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蝶

作者:楠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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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航


      一周时间很快,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许驿晟头一次对周末或是放假如此期待。
      那天的晚上,美得像梦。
      不过,活还是少干不了的。
      “你去把货卸一下,岑临一个人干不了。”林姐也在忙活,跑前跑后从来没歇过,今天课多,又刚好进货。
      “嗯,”许驿晟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刚才一直在后厨忙着,闷出一头汗。
      今天真的忙到要死,许驿晟两头飞,第1次知道人一天能干这么多事。
      上午林姐看店,许驿晟帮岑临开的家长会,给周诺仪打印的整理资料都没整。
      总说烦忙的“烦”是错别字,许驿晟却总觉得意思没差多少。
      繁忙,繁过头了自然就变成烦。
      许驿晟想起之前周诺仪说自己厌世,现在想来不算玩笑话。
      “哥,你别愣着了,来搭把手啊哥!”岑临的哀嚎声打断了许驿晟的思绪。
      许驿晟这才挽起衣袖,上前接过岑临手里的箱子。
      “太重了……”岑临走在他前面给他开道,“怎么感觉你就这么轻松?难道不一样吗?”
      “你还是活干的少 ”许驿晟双脚踢开地面上散落的杂物,腾了片空地出来,这才能腾出手把箱子堆在一边,“剩下的班在后面那屋。”
      “啊……要不你搬吧,我搬不动了——”
      “别装,”许驿晟歇都没歇一下,连着搬了好几箱,顺势拆穿了岑临的“慌”言,“你有那么弱?”
      岑临欲哭无泪:“你再这样我要跳楼了……”
      “跳1楼吗?记得走窗户,别躺门口。”
      “……”岑临懒得再反驳他,毕竟方圆千里无人不知许驿晟这张臭嘴。
      “又在心里说我坏话?”
      “……”岑临没管他,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不用那个推车啊,非要用手抱……”
      许驿晟随意地擦掉额上的汗:“那个我没记错的话,上上周就坏了——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没见你一心只……”
      “嘘……”岑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作为新时代好青年,我们要把口号落实于行动中,脚踏实地……”
      ?
      “我要去干活了,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许驿晟一挑眉:“行。”
      忙活了20多分钟才把最难熬的部分熬过去,接下来还有一堆琐碎的事。两人好不容易逮着个空歇了会儿。
      “啊……我腰酸腿疼。”
      许驿晟也疼,他本来头上全是干活累出来的汗,是热的,忙完歇这一会儿才发觉腰间疼的厉害,满头出的汗也都是凉的。
      “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低血糖了?”
      许驿晟从来没和岑临提过以前的事,林姐更不可能把他的事讲给岑临听,所以岑临对他的身体状况一概不知。
      “没事儿,”许驿晟强忍着阵阵剧痛,站起身,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看起来正常。
      这时林姐刚好出来,一眼就看出来的不对劲:“你给我乖乖回里屋躺着去,再让我看见你逞强,你以后都别想干活了。”
      “我没事儿林姐,”许驿晟余光瞥见岑临担忧的目光,向林姐使了个眼色。
      林姐叹了口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哪有人能休息还不肯休息的,不都是没病装病,只要有理由请假就当借口出去玩的。
      林姐最后瞟了他一眼,总感觉他和她的背影越来越像。
      贴完药大概躺了十几分钟,许驿晟就又从里屋出来。
      岑临大概率是被派出去“做任务”去了,因此他一出门林姐就死盯着他看。
      “林姐,真的没事了。”
      对方没管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药贴了?”
      “……贴了。”
      “疼为什么不说?”
