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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谁在造谣谁在诽谤
谢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支支吾吾了半天,闭着眼飞快地说道:“二哥!你是不是在战场上伤了身子有什么隐疾比如不能人道之类的你放心咱们是亲兄弟我不会笑话你的咱们早点找大夫治好就行!”
他语速极快,说完就缩着脖子,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谢昭起初没听清,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瞬间就气黑了。
“谢、旸!”
谢旸吓得一哆嗦,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二哥那杀人般的眼神,怪叫一声老天爷,转身就想跑。
在他动的同时,谢昭也霍然起身,绕过书案就要来抓他。
“二哥,冷静啊!咱们是亲兄弟,手下留情啊!”谢旸一边嚎,脚下也丝毫不慢。
他可是从小在二哥的铁拳教育下长大的,别的本事或许稀松,但躲闪逃命的功夫绝对是一流。
谢昭大手一伸,眼看就要揪住他的衣领,谢旸一个灵巧的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
谢昭落空,一时火冒三丈,迈开长腿就追。
“你给我站住!”谢昭怒喝。
“站住我就死定了!”谢旸哀嚎,脚下生风。
兄弟俩就这么围着书案开始了秦王绕柱。
“二哥,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长兄如父!”
绕了两三圈,谢昭瞅准一个机会,假意从左侧包抄,谢旸下意识往右一闪。只见谢昭身形一顿,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踹了出去。
“哎哟喂我滴娘啊!”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谢三公子尊贵的臀瓣上,以一个标准的饿狗抢屎的姿势,面部朝下,重重地趴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谢昭站在他身后,余怒未消地厉声道:“你再给我胡诌一遍试试?!”
谢老三连滚带爬地往门口挪动,带着哭腔喊道:“不是我胡诌,是娘和大嫂猜的,她们看你跟二嫂分房睡以为你不行。二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祖宗!” 一边喊,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门槛。
谢昭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他不行?
他纵横沙场,勇冠三军,居然被质疑不行?!
这都是什么事!
更让他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不知道是谢旸逃跑时口不择言被哪个下人听了去,还是他自己为了推卸责任故意散播。总之,没过两天,府里就传开了,都说谢昭因在战场上受伤而有隐疾,导致与夫人夫妻不睦。
很快,程淑君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像谢昭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若是真的有隐疾,那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唉,真可怜的。”她暗自嘀咕,决定做点什么。
于是这天晚上,特意让小厨房多备了几个菜,还烫了一壶酒,摆在了他们房间的外间。等谢昭从书房回来,看到这略显隆重的架势,倒是微微一愣。
“坐下吃饭吧。”程淑君道。
谢昭乖乖落座后,程淑君不停地给他夹菜,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对伤残人士的关怀。
谢昭被她反常的殷勤弄得浑身不自在,硬生生忍着没发作,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程淑君清了清嗓子,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很认真地说:“那个……二郎啊,有些事呢,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你看你,年纪轻轻就是国公爷了,位高权重,长得也还算周正,”她顿了顿,努力找优点,“这人生啊,有很多方面,不能只盯着某一处看,对吧?”
谢昭嘴角气得抽了抽,没说话。
程淑君见他没反应,以为他默认了,继续宽慰道:“其实真的没关系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心意相通,互相扶持。那些身外之物,或者说…身体上的一些小瑕疵,并不妨碍我们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真的,我不介意这些东西。只要人活着,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你放心,我、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每多说一个字,谢昭的脸色就黑一分,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突突直跳。
谢昭死死盯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也、以、为、我、不、行?”
程淑君还以为他被戳到痛处,自尊心受挫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真的不介意。二郎,你别激动,千万别往心里去,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谢昭气极反笑,猛地站起身。他觉得自己再听下去,非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不可。
也不知是自尊心驱使还是怎的,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急着要去证明。
程淑君忽然见他开始宽衣解带,吓得魂飞魄散,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后退。
“谢昭,你冷静点!别脱,我不看,我不看!!”
程淑君忽然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闲话,说有些阉人或是身有隐疾的男子,因为自身残缺,心理往往会变得扭曲怪异,甚至以折磨他人为乐,难道谢昭也是?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门口冲,手刚摸到门栓,还没来得及拉开,一只大手就从身后伸了过来,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回去。
程淑君踉跄着转了个圈,后背直接撞进了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
“跑什么?”他又恼火又带着点被她这反应气笑的无奈。
“我、我……”程淑君吓得语无伦次,闭着眼睛心里疯狂呐喊:我不介意你有隐疾,但我介意你因此变成变态啊。
“放开我,你这是耍流氓!”
