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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礼服是一条红色露背过膝鱼尾裙,从胸前至腰线缀满碎钻,在灯光下流转着夺目的光彩。
林余肤色白皙,被红裙一衬,更显得明艳照人。方淼淼为她勾勒着妆容,当粉底轻轻覆盖她颈间那道狰狞的掐痕时,手指不禁一颤,心头酸楚,眼眶瞬间就红了。“余姐,很疼吧?”
林余望向镜中那片乌青指印,抬手轻触,随即摇头浅笑,“这可比从前轻多了。”她揉了揉方淼淼的发顶,语气温和而坚定,“好了,都会过去的。”
“余姐,你太美了。”
林余的五官原本偏于冷厉锋利,方淼淼用深橘色调柔和了她眼尾的锐利,高挺的鼻梁与饱满的嫣唇,让这份强势中透出几分妩媚。一袭红裙完美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不笑时清冷孤傲,微扬唇角时便明媚不可方物。
“哪有那么夸张。”林余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郑秘书那边,有说是见什么人吗?”
“没有明说。”方淼淼面露忧色,“要不,让白飞跟你一起去?”
林余沉吟片刻,“好。”
玉乾酒楼门口。
“余姐,真不用我陪?”白飞看向后排的林余。
“既然是吴天德设的局,人多反而让他防备。你留在这里,有情况我会联系你。”她瞥见西装革履的郑秘书正在张望,便下车朝他走去。
“郑秘书,客人到了?”
“还……”他话未说完,眼神一亮,已绕过林余朝路边迎去,“徐总!欢迎欢迎。”
林余转头望去。男人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一身黑色高定西装随意敞着,勾勒出挺括的胸线与劲瘦的腰身。他步伐沉稳刚毅,身后跟着黑衣的徐虎。此刻的他,不似往日宴会上那般矜贵,反倒像一位掌控生杀大权的——西装暴徒。
与郑秘书礼节性握手后,他的目光掠过台阶,落在林余身上。眼底倏然掠过一丝惊艳,旋即收敛,只余唇角一抹礼貌而疏离的浅弧。
“林总今天,格外动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掠夺意味,放肆地打量着她。
那目光让林余头皮发麻。她无意周旋,转身欲向包厢走去。
他却两步跨到她身前,语气故作委屈:“徐某是做错了什么,惹得林总这般不待见,一见我便要走?”
林余看向他那玩味的表情,后槽牙几乎咬碎。他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三番两次坏她好事,此刻倒装起无辜?
她强压怒火,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语带机锋:“徐总能力出众,即便错了,也是对的。”
徐泽谦听出她的讥讽,低笑出声:“既然如此,我只好继续‘对’下去了。”他绅士地伸出臂弯,示意她挽住。
林余不愿在门口被人围观,只得伸手挎住。他随即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气息拂过:“漂亮得让我想起那晚……你跟当时一样迷人。”
林余瞳孔骤缩,震惊于他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耳根泛红,她狠狠在他臂上掐了一把,他却恍若未觉。
进入包厢,林余立刻抽回手,走向吴天德身旁的空位。
吴天德目光在两人间一扫,心下明了。
“吴董,这顿饭本该由徐某做东。”
“我是东道主,自然该我尽地主之谊。请坐。”
林余正要落座,徐泽谦却绅士地为她拉开了自己身旁的椅子。
吴天德看向林余,“小林,坐到徐总旁边吧。徐总是我们的贵客,务必陪好。”
“陪好”二字意味深长。林余指节一紧,捏了捏手包,终是走过去坐下:“谢谢徐总。”
席间话题无非商业权谋、江湖见闻。林余恪守本分,倒酒、敬酒,并不多言。
一只大手忽然覆上她腿侧,缓缓摩挲。她一把按住那作乱的手,怒目而视,无声警告。
徐泽谦却恍若未觉,竟开始借酒装疯:“吴董,敬您一杯。”饮尽后,他整个人便靠在她身上,手臂揽住她的肩,头埋在她颈间,酒气灼热地喷薄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林总真香。”
林余嫌恶地想推开他,却被他铁钳般的手臂牢牢锁住。
吴天德见火候已到,起身对林余使了个眼色:“小林,好好陪徐总。”
她蹙眉应道:“好的,吴董。”
二人离去,包厢只剩他们。林余猛地甩开他的手臂,起身抱臂,冷眼看着看似醉醺醺的他:“别装了,人都走了。”
徐泽谦应声睁眼,眸光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见他果然装醉,林余拿起包转身便走。手臂却陡然一紧,天旋地转间,她已被他拽入怀中。
“徐泽谦!”她惊魂未定,厉声喝道。
“叫什么,听得见。”他侵略性的目光扫过她的眉眼,最终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喉结滚动,“你们吴董让你……陪好我。”
见他眼眶微红(酒意渲染),眼神却带着十足的强势,林余心下微颤,深知再不脱身,后果难料。
“放开我!吴天德答应的,你去找他!”
