
只有在见到那个人时,他才握住了梦中的一点真实。
他甚至以为,没有这一点真实,美梦就失去了色彩。
兰立地见他久久发呆不语,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叶灼闻言,看向她,眼中是迷茫和困顿。
“兰师姐,我最近犯了一个贪心的毛病。”
“我刚被救到万剑山时,只想多留一会儿;但坤元台上,我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幸好尊者和掌门体谅,给我一个机会。但是现在,我觉得还不够,我想......”
“你想什么?”兰立地捡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边,声音含糊:“想通过试炼成为内门弟子?人之常情啊!来这里的不都是这个想法!”
叶灼抱住头,懊丧道:“感觉不够。”
迅速膨胀的野心让他无措又迷茫,以至于如今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情才好。
兰立地当即拍掌:“那就再往上,成为剑尊亲传。”
......剑尊弟子?!
她一句话说得轻巧,却犹如当头棒喝,空中惊雷,震得叶灼呆立当场。
下一刻,他嗖地站起,脚下踉跄险些摔了,急切道:“我、我怎么可能成为剑尊亲传?!”
“啊——”
兰立地拖长了音调,眼神中尽是自得,手指着叶灼调笑道:“说的‘你怎么可能’,所以果然心里天天想这件事吧?”
叶灼心乱得说不上话,兰立地一摆手,呸掉草,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成为剑尊弟子的人比上万剑山的人还多——你不知道,两仪天欢宗那些妖娆的家伙,除了想成为剑尊弟子,还想和他双.修三日三夜!”
叶灼脸再次涨得通红,比上次更甚,下意识道:“龌龊!”
兰立地同意道:“就是!也不看他们自己什么货色,敢肖想我们剑尊!想成为剑尊亲传就不一样了,这叫立志砥砺修行,谁不想啊?”
叶灼被兰立地的言论带了进去,虽然隐约感觉心底还有些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情感,但她眼下这几句,已然为他拨开大半迷雾。
“所以,你没必要畏畏缩缩。”
兰立地笃定道:“炼气二阶、出身贫微又怎样嘛!你不去想不去做,事情永远都只会落空。”
叶灼心下大定,当即下了决定,跳下屋顶,往神庙方向去。
兰立地见状哈哈大笑,好小子,真去给人家抹药水了!
不巧的是,叶灼这一去,竟是没在神庙找到云溯。
后来他才知道,云溯循着早先在风来身上留下的剑气,一路追踪,自然不在此处。
扑了个空的叶灼不似从前气馁焦灼,转身叫上兰立地,前往村长家中。
......
清晨,天蒙蒙亮。
云溯推开门,回到庙里。
今日子夜时分,他一路跟随名为“风来”的魔修,锁定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曾在第三世消灭魔修阻止了秘境伤亡,却因当时行动仓促,并未真正知晓魔修手段。
所有人都知道,在秘境当中“死亡”的试炼者,魂身回到秘境之外,并不会真正死亡。
那么,第一世和第二世,试炼者到底是如何惨死的?
云溯本打算通过这次追踪,弄清背后缘由。
却不想风来拿着药水,下到村民家中便再无动作。
云溯亲自检查过,那药水只是秘境“鬼”的追忆水,并不会危害修士的身体。
整个夜晚,风来甚至做得很认真。
若非云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都要以为他真心实意、竭尽全力为通过试炼做准备。
追踪无果,他只得先回神庙,预备着清晨时分的集会。
神庙正中,神像睁着眼睛,似乎等待已久。
“尊者在想什么?”
云溯抬眼,若有所思。
或许,将此事告知神,它能够帮忙查出魔修的阴谋。
然而他刚要开口,红莲微微闪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话止于嘴边。
天道正限制他将重生和命途透露给任何人。
云溯打消念头,只得回复道:
“在想你怎么找出人群中的鬼村民。”
神像笑道:
“这很简单,我有一眼泉水,可鉴明村民是否和鬼有沾染,若有沾染,接触水时必然灼痛无比。”
云溯道:“原来如此。你二人还真是相似,他有追忆水,你又有泉水。”
神像一怔,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什么追忆水?”
“据说是可以让人知道你们往事的东西——”
话音未尽,门外,脚步声匆匆而来,一个个敲门声接连不断。
“童子,清晨已至,我等如约而至,此次前来,亦有一事求问上神!”
神像道:“一群蝼蚁也敢在我门前叫嚣!”
云溯却是一扬手,门自行开启,十数个村中的青壮闯入神庙之中,在神庙之外,还有着更多的村民。
放眼看去,带头冲进神庙的都是秘境原本就有的村民,而那些进入秘境的修士仍在神庙之外观望。
修士拜过神,归属于神阵营,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公然与神对抗。
而在云溯的面前,青壮分为两半,让出一条路,村长从中缓缓走出。
“老朽拜见童子,敬叩上神。”
云溯不言不语,仅仅是“嗯”了一声。
神终于是急了,暗骂云溯就是来捣乱的,它不得已只能亲身上阵,在村民面前显灵。
登时,神像周身散出圣洁光芒,神像的面容再次鲜活起来。
神庙之外有些犹豫的村民和神阵营的修士见状,不自觉跪拜下去。
然而更多的是站着直视神的普通村民。
甚至有人拽着因恐惧跪下的村民站起。
不过片刻,所有人或忐忑或愤怒或疑虑或忧愁地站在神庙内外,等待神的回答。
神将一切收入眼底,心道糟了。
它当年将鬼杀死,便是将那件事彻底埋葬,可那该死的鬼拼着残破不堪的魂魄,也要揭发往事,带着它一起陷落。
凭着昨夜一个回忆梦,就让村民积压了一夜的恐慌和不安。
眼下,即使村长被神的光芒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仍是执拗道:“上神既肯显灵,且听老朽一问。”
“尔等有何事且容后再议,”神的模样不怒自威,实则已然慌了,“今日重中之重,是将村中投靠鬼的杀人凶手找出,以安灾祸,让人不受鬼的伤害!”
以往,神的一句话无不是一呼百应,可如今众人竟是满脸漠然警惕,为首的村长更是冷笑一声。
“不受鬼的伤害,上神,我们低贱的小民,只怕这个伤害并非鬼带来的,是您赐下的!”
神大怒,它的信徒也有造.反的一天,当即浑身气势一震,要将所有人逼退出庙。
然而它的威压刚一波及站在最前方的村长,便被一道剑气挡下。
神看清那段剑气的来源,几乎要气疯。
云溯!
偏偏是这个人,他根本无法拿为所欲为的剑尊怎样!
云溯扶住被气势压得站立不稳的村长,道:“有何事发生,慢慢道来。”
他面上淡然从容,实则有些烦躁。
为何在场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了同一件事,偏偏他不知道,他现下就要弄个明白。
村长一双浑浊的眼中带着感激,他轻声吩咐,一张半人高的画、一件人皮、还有一个身量偏瘦的孩子从后方走上前来。
云溯的目光扫过画,扫过显然就是昨日丢失的那张人皮,最后难掩诧异地停在了那个孩子身上。
......叶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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