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给我剪成海王啦！【无限】

　　走廊。
　　扯着女生的手，【海伦娜】说不出话。

　　明明，她只是随口提醒了几句【安娜】相关的事。
　　明明，她根本没有暗示女生去试探女孩，是女生自己决定的。
　　明明，这确实是她想看见的局面。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会感到愧疚？

　　“抱歉，好像让你担心了。”女生扬起嘴角，反过来向她道歉，“进来聊聊？”
　　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暖意带着几分酸涩，善意裹挟着悔，向颜辞汇来。
　　‘赌对了。’

　　“……嗯。”机械师点头，浅蓝色的眼终于不再毫无波澜。

　　——

　　房间。
　　短洋裙被划破的位置有点微妙，颜辞不得不拿出另一身裙子。

　　去洗手间换衣服前，她从梳妆台夹层取出几张草稿纸，递给【海伦娜】。
　　“看看这个吧。”

　　“！？”
　　机械师还在惊讶她直接把梳妆台夹层暴露到自己面前，慢半拍才犹豫地接过，垂眸看那些推论。

　　【大卫·沃尔特，毒枭，表面上是杀人越货，实则受人（？）指使有预谋地杀害米娅·海默（叔母），M号货物即米娅】

　　【安娜·珀西，罗伯特·伊什梅莱（亲王，现任岛主人）与其表姐珀西小姐（怎么什么信息都没挖出来！）的私生女，伪装为随机杀人，实则谋杀艾莱克斯·海默（哥哥），指使者罗伯特】

　　【Q：
　　大卫背后的人是不是罗伯特？为什么听命？
　　安娜为什么听命？
　　罗伯特的动机是什么？】

　　几张纸条都有多处圈画，还有些意味不明的符号画在旁边。

　　那代表什么并不重要。
　　文字本身已足够说明一切。

　　‘！？’
　　【海伦娜】后脊发凉

　　她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些东西？
　　她原来一直在调查吗？
　　她是怎么发现的？
　　她……到底有没有发现她的事？

　　没思考多久，洗手间的门打开。
　　房间主人换了身长袖长裙，边走边整理衣领。

　　“长话短说，昨天上午我发现了大卫的罪证，包括那张纸和注射器，当时它们还在书房的法典里。”
　　颜辞收起了一贯的笑容，神情严肃 。
　　“安娜的案子就在报纸上，我昨天在地下室发现了她的罪证，但是信息太少了，很多东西我还没想明白。”

　　‘你就不怕我也是凶手中的一员吗？’
　　【海伦娜】差点脱口而出。

　　她艰难地控制住表情，抛出新的问题：“那你试探【安娜】的理由是？”

　　“动机，我需要她的动机，或者说罗伯特的动机。”颜辞的回应过于坦诚，“可我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推理本不是剧本杀，身份卡信息不一定全，很多内容还需要自己推。”

　　“这也是我找到您的原因。”那双桃花眼流露出恳求，“我想跟您合作。”

　　“……你想要我做什么？”【海伦娜】没有直接给出回答。

　　“我不会过问您的信息，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结合您知道的东西给我一些猜想。”颜辞扯出笑容，“之后我收集到的线索，也会分享给您。”
　　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清亮的桃花眼与看不真切的狐狸眼相映，“我知道的，迟早会有人对我动手。”

　　“我必须把这些线索留下来，如果我死掉了，推进副本就得靠你们了。”

　　“你就不怕我反手把这些东西捅出去？”【海伦娜】强撑着盯住那双眼中的自己。

　　“您不会的。”颜辞的笑终于轻松了些许，“比起其他人，我更信您。”
　　对方传来的暖意里，酸涩越来越重。

　　“……合作愉快。”默了默，淡漠的女生抬眼。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她提了提唇角，脸颊出现浅浅的酒窝。

　　“合作愉快。”颜辞的眼弯作新月，笑容灿烂。
　　视野中，血蝴蝶落上草稿纸，飞起又折返，仿佛想将其拖走。

　　两位女生并没有握手。
　　这份君子协议对方是否遵循，只有道德约束。
　　她们心照不宣。

　　“指使大卫的人跟安娜一样。”顿了顿，【海伦娜】补充，“我是说应该。”

　　‘还好昨天推出来时没直接写上去。’
　　推【安娜】罪证的时候，通过进度条，颜辞已经确定了大卫的指使者。
　　‘这不就能确定【海伦娜】身份卡上有些内情啦。’

　　“至于动机……可能跟海默家族的事情有关，只是猜测，我不确定。”她侧眸看向颜辞，“海默家族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颜辞垂眸思索，摇摇头：“我身份卡给的信息很少……不过您提醒我了，至少目前，我找到的跟海默家族相关的信息太少了。”
　　‘跟海默家族有关，但不是因为丑闻……有调查方向了呢。’

　　她瞥了一眼电子钟。
　　“快四点了，我们下去吧。”

　　【海伦娜】点头，没多说什么。
　　‘她应该还没发现我的事。’
　　‘如果发现了……那很抱歉，我得辜负你的信任了。’

　　——

　　并肩而行的两人久久无言。

　　【海伦娜】清楚，身旁的女生并未提出不能伤害她的要求。
　　法官小姐所思所想都是如何通关副本，即使知道可能被背刺，她还是把线索都给了她。

　　但任务面板上，那句【清除发现自己罪行之人】，只要女生有调查她的苗头，她就不得不动手。
　　……良心难安。

　　“心情不好么？”走出房间的颜辞又戴上万年不变的笑容。

　　【海伦娜】不想回话。

　　“心情不好的话，要出去晒晒太阳么？”法官小姐抬头。

　　她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从二楼下行的楼梯正对落地窗，阳光铺洒于海滩，一片金黄向外蔓延，灿烂得耀眼。