徐泽谦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只觉聒噪,索性低头吻下,封缄了所有抗拒。
酒气混杂着熟悉的柑橘气息侵入唇齿,辛辣与甜腻交织。他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反复吮咬那片柔软。
粗糙的大手探入裙摆,带着厚茧的指腹抚过光滑的肌肤,激起她一阵战栗。趁其不备,她狠狠咬下!
“嘶——”他吃痛退开。
赤红的眼眸盯上她纤细的脖颈,报复般地咬下。
林余痛呼:“徐泽谦!你再碰我,我就报警告你□□!”
他动作顿住,猛地掐住她的下颌,逼她直视自己。眼底寒气森然,语气凶狠:“林余,三天前我上你的时候,你就该去告!再把老子送进去。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干过。”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林余心口。剧痛与负罪感瞬间击碎了她所有防线。她垂眸不敢再看他,道歉与悔恨如鲠在喉,吞吐不得。嘴唇翕动数次,却终究无言。
徐泽谦看着她这副愧疚的模样,只觉兴致全无,心底烦躁更甚。他松开钳制,低声怒吼:“滚。”
林余踉跄起身,扶桌站稳,逃也似的冲向门口。关门刹那,她回头望去,只见他依旧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细细密密的疼痛在心底炸开,如蚁噬骨。她捂着胸口,扶墙跌撞地逃回车里。
发丝凌乱,颈肩与锁骨处缀着暧昧红痕。白飞瞥见的瞬间瞳孔骤缩,剑眉紧拧,语气又快又急:“余姐!他们欺负你了?!”
她脸色惨白,蜷缩在后座。额间冷汗涔涔,呼吸短促,唇瓣不住颤抖:“回公司……药在我抽屉里。”
白飞不敢耽搁,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服药后,林余的情绪渐渐平复。濡湿的鬓发贴在脸侧,面色依旧苍白得骇人。肿胀的红唇因强忍疼痛而被咬得愈发鲜红。她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空洞地望向虚空,宛如病入膏肓之人,脆弱得仿佛一阵风便能带走。
白飞眼圈泛红,吸了吸鼻子,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余姐,我叫淼淼来照顾你吧。”
“别麻烦她了,送我去云水鹿苑吧。”声音沙哑无力。
躺进熟悉的床榻,意识渐渐飘散。唯有忆起往昔零星甜蜜,那颗抽痛的心才得以片刻安宁。
翌日,黄医生心理诊所。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诊疗台后传来温柔的问询。
林余侧头望去。黄医生身着白大褂,长发挽起,眉眼温婉,嘴角常年噙着令人安心的浅笑,足以卸下所有心防。
“他回来了。”
黄医生微怔,旋即明了——那个在她梦中纠缠不休的男主角。
“沟通得并不顺利?”黄医生点燃熏香,示意沙发上的林余闭眼。
“嗯。”林余嘴角牵起一抹自嘲,“我们之间,除了针锋相对……再无其他。”
“既然往事已无法澄清,或许可以尝试与现在的他和平共处。”
见林余沉默,但眼皮下的微动显示她并未入睡。黄医生轻叹,语气温和而担忧:“你压抑了太多负面情绪,又缺乏宣泄的出口。一旦弦崩断了,理智与情绪便会全面崩溃,冲击你的神经。现在的神经性疼痛只是预警,长此以往,情况只会更糟。”
在黄医生轻柔的话语中,林余沉入梦乡。直到电话铃声将她惊醒,才知已睡了两个小时。
“喂。”
“余姐,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公司有事?”
