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长官他穷追不舍[废土]

　　夜里伊莱亚斯照例来测量体温。

　　好消息是牧烽火的体温不再上升，而坏消息是他的体温也没下降。

　　高烧就这么持续了一整个晚上，但牧烽火看起来并没有别的不适，只是体温过热带来的肌肉酸痛较为严重。

　　伊莱亚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牧烽火装睡，他才不信牧烽火睡得着。

　　牧烽火则心安理得地装睡，他没什么烦恼的，如果他的高烧退不了，烦心的绝对是黑河。

　　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扮演“护士”和“病人”，假装不知道对方心中的小秘密。

　　第二天一早，伊莱亚斯被霍克叫走处理一些琐事，看牧烽火的状况稳定，就没再叫人来照顾他。

　　伊莱亚斯一走，牧烽火就醒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正好发愁自己应该怎么独自探索这个“首领大人”的居所。

　　牧烽火站起来尝试着活动肩胛骨，高烧着实限制了他的体力，他现在算是感受到什么叫做“肌无力”了。

　　不仅无力，还不听使唤，手臂的一阵阵酸痛，抬起手，手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好像正在反抗大脑的决定。

　　别说牧烽火不会发烧，伊莱亚斯也不会发烧。

　　他们对于发烧的实质概念，基本来自于圣父给他们上的“人类课程”，目的是让他们改造人别太脱离人类，就算不理解，也要尊重人类的生老病死。

　　他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试着喊了一声：“费曼？”

　　空荡荡的通道里没人回应，对面不远处的房间门大开着，根本就没关。

　　牧烽火走了两步，在伊莱亚斯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这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能住人的地方，只是有块连着墙的大石头，草草收拾，就成了一张床，床的对面，挨着墙的地方还堆积了一些杂物。

　　这么说来，他的那个房间，应该平时是住人的，住的是谁呢？

　　牧烽火沿路走出去，在这一层转了转，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洞穴，空空如也。

　　顺便不小心发现了一条上行的通道，猜测是通往首领大人的房间。

　　他站在通道口上思忖：要不要上去看看？

　　附近可能会有监控，如果只是在一层转转，大可以说自己迷路了，但上了二层，很难辩解。

　　牧烽火想了想，先不上去了，意图太明显，既然自己打算在黑河待一阵，没必要火急火燎地上赶着暴露自己。

　　于是他凭着记忆往回走，没等找到自己的房间，却听到了一些别的动静。

　　牧烽火警惕地找到一处躲藏的角落蹲下，就已经看到有个陌生的面孔摸到了那个上行通道口。

　　那人很警觉，在附近搜寻片刻，确认了周遭安全，这才悄悄上去。

　　大概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人没戴面罩，在通道口兜兜转转，被藏在暗处的牧烽火看了个清清楚楚。

　　牧烽火站在暗处，看清了他的面容，推测他应当是一个有西班牙或者葡萄牙血统的青年。

　　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至少比他熟得多。

　　他考虑片刻，没跟上去，万一人家只是路过呢？

　　又或者那人真是来鬼鬼祟祟偷东西的，自己高烧不止，身上没力气，打不过他，就得栽在这里了。

　　如果真打得过他，又不好跟费曼和霍克解释自己是个“身手不凡”的“普通工人”。

　　牧烽火在原地等着，边等边捋已知信息。

　　既然这个人敢光明正大地来，说明他不知道自己被安置在首领的住所，否则肯定会第一时间检查自，或者等过两天，自己走了再来。

　　所以那人不知道卡西安，因此可以推断他不是护卫队的人，至于是不是医疗队和监察会的，倒是不好确定。

　　对这里很熟，可能是和首领认识的高层人士，并且待了很多年。

　　偷偷摸摸地来，八成是奸细。

　　牧烽火笑了一下，原来还有人跟自己抢饭碗？

　　联盟近期没有派人来黑河，而眼前的人显然是个纯人类。

　　答案昭然若揭：重聚派来的人。

　　那就更不能把他扭送监察会了。

　　牧烽火换了个姿势盯梢，他想抓重聚的人很久了，活的那种。

　　但是这群人相当疯癫，一被惊动立刻服毒自杀，那个毒就藏在他们的牙里。

　　一被惊动，连审问的机会都没有。

　　首领不在，费曼也不在。牧烽火想这个地方还真是护卫松散，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难道楼上的房间有大机关？严密到不需要有人看守？

　　这倒引起了牧烽火的好奇。

　　奸细上去了约五分钟，随后迅速地离开了。牧烽火又等了五分钟，确认他走远了，这才揣着手往上走。

　　通道只通往一个地方，首领的房间。

　　他站在二楼，才发现这里的构造很奇特，没有百转千折的回廊，通道的尽头，只有一扇门。

　　这扇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洞穴，占据了一整个二层。

　　而这扇门却不是石门，而是冰冷的钢铁机械门。

　　牧烽火挑眉，这未免也太怪异了。

　　在黑河，很少有符合这个时代科技的造物，比如在联盟随处可见的机械女仆、钢筋玻璃，更别说这种合金产物。

　　他没上手，站在稍远处查看，从构造上看，这是瞳孔加语音密钥才能打开的门。

　　是联盟早些年用的东西，普通有钱人家也会用，算不上有多高科技，但在黑河，是绝对的高科技。

　　看明白构造牧烽火就下了楼，回到房间，自己打不开这个门锁，就像他永远打不开伊莱亚斯那个房间的门一样。

　　忍不住再次发笑，他怎么总是在开门，而自己想打开的门，永远都打不开。

　　等回到联盟，牧烽火决定先去学如何撬锁和破解密码锁，把所有不爽的门全都打开。他学了很多技能，就是没学这些偷鸡摸狗的本事。

　　又躺了两个小时，牧烽火听见对面的房间有响动，他猜是费曼回来了。

　　“体温怎么样？”

