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钻/魔戒]米斯西里尔之歌

　　沿着盖理安河东行的路途并不轻松。秋意渐深，寒风从北方毫无阻碍地刮来，卷起枯黄的草叶和尘土，河流边缘开始凝结薄薄的冰。米斯西里尔裹紧了旅行斗篷，步履依旧沉稳，速度明显比秋日里慢了些。

　　他向着更陌生的地域探索，心中并无特定目标，只是遵循着行者本能在观察和记录。

　　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和荒凉的感觉，他正行走在人类与精灵势力范围的模糊边界上。

　　这一天，风向忽然带来了异样的讯息。

　　起初只是一丝混杂在凛冽寒风里的怪异气味。米斯西里尔立刻停下了脚步，敏锐地捕捉着风中的信息碎片。不仅仅是木头燃烧的味道，还有某种油脂燃烧的恶臭，以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气息。

　　是血腥味，而且很新鲜，很浓烈。

　　顺风隐约送来了绝不容错辨的声响——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野兽的嚎叫。是金属撞击的刺耳铿锵，是垂死者的惨叫，是某种粗野生物发出的、充满毁灭欲望的咆哮。

　　厮杀声，并且规模不小。

　　米斯西里尔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不再慢行，身体微微前倾，周身气息收敛，仿佛融入了环境，速度却骤然提升，如同一道贴地飞驰的影子，朝着气味和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掠而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不祥气息就越发浓重。黑烟如同肮脏的绸带，玷污了冬日灰白的天空。喊杀声、兵刃交击声、垂死的哀鸣变得清晰可闻，其间夹杂着奥克那特有的嘶哑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一处可以俯瞰下方河谷的高地，眼前的景象印证了他的预感。

　　一个依河而建的人类村庄正陷入一片火海与混乱之中。简陋的木屋和栅栏在燃烧，浓烟滚滚。数量远超村民的奥克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挥舞着粗糙的刀斧，疯狂地冲击着人类用推车、杂物和血肉之躯勉强构筑的防线。

　　人类的抵抗异常英勇。他看到一个年轻的人类女性，黑发在硝烟中飞扬，手持一柄染血的长剑，身先士卒，在最危险的地方来回冲杀，她的呼喊声嘶哑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决绝，激励着身边每一个战士。

　　那是哈烈丝——他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族人们围绕在她周围，用长矛、弓箭甚至是农具在拼死抵抗。但他们人数太少，防线在奥克一波强过一波的冲击下，已经多处被撕开缺口，如同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舟，覆灭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米斯西里尔皱紧了眉头。奥克，又是这些家伙。在他的故乡世界，他面对过形态各异但本质类似的黑暗爪牙，在这里它们被称为奥克。看着那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黝黑粗糙的皮肤，听着它们刺耳的嚎叫，闻着随风飘来的、它们身上特有的污秽与血腥混合的臭味，一股混合着厌恶与疲惫的情绪涌上心头。

　　“真是像臭虫一样。”他低声自语，“又黑又脏，繁殖得还快，怎么也清理不干净。”这种仿佛永远无法消灭殆尽，代表着纯粹恶意与破坏的存在，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会让他感到厌恶。

　　但无奈归无奈，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臭虫践踏生命。

　　米斯西里尔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奥克的嫌恶，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战术层面。

　　他没有发出任何警示，直接从一个隐蔽的斜坡滑入战场，精准落在哈拉丁人防线最吃紧的一段。他的出现如此突然，以至于正在此处奋战的哈烈丝猛地回过头，看到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陌生人时，明显吓了一跳，手中的剑都顿了一下。

　　“你——！”她刚想质问，但眼前一个奥克已经嚎叫着扑来。她不得不立刻回身格挡，将这个陌生人的问题暂时抛在脑后——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是来打奥克的，现在都是帮手。

　　米斯西里尔身边的土地突然窜出几根尖锐的地刺，将两个试图突破的奥克串在了一起。他手指轻弹，一道无形的风刃掠过，远处一个正张弓搭箭的奥克射手猛地捂住喉咙倒下。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如同在完成一件稀松平常的工作，冷静得近乎漠然。

　　哈烈丝在战斗的间隙瞥见这一幕，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但更多的是绝处逢生的庆幸，这个神秘人是友非敌。

　　就在这时，战场另一端传来了新的动静。北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马蹄声如同闷雷般逼近。一支装备精良的精灵骑兵部队出现在视野中，他们银亮的铠甲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如同利刃般切入奥克队伍的侧翼。为首的精灵骑士拥有一头如同夜幕般的黑发，面容刚毅冷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战场，迅速下达着命令。这正是卡兰希尔率领的骑兵。

　　卡兰希尔和他的部下们的加入，立刻极大地缓解了哈拉丁人的压力。精灵骑兵训练有素，冲锋凌厉，有效地分割、冲散了奥克的阵型。

　　但奥克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有精灵骑兵的支援，战斗依然胶着。而米斯西里尔则继续在他所在的那个局部区域，进行着他那高效的清理工作。他绊倒冲锋的奥克，用地刺解决试图从地下钻出的敌人，甚至巧妙地引导微风，将奥克射来的箭矢吹偏。他始终避免使用大范围魔法，所有的攻击都控制在极小范围内，仿佛生怕被奥克的脏血溅到。

　　他的战斗方式很快引起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卡兰希尔的注意。

　　卡兰希尔刚刚挥剑斩落一个奥克头目，勒住战马。他那双习惯于审视事务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战场一角的异常——那些凭空出现的地刺，那些莫名其妙倒下的奥克，还有那个在敌群中从容移动、施法精准得令人发指的灰色身影。

　　“那个人类……”卡兰希尔低声自语，黑色的眉毛微微蹙起。他注意到那个神秘人施法时脸上偶尔闪过的一丝嫌恶，以及那高效到近乎艺术的处理方式。“他是谁？”

　　副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同样一脸困惑：“不清楚，大人。从未见过，看起来像个流浪者。”

　　卡兰希尔不再多问，但他的目光却更加专注地投向了米斯西里尔。他一边继续指挥着骑兵清剿残敌，一边分出了相当一部分心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神秘来客的一举一动。这个人类展现出的能力，以及那份对奥克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轻蔑，都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这个混乱的战场上，卡兰希尔这位以精明务实著称的费艾诺之子，仿佛发现了一个值得深入探究的谜题。

　　烽烟依旧在沙盖理安上空弥漫，奥克的溃败已成定局。但一场战斗接近尾声，另一场无声的观察，却刚刚开始。卡兰希尔的目光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牢牢锁定在米斯西里尔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层灰色的斗篷，看清其下隐藏的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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