“郑秘书送来了明达的合同,指定由你负责。”
“好,我马上回来。”
她拿上包,向办公桌后的黄医生示意:“谢了。”
“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嗯,我会的。”
门关上的刹那,黄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氏集团,副经理办公室。
林余翻阅着手中的运输合同,抬眸问方淼淼:“他看见我不在,没多问?”
“问了,我说你去谈合作了。”
方淼淼摸着下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后续不是该交给工厂对接吗?上面什么意思?”
林余蹙眉,眼眸微眯,清冷的眸光透出危险气息。吴天德这是把她当筹码,去和徐泽谦做交易。
“无所谓了。既然有人铺路,我们顺势而为便是。我去见吴董,你先去忙。”
她起身走向吴天德的办公室。
“进。”浑厚的嗓音从内传出。
见是林余,吴天德眉梢微挑,略显惊讶。
“有事?”
“关于货品运输的事。”
吴天德颔首,示意她继续。
“因为货物出库延误了几天,我想亲自跟车去一趟安明。一是与客户沟通,二是考察明达的实力,看能否建立长期合作。”
吴天德严肃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去吧。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全长远。”
回到办公室,她交代完工作事项,便驱车前往明达。
前台依旧不通融,将她拦下:“不好意思,请稍等,我需要请示总裁办。”
林余点头等候。
片刻,前台露出标准微笑:“林总,我带您上去。”刷卡引导她进入电梯,“到达后会有秘书接待您。”
“谢谢。”
“您客气了。”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林余的心也随之忐忑。梯门开启,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
“您好,林总请随我来。”一位职业装女秘书迎上前,引向总经理办公室。
明达大厦是丰海最高建筑,顶层视野极佳,可俯瞰碧蓝大海与繁华海岸线。在此办公,确有心旷神怡之感。
“徐总说您可以直接进去。”
“好。”
本以为徐泽谦不在,推门却见他正端坐办公桌后。下颌线紧绷,薄唇抿成直线,神情严肃地通话记录。天气微热,他只着一件深色衬衫,未系领带,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麦色锁骨。袖子齐整挽至肘部,书写时小臂青筋贲张,充满野性的张力。
她歉然欲退,他却已看见,招手示意她进来。
林余走入,打量四周。落地窗直面大海,可观日出日落。真皮沙发组合围拢深色檀木茶台,陈列茶具与名茗。沙发旁立着书柜,码放管理类书籍与文件。办公桌对面应是休息室,门紧闭着。
最引她注目的,是沙发对面那张巨大的运输路线图。版图覆盖半壁华国,仓储与分拣中心星罗棋布。照此趋势,不久便能覆盖全国。
她注意到,通往安明的路线有两条,均已标记,但未确定最终选择。
“好,就这样。”徐泽谦挂断电话,朝她走来。她却仍专注地看着地图。
自她进门,他看似忙于工作,视线却从未离开她。
今日的林余与往日明艳利落的形象不同。淡妆浅唇,颈系浅蓝丝巾,米色短款针织衫搭配白色高腰阔腿裤与平底鞋。整个人清新淡雅,宛如早春初绽的粉白鸢尾。
“去安明的路线已经定了。”
身后低沉的嗓音惊得林余瞳孔一缩,急忙转身,鼻尖擦过他冷硬的下颌。重心不稳,向后倒靠在地图上。
他右手撑在她耳侧,倾身逼近。她脚步一滑,从他左侧闪身而出。
逃离的瞬间,未曾看见他眉梢微挑,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身走向沙发,为她斟了杯茶:“林总,请坐。有事?”
见他公事公办,林余直言来意:“我看过去安明的路线,A线经渠南,B线过嵩州。主要走哪条?”
