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游侠录

　　（一）

　　演出已落幕多时。
　　桃花阁人去楼空。

　　以往这个时候，曲艺组的姐妹早已洗漱睡下。
　　凌月凌空翻进了小颦楼的后院，躲在一株海棠树后，观察鱼水阁的进入。

　　鱼水阁自然是小颦楼待客的主楼，也就是凌月初到小颦楼时寻不到下楼的路的神秘楼阁。
　　鱼水阁二楼十八间房的窗亮了十七盏灯。
　　今天小颦楼的生意不错。
　　今天凌月的运气也不错。

　　那没有开灯的屋子就是属于凌月的机会。
　　凌月翻进屋子里，已等了一个多时辰。

　　夜已深了。
　　鱼水阁的灯一盏一盏熄灭。

　　藏着楼梯的屋子是否也按时关上？

　　凌月忽然发觉自己已更加淡定。
　　她的轻功、剑法都进步不少，更重要的是，她已有两次在黑暗中求生的经历——她的耳朵已进步很多。

　　（二）

　　凌月已推开那间屋子的门。

　　凌月并没有进去。
　　她在等屋子里的人出来。

　　屋里的人并没有出来，门又轻轻合上了。
　　凌月并没有杵在原地，但也并未走得很远。
　　凌月绕了个圈子又回到原地。

　　凌月知道，即使自己脚步再轻，对一流的高手来说，也是听得极清的。

　　门并未主动打开。

　　或许凌月早该想到门不会再打开。
　　小颦楼就是这么一个并不担心有人可以轻易离开的楼，凌月是知道的。

　　但凌月没有想到，小颦楼并不追究潜逃的人是因为，这些人迟早会回来，自投罗网。
　　凌月就是其中一个！

　　凌月已有些焦躁。
　　凌月重又推开了这屋的门。

　　这屋子的门的确开了，却不是凌月推开的。
　　门已整整齐齐退至两边，在凌月触到门的瞬间！

　　凌月心里暗道“不好”，但一切为时已晚。
　　凌月只感到一股凌厉的掌风从面前袭来，忙还一招“犹抱枝头”，剑尖轻抵地面，人已跃到三丈开外。

　　那屋子的门，又平移合了上来。

　　（三）

　　凌月离开了小颦楼。
　　她已答应司空篌在天亮前回到酒楼。

　　小猴子睡得很好。
　　凌月路过仪姝的客房，那屋子竟没有关门，一站青烛幽幽亮着。

　　“可是凌月回来了么？”
　　凌月甚么都没说，只是走进屋子，与仪姝紧紧相拥在一起。

　　东边的天际已泛白。

　　凌月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或许有能者完全可以独立完成，但凌月并不拥有可以独自想清楚所有关窍的大脑。

　　凌月还有朋友。
　　还有朋友可以帮助凌月。

　　凌月回到自己的屋子。
　　凌月做了一个甜甜的梦，梦中仪姝拉着自己的手回到了小颦楼。

　　在梦中，凌月和仪姝回到了桃花阁，共奏一曲《流水》。

　　自从小蘋楼逃出，凌月很久没摸过琴了。
　　倘若有一天邀请仪姝上恒山做客，一定要在潇湘阁痛痛快快弹奏一番！

　　在梦中，凌月甜甜地笑了。

　　（四）

　　凌月的梦醒了。
　　仪姝却不见了。

　　没有人看到仪姝是甚么时候离开的。
　　凌月与杨枫、司空篌的房钱却已被连夜付了。
　　听说付钱之人是一名女子。

　　“仪姝昨日在武林夜市可有遇着甚么人？”
　　杨枫茫然摇头。
　　司空篌一言不发。

　　凌月在仪姝的枕下找到一张字条。
　　字迹清秀，纸张尚留有淡淡兰香：
　　“急事速回，八月中秋嘉兴相会，多多保重，有缘再见。”

　　凌月登时宽了心。
　　杨枫也舒一口气：“既已如此，我们八月浙江再聚。
　　不知凌月姑娘与小篌作何打算？”

　　凌月道：“此番下山，容是有些收获，我先回恒山复命，来往路途不近，堪好再赴嘉兴之约。”

　　杨枫点点头，道：“我打算折往西行，前往鄱阳湖一游。
　　不知小篌愿与我作伴否？”

　　司空篌瞧着杨枫，深邃的眼睛里有些犹豫。

　　凌月却早已瞧出了司空篌的心思，道：
　　“小猴子是浙江人氏，恐怕江南景色与气候瞧得司空见惯了。
　　不如此行随姐姐北上，去恒山一游？
　　恒山上虽女尼居多，旁峰却也容得下男子做客。
　　再者酷暑难耐，山西气候远比浙江凉快些，也去避避暑。”

　　司空篌的眼睛里放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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