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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改变
连下两程陆联的胜率维持在百分百,虽然人少没有支持者,反倒成了赛场的焦点。
有惊无险从声势浩大的比赛场退出来,杜特伦被迫上班,领着身后不省心的学生,影子把他魁梧的身形拖得又细又长。
林习唤再次听见他叹气,芙娜在一旁按着唐恩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赢得比赛的喜悦氛围。
“你们几个干什么亏心事了?”杜特伦摸着胡子心情不错。
他回头嘱咐道:“芙娜也应该毕业了,留在学校固然轻松,但可说好我这儿发不起工资。”
“不然就去商悬的保安队,陆联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厉害人物。”
唐恩抬头还想替他表姐说什么,却看见芙娜朝他摇头。
“那么大的学校还找不出来一个能上场的,不都是因为你放任不管也不教吗?”
唐恩憋红了脸,放肆吼出来:“你个臭老头,把钱用来招募队伍啊!”
林习唤被唐恩的动静唬住,杜特伦却没有理会,脸色深沉拍了拍他的肩。
“要是有人问起来,稍微帮我们学校说点话。”
芙娜资质不错,本来就属于商家同流,除了她后面还有更多普通学生谋求出路。
杜特伦眼神暗示林习唤,一场比赛下来都不知道接到多少夺命讯息,总不能之前谈好的资助都泡汤了吧。
“坏人!他都受伤了,你还打什么主意呢?”
“芙娜姐也白打了,凑不齐替补就算了,还差一点,让我上也行!”
唐恩今天情绪格外不稳定,像是有说不完的委屈,浑身牛劲儿拉都拉不住。
芙娜想让他平复下来,又怕用力伤了他,只能任人钻到林习唤身后。
杜特伦脸红脖子粗,和一个孩子较起劲来:“好啊你去,和他们一起去,死了别算我头上,别让你老子找我要人。赔得了钱,赔得了名声,我还赔得起几条命!”
中气十足的质问劈头盖脸落下,林习唤小心屏住呼吸,背部感受到唐恩身形不稳的冲撞。
本该皆大欢喜的场面降到冰点,芙娜此时内心的热血也荡然无存,厄运般的诅咒永远压得活着的人难以呼吸。
等怒气上头的杜特伦拂袖离开,唐恩知道自己惹事,轻轻叫了芙娜一声姐。
芙娜抚摸他那顶白发脑袋,坦然接受了眼前的局面。
她的最后一学年,最后一场比赛到此为止,没有人应该为别人的执念冒险,也没人赌得起沉重的代价。
他们姐弟把林习唤送到了商家,穆尔急得全屋拉起警戒,那张猩红的大门仿佛朝人张着血口。
唐恩率先打破尴尬告诉林习唤:“家主不在,我才找的那个老头。”
林习唤平安回来,穆尔看唐恩都顺眼了点,它像无微不至的家庭医生围着人扫描检查生命体征。
而一向数据偏高,动不动就激素飙升的林习唤眼皮耸拉,脸上如同蒙了层灰,状态蔫蔫的。
谁都不想提起不欢而散的话题,芙娜偏过头去,余光中林习唤拖着一身破败走向肃静的笼子里。
埋下的火线把无数怒意牵引到林习唤,连杜校长都遏制不住那份追问的心,相似的情形又在这里上演了多少次呢?
芙娜犹豫地叫住他:“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有了开始,就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
一切都会变好的。芙娜原本没打算打速通赛,但是谁会想到处境被动的少年只身就敢前往虎穴。
林习唤还在状况之外琢磨袋子里的“武器”,看向他们又多了一份困惑。
*
穆尔细心帮他处理了表面的伤势,脸上的口子涂上药水腾起火辣辣的温度。
换下来的作战服要拿去修复,见穆尔径直离开了浴室,林习唤才放松肩膀,露出痛苦的表情。
遮挡的腰部以及看不到的后背,仿佛在被鞭子抽打,再放大一点感受,整个上半身——试图挡住最后那道攻击而拼尽全力的双臂、胸膛和心口都还在微微痉挛。
手脚蜷缩在被窝,一双翅膀抵御在身前,林习唤把头拱进飞羽之下,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因为浑身都在发作,折磨得无法入睡,又不能舔敷好的药,他只好依偎在唯一可以取暖和防护的避风港。
见识过空域的同类,他的进化体确实不够威风,但这已经是他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不然他怎么把自己养大,怎么活着出现在这里,又怎么取得今天的胜利。
联赛限制了第二阶段的比赛形式,统计学院报名人数和通过率,正是为接下来的团队作战铺垫。
规定三人成队,允许追加两到三个替补,不限制各自学院内的队伍数量,而陆联连一个小队都派不出。
唐恩那么生气,而芙娜在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年复一年上台打擂。
这就是她叫住自己要说的意思吗?