　　隔着一层玻璃，屋外的棕发小青年和紫发青年正一起背对太阳排排坐，大概是在晒背。

　　“两位漂亮姐姐，下午好啊！”
　　注意到下楼的两人，【艾伦】侧头向颜辞招手，脸上的笑容与屋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金辉仿佛在他的棕发上跃动。

　　颜辞挥挥手，回了一点笑。

　　在副本里，很少能看见阳光。
　　即使有，那也是晦暗的，诡异的，或者充满杀机的。

　　“……待会儿吧。”
　　【海伦娜】别开视线，像是被反光刺到了眼睛。
　　身旁人的平静，让她匪夷所思。

　　换衣服前她看见了，女生的右肩一片青紫，不敢想【安娜】用了多大的力。
　　先前的割伤似乎又裂开了，纱布和手套都染得鲜红。

　　现在，换了长袖和新纱布，伤势已经看不见了。

　　‘……很疼吧。’
　　要不要，再用一次天赋？

　　——愈念，使用技能治疗后或肢体接触一段时间，施加一定时间的治愈效果。

　　可是都到一楼了，会不会太晚了？
　　她该说什么？
　　‘……还要犹豫下去吗！’

　　‘？’
　　察觉到身旁人伸手，颜辞的第一反应是躲。
　　缩了一下，她克制着停住。

　　手腕被握住，机械师的手很凉，传递过来的温度却让钝痛消减。
　　‘诶？’
　　又用了天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莽撞，治疗完毕，【海伦娜】触电般缩手，望天望地，愣是不敢看身旁人的表情。

　　她听见轻笑的气音。
　　“谢谢您。”

　　法官小姐刚好走到落地窗边。
　　玻璃将过分刺眼的光削弱，落到女生脸上时，只剩下温暖柔和。

　　——

　　颜辞当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刺激啊！’

　　试探【安娜】，算不上近期离死最近的一次，但也够危险了。
　　‘下了那么多暗示诶。’

　　她敢下定论，【安娜】对瞳术之类的认识，反没有她深。
　　所以，【安娜】不知道，用瞳术的时候，反倒是施术者本人的精神状态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

　　‘“自是者不彰”，老祖宗诚不欺我。’
　　没反抗是因为她知道外面有人。
　　要不然，谁输谁赢，那还不一定呢。

　　至于合作……
　　她可从没说过，她会放弃调查【海伦娜】。

　　一路走到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昨天就坏得彻底，她们看见里面正在翻阅什么的两人。

　　——【安德烈娅】和【罗宾】。
　　议员和管家正翻着颜辞的草稿。

　　颜辞：？
　　‘为什么不翻笔记本！’

　　草稿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英文法条、划线和符号，他们解不出她的密码，根本找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稿纸上的英文圆润可爱，一看就是乖学生的应试字体。

　　“字挺漂亮。”女士自然地放下手稿。
　　旁边的管家倒又开始揪长呆毛。

　　“两位领队都在这儿了。”【海伦娜】看看颜辞又看看【安德烈娅】，“那我就先说了。”
　　“我认为有必要限制【安娜】的行动。”

　　‘……诶，领队？我么？’
　　颜辞有点惊讶，她的合作对象比她以为的上道。

　　“理由呢？”【安德烈娅】语气不善。
　　不像合作者间的交流，反倒像上司对下属疑问式的嘲讽。

　　“我看见她对【拉维妮娅】下死手。”机械师当然不会惯着她，并不因一丁点质疑改变态度。

　　“她不定期无差别攻击难道你不知道？”议员的反问语气拉足了火药味。

　　“就算她不是‘法官’，那她真的杀了人又该怎么算？”【海伦娜】语气平静，“还是说，你正盼着有人替你动手呢？”

　　‘这位更是个点火的。’
　　颜辞望望身旁的【罗宾】，后者又薅下来几根头发。

　　“那她要是杀掉了‘法官’呢？”【安德烈娅】反唇相讥，“这么急着除掉她，不会是因为有你必须亲自动手的任务吧？”

　　机械师瞬间冷脸。

　　‘……还有内讧。’
　　有那么一瞬间，颜辞想过她们打起来了该怎么办。
　　‘那不得给内讧颁MVP。’

　　“两位，或许，现在还不是吵架的时候？”与内心吐槽毫不相干，她温声提醒。

　　“……抱歉。”【安德烈娅】甩出一句轻飘飘又不情不愿的道歉。

　　【海伦娜】只是看向她：“你觉得呢？”

　　三道目光集中于同一人。
　　清澈的眼映出其他人的影，他们只见硬，却不见那双眼的底。

　　“凭我感觉，珀西小姐不是法官。”她给出了最诚恳、最认真的回复。

　　“为什么不等人齐了直接当面对峙？”路过的旁观者被同伴捂住了嘴。

　　被四个人聚焦，【亚历山大】满眼惊恐，只差把“救命”两个大字写在眼睛里。

　　【艾伦】死死捂着前者的嘴，翘起的两撮头发都萎了下去，活像被发现犯错的小柯基。

　　一阵短暂的沉默。

　　【海伦娜】：“你说得对。”
　　【安德烈娅】：“就这么定了。”

　　两人同时张嘴闭口。
　　反应过来，两位瞥了对方一眼，随后嫌弃地挪开视线。

　　颜辞挂上礼节性笑脸：“既然如此，等到晚餐再讨论这些事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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