      “歇下来才感觉到,也没有很疼,只是有点酸而已。”
      ……这话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
      于是林姐换了种问法:“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许驿晟说了今天的第1句实话:“搬了一半的时候……林姐,我真的没事,别把我当犯人审了。”
      太不让人省心了,每次想听一句实话,都要费好大的功夫。
      还记得前两年流感严重的时候许驿晟是整个店里唯一一个“没中招”的人,请假的人太多,店里除了一个平时不怎么来的小姑娘,只有许驿晟
      那个女生年龄很小,又是临时来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许驿晟为了防止她感冒加重,在店里人少不忙的时候,把整个房子都打扫了一遍,还用酒精把最常用的几个台面消了毒。
      活也基本上是他一个人干的,轻活重活都没让那个女生碰,临走前还给对方塞了个暖手宝。
      这是之后过了很长时间林姐才偶然听到那个女生说的,林姐听了还略有点诧异,许驿晟当天明明是第1个请了假的,说是要出去买药,当晚回来的时候也确实拎着药,头还烧着。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去配的药,又是怎么把整个下午硬扛过来的,终究是个谜,也让人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倔劲儿。
      “真的还好?要不明天请假看看,你最近疼的又厉害,刚好差不多到复查的时间了。”
      “真不用林姐。”许驿晟坐回沙发上,取出一只耳机戴上,“我在这坐会儿就行,不用一直躺着。”
      林姐最后看了他一眼,转头回到里屋。
      “你的脸
      还在我指尖
      在我独有的世界化解虚伪
      你的眼
      洞悉我的一切
      没有预兆下擦干我的眼泪
      而我一直怀疑
      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
      是否没有永远
      更别提绝对……”
      就在这半梦半醒的迷离间,一个声音穿透了旋律的屏障,轻轻敲击在他的耳膜上。
      “许驿晟。”
      那声呼唤忽远忽近,带着一种不真切的缥缈,像是在深沉的梦里,又似乎近在咫尺,源自现实。
      “嗯。”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未褪的慵懒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贪恋着这片刻的安宁。
      嘶……等等?
      一个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混沌的脑海中漾开圈圈涟漪。
      这个声音……
      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隔着一层音乐,即使他意识不算完全清醒,也能瞬间辨认出来。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他倏地睁开了眼,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聚焦的茫然,抬头循声望去——
      视线,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是周诺仪。
      他正微微俯身,看着窝在沙发里的他。笑意并非全然外放的大笑,而是更深邃地蕴在眼底,如同春日初融的溪水,清澈见底,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暖意,悄无声息地流淌过来,瞬间包裹了他。
      许驿晟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滞了一下。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在这样毫无防备的状态下,直视过周诺仪的眼睛。
      平时只觉得这家伙眼神太活络,总是滴溜溜转着各种鬼主意,此刻却只觉得那双眼眸异常明亮,像蕴着光,又深得像潭,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有些怔忪的模样。
      那笑意里带着点狡黠,仿佛看穿了他此刻的狼狈与松懈,却又奇异地不含丝毫嘲弄,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温和。
      周围的声音,包括耳机里还在吟唱的歌词,都在这一刹那潮水般褪去,世界骤然变得极其安静,安静到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陡然失衡的心跳声。
      “怦——”
      一下。沉重而有力,敲打在肋骨上,带着微麻的震感。
      “怦——”
      又一下。比之前更快,更乱了章法。
      他愣在那里,忘了动作,忘了回应,甚至忘了移开视线。
      就那样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怔怔地望进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感觉自己像一艘突然迷失了航向的船,被这片意外闯入的、过分明亮的星光,彻底扰乱了既定的轨迹。
      “真巧啊许同学,又抓到你了。”
      他似乎每天都在笑,笑得很真诚,甚至带点傻气。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周诺仪说着,用冰冷的手贴住许驿晟的额头。
      “你刚来?”许驿晟虚扣住他的手腕,从额头上带下来,“手这么冰。”
      “我问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他不点吃的。”周诺仪每个字的尾音都拉得很长,也是懒洋洋的,“不要逃避我的话题。”
      许驿晟飞快的思考了一下,编了个可信的理由,就说在等朋友,让岑临帮忙演一下就好了:“我……”
      “哥!”说到就到,岑临。从门帘后探出头,冲他们这个方向喊了一声。
      “……”到的真不是时候,许驿晟觉得这时候装死比较好,不一定岑临。就悟出他的意思了呢?
      “哥!”很显然不可能,岑临又叫了好几声,没看到许驿晟人,于是干脆喊了一声,“许驿晟!”
      ……完了。
      许驿晟立刻低头。
      “是你吗?”周诺仪尽力憋笑,“他在找你吗?”
      “不是,你听错了。”许驿晟头一回这么无奈,除了扶眼镜,无事可做。
      “许——驿——晟——”谁料岑临又喊了一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许驿晟”这三个字。
      “是你吗?”周诺仪笑的肩膀都在抖,“我不觉得‘许驿晟’是什么很大众的名字。”
      岑临那边又叫了几声,没听见许驿晟回应还略有点诧异,只好挠挠头,回到后厨。
      “许同学,”周诺仪终于止住笑,但眼底仍旧是未散开的笑意,“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这是一个正常男性去夸另一个男生用的词吗?