“A线。仓储点多,便于打氧,保障水产存活。”
她执杯的手微顿,余光瞥向正欲点烟的男人。没想到他直接选了此路,倒省了她一番口舌。
放下茶杯,她继续道:“明天几点出发?我们需要跟车。”
男人点烟的动作滞了一瞬。“叮”的一声,金属火机被随意掷在桌上。他向后靠进沙发,幽深的眸子沉沉锁住她,语气听不出波澜:“是吴董不信我,还是你?”
他的眼神,并非吴天德那种商场老手的算计,也非身居高位者的威压,而是一种……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肃杀之气,是猎手给予猎物最后的悲悯。即便见过各色人物,林余仍不禁喉头一紧。端杯的手微颤,借喝茶掩饰:“徐总多虑了,常规流程而已。我们对首次合作的物流公司都会跟车。”
徐泽谦不置可否,默然吸烟。
“咳咳……”
烟味呛得她轻咳,牵动颈间伤痕,丝丝作痛。她下意识扯了扯丝巾。
徐泽谦倾身掐灭烟蒂,目光骤然一冷——他看清了,她颈上果然有痕迹。
该死!昨天不肯让他碰,回去就迫不及待爬上那残废的床?他难道还不如一个残废!
“徐总,明天几点出发?”林余再次询问。
“早上十点。”语气冷硬。
“好的,不打扰了,我先告辞。”林余迫不及待起身欲走。这里的空气太过压抑,他的目光令她窒息。
“啊——”
天旋地转,她已被徐泽谦拽回怀中。颈间一凉,丝巾落入他手。她慌忙去遮那难堪的青紫。
却为时已晚。所有伤痕暴露无遗。他瞳孔震颤,薄唇紧抿,眼底翻涌着错愕、愤怒,以及一丝未曾察觉的心疼。
趁他怔忡,她夺过丝巾,胡乱缠回颈间,阻隔那道灼热视线。目光偏向一旁,声带祈求:“可以放我走了吗?”
她不愿在他面前,继续展露自己不堪的过往。
徐泽谦紧攥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疼~”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躁怒,松开手,将她按回沙发坐下,自己转身走向书柜。
林余欲起,他闻声回眸,凌厉一瞥,她便又坐了回去。
他提着药箱坐回她身旁,取出药膏,伸手去解她的丝巾。
“不用,我自己回去上药。”
徐泽谦避开她的手,板着脸,继续动作。她放弃了抵抗,深知徒劳。
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冰凉的药膏被棉签缓缓推开。怕她不适,他轻轻吹气。压抑心底的不忍,终是脱口而出:“林余,跟他离婚。我带你走。”
这句话如同警钟,震醒了沉溺于短暂温存中的林余。她脸色骤变,怒视徐泽谦,语带嘲弄:“徐泽谦,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吴家的泼天富贵,跟你一个初创公司的小老板?简直可笑!”
话语如利刃,狠狠刺穿徐泽谦的心,也斩断了他对她最后的怜悯与心疼。
他愣了两秒,唇角勾起自嘲的冷笑。猛地将药瓶掼在地上!脸色阴沉骇人,冰冷的眸中满是厌恶,言语如刀:“林余,他们说得对,你骨子里就贱透了!嫌贫爱富,你TM只爱你自己!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你最爱的这些东西手上!”
他的话似冰锥刺入她心脏,寒意与剧痛交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却浑然不觉。强忍心碎,她摆出无所谓的态度,继续以恶语相向:“不劳费心。我,好得很。多操心你自己吧,别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我若死了,做鬼第一个不放过你!”
林余不再纠缠,疾步冲出明达大楼。回到车上,她颤抖着手翻找镇定剂。痉挛使得她几次无法拿稳药瓶,好不容易才吞下。
汗水早已浸湿鬓发,衬得苍白面色愈发憔悴。
她失神地望着那座摩天大楼,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一滴清泪悄然而下。
阿谦,求你,别再可怜我。我承受不起……你再因我受到丝毫伤害。
办公室内,徐泽谦捏着林余遗落的丝巾,眼中恨意翻腾。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渠南那边派人跟紧,我一天半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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