　　牧烽火歪过头，见到门外倚靠着的费曼，神色淡淡，他的面罩一如既往地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见喜怒哀乐。

　　“降到37.7℃了。”牧烽火说。

　　伊莱亚斯见他已经清醒很多，伸手一递：“给你带了两个罐头。”

　　牧烽火有些讶异地起身，接过两个铁皮小罐子，一个是番茄罐头，一个是卤牛肉，在黑河他都没见过罐头流通。

　　“哪儿来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伊莱亚斯心说这还能是哪儿来的，费曼从首领大人的房间里偷的：“这你就别管了。”

　　铁皮罐子被伊莱亚斯捂得都有些热了，不知道他在手里攥了多久。牧烽火的嘴角染上点笑意，一时下不去。

　　“有那么高兴吗，两个罐头？”伊莱亚斯见他笑得傻兮兮的，小声嘟囔。

　　这才没在黑河待一个星期，已经对黑河的伙食感到绝望了吗？真是娇生惯养的联盟高层大官。

　　“这个在黑河很值钱吧。”牧烽火问。

　　“是啊，一般不生病不过生日，都舍不得打开吃。”伊莱亚斯坐了下来，他这人记好不记打，刚刚出去开了个会，回来就已经原谅牧烽火的唐突了。

　　但牧烽火真情实意地解释了纯属误会，这点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现在他是真怕牧烽火在黑河有点什么闪失，这么一来，纠察队师出有名，暴力搜寻也不为过，拿着炸药把地面连带着地底全炸塌，把黑河翻个底朝天。

　　“那我吃个番茄的，牛肉的留给你。”牧烽火推了一个回去，“这是你的私人财产，没做什么好事，不值得吃那么好。”

　　伊莱亚斯嫌弃：“既然都给你了，别不舍得。”

　　一会儿找理由说自己在黑河虐待他。

　　牧烽火长手一伸，从石柜里掏了两只石碗和两双筷子出来。

　　该说不说，这里居然连餐具都很齐全，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常住。

　　他麻利地用筷子起开两个铁皮罐，用筷子捣碎了卤牛肉，又把两罐倒进一个碗里，拌了拌，空气里弥漫着番茄的酸甜香气和卤牛肉的香料味道。

　　“一人一半。”牧烽火扒了一半到一个新碗里，推给伊莱亚斯。

　　伊莱亚斯瞪着面前的“番茄炖牛肉”，一时无语。

　　“好吧。”他选择妥协。

　　毕竟飘在空气中的牛肉味实在太浓郁了，即便他是黑河的首领，牛肉罐头这么稀罕的东西，也只剩这一个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时缴获了三个，一个给了受伤的艾丽娅，另一个煮了汤，参与行动的队员喝了一顿牛肉蔬菜汤，蔬菜是当时缴获的半袋冻干蔬菜。

　　这一个本来是要给拉基米尔的，很可惜，有人捷足先登了。

　　“发什么愣？”牧烽火见他举着筷子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就吃个罐头，这是感动地要落泪了？

　　“没什么。” 伊莱亚斯没想到，自己和牧烽火居然就这么在一个小房间里，吃了见面之后的第一顿饭——两个拌罐头。

　　伊莱亚斯轻笑了一声，真是孽缘难断啊，不知道牧烽火在联盟平时都吃什么。

　　他好像连牧烽火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可是他喜欢番茄罐头，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想起了亚特兰蒂斯的蔬菜研究基地，那里种着很多颜色各异的番茄，什么黑美人、柠檬男孩、牛心、绿斑马、绿宝石，除了大的番茄，小番茄也有多种品类。

　　人类很喜欢番茄，所以把它们打扮得漂漂亮亮，酸甜可口。

　　“你喜欢吃番茄？”牧烽火见他盯着碗，试探道。

　　伊莱亚斯差点就脱口而出亚特兰蒂斯的种植基地了。

　　“挺喜欢的，酸酸甜甜的，可惜地下种不出来，种番茄要很强的光照，才能产生水分和糖分。”

　　也不知道那片基地还在不在，是不是被牧烽火铲了。

　　“你还懂种菜。”

　　牧烽火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罐头食品的味道还真不怎么样。

　　正如伊莱亚斯说的，番茄罐头的味道很还原地面番茄，但是牛肉嘛……有一股难以评价的塑料味。

　　即便在满是改造人的世界里，人类厨子依旧很受欢迎，并且拥有很高的待遇，毕竟做饭这种事，机器人干不明白。

　　一切无法被机械代替的东西，在亚特兰蒂斯和联盟就是最昂贵的。

　　这也是龙舌兰坚持在酒吧亲自调酒的原因，如果只是把两种酒倒在一起，机器人做得又快又好。

　　但机器人调出来的酒，没人爱喝。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了罐头，其实没几口，却似乎过了很久。

　　“我有事找首领大人。”牧烽火说。

　　“啊？”伊莱亚斯抬头，对上他异常认真的脸，“为什么？”

　　牧烽火望着门外复杂的洞穴：“刚才见到有个人，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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