      “你能不能别笑了……”许驿晟抬头看着周诺仪的眼睛,语气里满是无奈。
      “好了,我不笑了,他叫你可能有什么要紧事,你先去忙吧。”
      许驿晟也是这样想的,他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否则许驿晟手里满满一大把把柄就有处说了。
      于是许驿晟站起身走向后厨,不过……步伐快的像在逃离什么。
      撩开门帘,就像与外界的世界隔绝,许驿晟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慌张无措。
      周诺仪破了他很多例。
      “哥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岑临拿着半把米线出来,“米线只剩这么点儿了,上次订的单还没到。”
      “那你叫我干嘛?我现场给你造吗?”许驿晟脑袋里乱的很,找不到发泄口正愁着呢,岑临这么一句倒是给了机会,于是他没好气的说,“以为我出去还叫我,想让全店人认识一下店员许驿晟?”
      “不是啊哥……”岑临显得极为无辜,“是妈让我叫你的。”
      ……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了。
      许驿晟重重按了下太阳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没事,没事,赶快解决事情,出去解释倒也来得及。
      许驿晟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后开口:“林姐呢?”
      “妈——”岑临煮掉最后半把米线,叫了两声,没人回应,“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怎么回事?她可能出去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许驿晟轻挑了下眉,抬手“安抚”自己欲跳不跳的眼皮。
      没事的,先解释,再干活也不耽误,亡羊补牢,为时……
      许驿晟掀开门帘跨出一步。
      已晚。
      周诺仪搬了个椅子坐在柜台前,一只手撑着柜台,伸手可够的地方,放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林姐正坐在柜台边的凳子上,指间夹了根还未点燃的烟,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
      很显然,在他不在的几分钟里,两人已经聊过了。
      听到脚步声,两人几乎同时仰头看过来。
      你们两个才是亲的吧……
      许驿晟顿住脚步,最后装作很自然的朝那边走过去。
      “等等现在不用你了,”林姐挥挥手,“诺诺想看猫,你去外面叫芝麻回来吃饭了。”
      ?什么?
      诺诺?
      相处了几年林姐才叫过他一次“小许”,自己不在几分钟,昵称就已经叫的这么顺口了?
      “愣着干嘛,去。”林姐摸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叼在嘴里的烟。
      许驿晟刚走出两步,又听到林姐用他从未听过的柔和语气问:“闻得了烟味吗?”
      ……这还说什么?果然还是更喜欢外向懂事的,周诺仪集岑临和自己的优点为一身,确实很难让长辈不喜欢。
      “芝麻——”许驿晟但声音实在不想再呼唤一只猫,先不说芝麻离的远近,哪怕坐到他面前,也不一定知道他在叫它。
      “芝麻——”许驿晟朝巷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声音,不紧不慢,“林姐叫你回家吃饭了。”
      一个黑影追着另一个影子从脚边蹿过,奔向小巷深处。
      又在打架。
      那不急,许驿晟摸出烟盒,为了照顾芝麻的面子,他决定给它们留下决斗的时间,据芝麻平时的表现来看,一根烟应该够了。
      许驿晟没再往前走,只是懒懒地倚靠在斑驳的巷墙边。他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细长的烟,动作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卡嗒”。
      金属火机窜起一簇幽蓝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他低垂的眼睫。
      他将烟叼在唇间,微侧过头点燃。那点猩红在渐沉的暮色里明明灭灭,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不要抽烟了,许同学……”一个清亮又带着点固执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循环往复,像单曲循环的歌。
      是周诺仪。
      在他刚来不久,就在巷口发生了那次“小事故”。
      在那之后周诺仪也没少说过这句话,几乎每次闻到他身上有烟味的时候都会说。
      清淡的烟丝气息在唇齿间缭绕一圈,便化作稀薄的灰白雾气,被傍晚微凉的风轻易吹散。这动作在他做来,没有半点痞气或沉沦,反而透着一股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疏离和安静。
      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半个月前。
      “不要抽烟了……”
      “那你给我想一种戒瘾的方法?”当时他大概是这么回的,带着点被叨扰的不耐,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想要为难对方的意味。
      “想抽烟的时候……可以吃吃糖,我不是听他们说挺有用的吗?”周诺仪眨着眼,说得一本正经。
      “有用的话我早就戒了。”他嗤之以鼻。
      “……那还是你自控力不行。”对方小声嘟囔,却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他挑眉,反将一军:“你把糖给我戒了试试?”
