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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安艺走出办公室，她垂了垂长长的睫毛，掩去眸底的黯然，恢复常态。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她摸出手机，是陶子毅的电话。
“喂，什么事?”
对方传来急切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气愤。
“安队，你要我去轮船货运局查查，果然有大瓜，难怪那帮人一直都畅通无阻，原来背地里有这么多人打掩护，真恨不能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呼。”
安艺的眼皮??然一跳，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人带来了吗？现在在哪？我马上就过去。”
“带来了，在审讯室B2，我在这儿等你。”
“好，马上，五分钟。”
安艺挂断电话，火急火燎地奔向审讯室。
她用力地推开门，嘴里喘着气。
“呼呼……是什么人?”
陶子毅看见来人，站起身，手上拿着一瓶水。
“嚯，这才三分钟，你是跑多快。”
安艺一把接过对方手中的水，拧开猛灌几口，抬手擦干嘴角的水渍。
“少废话，快说。”眉宇间紧张地攒动着。
陶子毅轻轻挑眉一笑：“我们这次可没白跑，捉了一个大官，一个大贪官，轮船货运局的局长高启东。”
安艺低头敛眸：“怎么说?”
“这个高启东不仅是临城的轮船货运局局长，还是临城国会代表议员之一，连续参议三次，没想到居然也干这些黑心事，要不是受这件事牵连，恐怕一直都不会被发现，让这个贪官继续逍遥法外。”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她捏皱。
“人在里面吧，我进去看看。”
安艺推开门走进去。
审讯室内冷光刺眼，前轮船货运局局长高启东一脸颓废地坐在加固椅上，松垮的定制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褶皱里还残存着高档古龙水的余味，鬓角白发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他盯着桌面上的一次性水杯发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纹路，指腹上是常年握钢笔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在微微颤抖，喉结滚动数次却未发一言，始终保持沉默。
“涉案证据已全部核实。”安艺语气平淡道。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灰败。
“没什么好说的，都以调查为准。”
沙哑的声音落下，他便重新垂下目光，任由沉默吞噬所有的辩解与不甘，只有沉重的呼吸在凝滞的空气里起伏。
他没有像其他被捉嫌疑人那样哭闹、辩解，或是试图攀咬他人以求轻判。
“为什么要这么做?”安艺面不改色道，对于其他的，她不想再多问。
男人抬起头，眼眶微红，眼眸微微地颤动着，带走一丝无奈，留下两行清泪。
他缓缓地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样做啊，我并不是贪图钱财，对于他们所提出的条件我起初并没有答应，但是我孙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今年才六岁，六岁啊。医生告诉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那天我刚开完会，急匆匆赶到医院，我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手上全是被输液器针孔扎的洞，我握着他的手，心揪的痛。为什么有心脏病的是我孙子，但是我的心却更痛。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我只想救回我的孙子。”
男人脸上是无奈的笑容，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黯然伤神。
看着眼前的人面如死灰，安艺话到嘴边却止于舌尖。
沉默许久后，她转身离开。
“怎么样，你们聊了什么？”
陶子毅看见里面的人出来，脸上神情复杂，好奇道。
“没什么，已经下班了，我先走了。”她淡淡道。
***
安艺火急火燎地赶到警局，径直走进去，一路上遇到不少警员打招呼，她也顾不上像往常一样回礼，脸上满是焦急，又带着一分期待。
作战靴踏过瓷砖地面，厚重的鞋底带着风，发出“噔噔噔”的急促声响。
刚到李志明办公室门口，安艺手掌重重地敲在办公室门上，一只手插着腰。
“进来吧。”
得到门内的指示，安艺急切地将门推开，门板“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弹回半寸。
她顾不上其他的，迈进门，大步流星冲到办公桌前，掌心按在冰凉的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青。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住，眉峰紧蹙，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局长，上级有什么指示了吗？”
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玻璃上，她紧绷的下颌线绷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带着焦灼的热度，死死等着那个答复。
李志明若有若无地轻咳一声。
安艺回过神来，略带尴尬地收回手，挺直腰板站立着，双手贴紧裤缝，眼神始终灼热地看着对方，仿佛对方的一言一语都牵扯着她。
“先坐下吧。”
“是。”
安艺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扎根于沃土的白杨，没有丝毫弯折。双肩自然下沉，却透着一股不容懈怠的利落，肩胛骨轻轻收着，将天蓝色警服的线条撑得愈发规整。垂在膝上的双手摆放得恰到好处，指尖轻合，仿佛连呼吸都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让整个空间都因这挺拔的身姿，添了几分静谧的庄重。
李志明眉头微皱，目光深邃，若有所思道：“是的，上级决定建立一支军事队伍，秘密前往塔西亚地区执行任务，和线人联合，将敌人一网打尽，这个任务被称为‘破茧’。”
李志明说完后，长舒一口气，身体向后，仰靠在椅子上。
“破茧?”
安艺眉毛上扬，满脸疑惑，眼里满是探究，不由地追问道。
“那您可以给我说说这个任务的具体情况吗？有什么安排？”
“上级决定与军方联合组建队伍，既然是秘密前往，那人数一定不会太多，但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在作战能力方面得达到高要求。我估摸着应该会挑选出200人左右，其中警局占50人吧。”
他往前坐正身子。
“我还在考虑选哪一批人，毕竟这个任务危险程度极大，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在任务开始前，还会组织一起进行7天的特训，为了减少伤亡。”
安艺猛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节泛白。眼睛里像燃着一簇急火，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局长，让我去吧，这个任务，我必须加入！”
她微微仰着头，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哪怕对方还没开口，她眼里的急切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那片危险的区域。
李志明满脸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有着一腔不怕牺牲的热血，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是凭着这一腔热血，上刀山下火海，什么艰难险阻没经历过，最后才走到了这一步，他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许久，李志明纠结不已道：“可是这次任务危险性极高，你也是知道的。你又是一个女孩子，虽说平时也参加过不少案子，但这一次不一样，说到底我还是担心你的，更何况你家中的妈妈和弟弟，他们会同意你吗？”
安艺低下头，抿紧嘴唇，内心挣扎着，她知道这次任务很危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去了很有可能会回不来，她不想让妈妈和弟弟担心，但她得担得起身上的这一身衣服，这一份责任和使命，只要自己一天还站在这里，那么她就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加入，绝不退缩半步。
她抬起头，脊背挺得笔直如松，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却绷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嘴唇抿成一条坚定的直线。
“我申请加入任务，无论有多危险，我都义不容辞。”
清晰而沉稳，没有丝毫犹豫，她眼中坚定的目光，像深扎的根，牢牢定在原地，仿佛早已做好了直面一切危险的准备。
李志明看着安艺坚决的态度，最终妥协答应。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你今天就先回去吧，做好准备，和家里的人沟通好，明天准备参加特训。”声音浑厚低沉。
安艺带着一丝喜悦，唇角微微上扬。
“是，谢谢李局。”
转身离开，在安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嘹亮的声音。
“安艺，我相信你。”
安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坚定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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