虽然比赛告一段落,算下来只要他凑到钱,等到明年又能听见自己的名字响遍云霄,再过一年……
林习唤嘴角噙着浅笑,裹得像个棕色蚕蛹入睡,梦里还有人在不停呼喊他,真切地就好像站在床头。
脸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冰了一下,大脑瞬间激活,痛感随着转醒而传遍全身,紧接着他艰难睁开双眼。
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拉开距离,衣领歪斜,制服披风随意搭在左臂。
林习唤第一时间确认来人,由于保持姿势太久,骨头咔哒作响,半个身体麻木靠在角落。
“商悬。”
对方没有应声,目光扫过他身上的包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林习唤睡觉的时候很警惕,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第一时间反应,只能把自己的疏忽归结于精力耗尽的缘故。
他观察起房间的布局,说破了之前撞到的情形:“我会找穆尔重新选一个房间。”
商悬眼下泛青盯着他,微不可察地绷紧肩线,“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林习唤改口道:“那等穆尔来找我好了。”
从种种迹象表明,在他没来之前,这原本就是商悬睡觉的房间。
林习唤摸到床边,打算把地方腾出来,甚至还考虑到智能休眠的时间。
商悬一身风尘仆仆连夜赶回来,不是要听他换什么房间,就好像自己在逼迫对方似的。
他解开衣服扣子,岔腿坐在床边,连收束的长靴都没来得及换下。
“站住。”商悬把林习唤的小动作逮个正着,“瞒着所有人参加联赛,你连命都不要了。”
林习唤抬眸却不知道从何解释。
如果他事先搞清楚赛事规则,或者和校长芙娜他们商量,还会踏入等级森严的比赛场吗?
“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所以没有和你汇报。”林习唤实话实说道。
这个时候林习唤还想着他提过的要求,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别人要做什么都照做。
商悬周身咄咄逼人的气息不复存在,朝着趴在床缝的人道:“回来睡觉,清醒了再说。”
等到穆尔担心林习唤的伤势,一大早推开房门,就看见里面温馨的画面。
商悬靠在床头合眼小憩,而林习唤巩固自己的窝,没有占太多空间,最终又痛又累昏睡了过去。
受到惊吓穆尔冒出感叹号,它就知道林习唤上次可怜巴巴地从实验室出来,睡衣都被撕得不成样子!
预警由红转粉,连智能管家也闹了个脸红,倒是商悬没什么自觉,听见动静才起身离开。
等林习唤起床已经是中午,他不好意思地把床铺恢复原样,和穆尔说起换房间的事情。
“换什么?这里以前就是小少爷的房间,位置最好的一间,家主都默认让给你住了。”
林习唤试图理解它说的是谁,穆尔却已经开始设想恢复热闹的景象,光是宴请宾客就够它忙活的。
“所以你以后都不用害怕了,等习惯两个人睡觉,拥抱、亲吻然后……”穆尔说着说着,触发了机器人伦理禁言机制。
林习唤一头雾水,担心道:“你怎么了穆尔?”
等等……意识到两人的身份关系,穆尔一副等着回炉重造的模样,绝望地看向浑然不觉的林习唤。
实验室的智能中枢展示着之前林习唤闯进来时能量波动数据,以及他手上金属壳的检测报告。
商悬垂眸考虑了良久,直到来访者闯入他的视野。
收到放假通知的林习唤没有去军校,他正好有很多疑问,就带着东西来找商悬。
没有人比商悬更清楚之前在实验室发生了什么,哪怕林习唤亲身经历过,也摸不懂其中的窍门。
商悬看着一五一十向他交代的人,不知道在心里打了多少草稿,说话竟然没有一点磕巴。
实验数据和报告就印在他脑门上,如同无数乱线被林习唤无视,稍微能看出来的就是种子模型,像海龟一样的生物,背部隆起厚重的甲壳,上面的花纹有些眼熟。
林习唤正准备翻出来对比,沉默的商悬忽然开口追问道:“谁告诉你的?”
“诶?”他不是都说得清清楚楚,生怕遗露什么信息。
“霍锐。”林习唤又重复了一遍名字,顺势拿出所谓的武器,“他很厉害,我就是用这个获胜的。”
没想到他在登机站外捡的家伙已经帮他挡了好多次危险。
“说你不长记性,却记得住交过一次手的人。”
商悬伸出拳头顿了顿,林习唤条件反射眨眼,力道敲在了搁在两人中间的硬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商悬板着脸道:“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
他不是已经问了吗……林习唤比来时要放松了些,抿了抿嘴点头应下。
商悬这才点开基因库,向他介绍:“它来自深海,是比人类旧遗址还要早上千万年的海龟物种的演变,和伴生源头的污染物寄生共存,躯干早就消磨殆尽,只留下半具空壳。”
对于未知的深海,林习唤一听脊背发凉,仿佛只要沾上就让人窒息。
林习唤找回思绪:“可我是在土里刨到的。”
商悬咳了咳:“那问题可就多了,我还要给你讲物种起源,海水倒灌,领地划分……从天崩地裂到进化者的出现,以及如何强化自身。”
林习唤被冲击得眼花缭乱,求知若渴满怀期待望向他。
商悬指节微弯停在最终的板面上,幽幽地盯着林习唤,忽然就不说话了。
脸上遮不住疲惫,眼角掺着血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昨晚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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