      周诺仪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起来:“甜瘾也是瘾啊!那你给我想一种戒瘾的方法?”
      他被这诡辩噎住,一时无语:“……”
      然后,他就看到周诺仪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声音压低,带着点哄骗似的亲昵:“那我告诉你,我想吃糖又没糖吃的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当然是想……”周诺仪拖长了调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那、英、俊、潇、洒、的、同、桌、啦!”
      “……”许驿晟猛地从回忆里抽身,指尖的烟灰因为刚才瞬间的失神而簌簌落下。
      他当时只觉得这家伙为了不吃亏,什么离谱的话都说得出口。可现在,这几个字伴随着那人当时狡黠又理直气壮的表情,再次清晰地回荡在耳边,竟然让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有点麻,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额前细碎的黑发被风拂动,偶尔扫过镜框边缘。他站在那里,不像是在等待,更像是在短暂地放逐自己。
      所有的热闹和鲜活,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他,在属于自己的片刻寂静里,独自梳理着某些因某人而起愈发纷乱心事。
      指尖那点明明灭灭的星火,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心绪不宁,变得有些烫手起来。
      良久,手中的烟燃尽,黑影不知何时端坐在脚边,舔过浑身的毛后,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模样很骄傲,像是在邀功。
      许驿晟盯着它看了几秒,随后单手拎住他的后颈,把它拎起来:“嗯,真棒,又装起来了——爪子上没有泥吧?”
      芝麻。不喜欢被人这样拎着,这样干过的人没几个,手背上也都被挠成一道道的,许驿晟就是个例外,在猫群里横行霸道的黑猫,在他手里装的像个孙子似的,还会用头去顶他的手心。
      “喵~”
      许驿晟换了个姿势,让它趴在自己肩头,自己则用手托住它,说出的话与他平静温凉的嗓音极为不符,“起驾了皇上,满朝文武都等着你上朝呢……”
      “喵~”
      猫的体温比他高了好几度,被扒的那一块暖烘烘的。
      “你是不是吃胖了?这么沉了。”许驿晟嫌弃道。
      芝麻极为不满,尾巴扫过他的手腕,痒痒的。
      到店门口,许驿晟把芝麻从肩头卸下,后者沾地的第一秒就如一道黑色闪电般窜了进去,快得只留下一阵风。
      许驿晟望着那消失的毛茸茸背影,无奈地舒出口气,仿佛将方才在巷子里沾染的些许暮色与纷乱一同吐出,这才抬手撩开门帘。
      “嗯,小晟回来了。”林姐最先看见他,目光在他和刚溜进来的黑猫之间转了个来回,语气如常地开口,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猫叫‘小晟’吗?”周诺仪明显会错了意,他不知道许驿晟也回来了,还盯着那只黑猫看,“确实和许驿晟好像,长得也像,气质也像——都这么……”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矜贵又捉摸不透。”
      林姐被他的形容逗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眼角的细纹里都染着轻松:“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挺有意思。但猫不叫这个名字,它叫芝麻。”她放下茶杯,用下巴轻轻点了点许驿晟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我说的小晟,是真的小晟。”
      店内暖黄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瞬间将他包裹,与此同时,一段舒缓而深情的旋律也轻轻流入耳中:
      “还好有你,我才可以体会传说的死心塌地,”
      “记得你每个侧脸的笑意……”
      歌声像温柔的潮水,漫过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哦……原来是这样。”周诺仪恍然大悟,脸上却没有半分尴尬,反而那双总是盛着光亮的眼睛更弯了些。
      他转向许驿晟,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站定在他面前,微微仰起头,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歉意和更深层的、软绵绵的调侃:
      “抱歉啊小晟,是我搞错啦。”他故意学着林姐的称呼,那两个字从他唇齿间溢出,带着一种独特的、亲昵的缱绻意味,“对不起啊,小晟。”
      歌词恰在此时唱到:
      “我是回不去了,那个孤独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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