谢昭被她这词气得够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命令道:“睁眼。”
“我不!”程淑君拼命摇头,心里又怕又委屈:他一定是想强迫我看他的残缺,以此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太可怕了。
“我让你睁眼,看、好、了!”
谁料她嘴巴一瘪,毫无预兆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哭得肩膀一抽一抽,上气不接下气。
“你欺负人,呜呜…谢昭你混蛋……”
这一哭,直接把谢昭给哭懵了。
“你……你别哭。”他有些手足无措,从未哄过哭闹的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
程淑君立刻蹲下身,把自己缩成一团,哭得更大声了。
谢昭在她旁边蹲下,想拍拍她的背,手伸到一半又僵住,觉得不合适。
“别哭了。”他干巴巴地说,“我没想吓你。”
“那都是谣言,是谢旸那小子胡说八道,我身体好得很。”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程淑君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含混不清地控诉:“你还说,你就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谢昭无语凝噎。
他彻底放弃了沟通和证明的念头,站起身,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行了,别哭了。你想去找小琴,就去吧。”
听到这话,程淑君赶紧起身就要溜。
“等等。”
程淑君脚步一顿,警惕地回头,生怕他又有什么变态举动。
谢昭淡淡道:“明日宫中设宴,陛下为我等凯旋将士庆功,你需随我一同入宫。”
“又要进宫?!”程淑君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上次宫宴的阴影还一直挥之不去呢。想想那个冰块脸皇帝、刁蛮的长公主、繁琐的规矩,就吓个半死。
“我不能去,我身子不适。”她找了个借口。
谢昭知道她害怕,但这样的场合,身为镇国公夫人,她必须出席。想了想,故意用上了激将法:“怎么,你害怕了?”
程淑君果然被激到了,反驳道:“谁、谁害怕了?”
“不害怕为何不去?”谢昭步步紧逼。
“我只是不想去。”她嘴硬。
谢昭放缓了语气:“有我在,你怕什么?”
程淑君那点不服输的劲儿被激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谁怕了,去就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谢昭便起身了。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紫色官袍,腰束玉带,头戴进贤冠。这一身庄严华贵的服饰,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面容冷峻。
程淑君也被丫鬟们早早叫起,梳妆打扮。穿了一身湖蓝色联珠纹锦半臂襦裙,臂弯间挽着泥金银绘的披帛,梳着高髻,簪着步摇钗环,脸上施了薄粉,点了口脂。她本就生得明丽,在今日的盛装之下,更显得顾盼生辉,娇艳不可方物。
等在外间的谢昭抬眼望去,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程淑君容貌不俗,但在边关时她多是素面朝天,甚至灰头土脸。回到长安后,一直是家常打扮,不像今日这般,能够恰到好处地凸显她自身明媚气质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失神。
程淑君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板起脸道:“看什么看?走了。”
谢昭收回目光,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登上马车。车厢内空间不算小,但两人各坐一边。
谢昭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眉头紧锁。程淑君偷偷瞄了他几眼,觉得他今天格外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来四年前,自己还不是镇北大将军,只是皇子李玄策麾下一名骁勇的将领。跟随当时还是靖王的李玄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他参与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廷政变,在承天门下,助靖王李玄策踏上帝位扫清了最后的障碍。陛下登基后不久,他这位手握兵权的将领便被派往北境戍边。
如今,突厥这个心腹大患暂时被打趴下了,他谢昭的声望和兵权也达到了顶峰。陛下今日的盛情款待、丰厚封赏,固然有真心实意的赞赏,但谁能保证,这其中没有掺杂帝王的权衡与试探。
自古以来,君王或多或少都会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行为。现在陛下正值壮年,雄才大略,也多疑善忌,难保将来自己会不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程淑君偷偷瞄了他几眼,见他一直抿着唇,神色凝重,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谢昭回过神,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事。”
马车很快抵达宫门。下了车,夫妻二人跟着引路的内侍,前往举行宴会的太极殿。
殿内文武百官齐聚,气氛热烈。见到谢昭进来,许多官员都主动上前打招呼,言语李满是恭维。跟随谢昭出征的王铮、李燧等将领也已到场,个个精神抖擞,与同僚们谈笑风生。
程淑君紧紧跟在谢昭身侧,按照礼仪在指定的席位坐下。她偷偷抬眼打量,看见御座之上的皇帝,今日面色瞧着比上次见时和缓许多,正与身旁的官员说着什么,目光偶尔扫过殿内,在谢昭身上停留片刻,深邃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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