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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我媳妇的工作是初中教师，教语文的，要顶她的班需要有高中学历，同时还要通过学校安排的专业考试，考试过关后才能顶替。”
刘师傅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报恩想给恩人点礼物还给得不干不脆的。
但这是学校的规定，他也没办法。
“刘师傅，这事你跟嫂子商量过吗？”程铮问。
刘师傅点头：“说过了说过了，我媳妇今年都快四十了，这个孩子怀得不容易，她孕期反应特别严重，实在撑不住，所以才想着把这个岗位卖掉。”
“我想着你正好在问顶岗的事，就先来告诉你了。”
程铮想了想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能成，正常顶替岗位需要多少钱票，我按正常价格给你。”
刘师傅连忙摆手：“当时要是没有你，我不说被开除，可能连命都没了，一个工作算什么，你可千万别给我钱。”
程铮不愿占这个便宜，但也知道现在岗位难得，刘师傅不愿意要他便想着用其他方式补贴刘师傅和她妻子。
程铮谢过刘师傅，当天晚上回家就把这件事跟云薇提了。
“事情就是这样，你看你有想法吗？”程铮问。
云薇道：“能有岗位就不错了，我又怎么会挑呢，而且还是学校这样好的单位。”
程铮问：“那我去跟刘师傅说？”
云薇摇头：“等等，这个工作这么好，你同事她媳妇怀孕要休息完全可以找人替她上几个月班，几个月之后再回去，根本不需要找人完全顶替掉这个岗位。”
“大概率他说媳妇怀孕想卖掉岗位估计是怕你有负担的托词。”
云薇一说，程铮也有些恍然。
在人际往来方面，他不如云薇太多。
“那这个工作不要了？”程铮问。
云薇想了想，“倒也不用，我可以顶她的岗，不过只顶她生孩子坐月子这段时间，等她恢复好之后我就把工作原样还给她就是。”
程铮挑眉：“你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安排嘛，云薇确实是有的。
今年眼看着就要过完了，明年就是1975年，1977年高考恢复，她之前就打算上两年班，之后专心备战高考。
高考暂停多年重新恢复，第一届的考生绝对非常多，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云薇不敢托大，也打算全力以赴去复习。
但工作确实难得，时间上有出入也没办法，计划赶不上变化，走一步看一步呗。
“正好明天你不上班，我们拿点东西上刘师傅家一趟吧。”云薇道。
程铮对她的安排绝对服从。
翌日周日，云薇想着结婚后还没回过云家，就先和程铮骑着自行车回了趟家，在家吃完午饭，才又骑车到刘师傅家门口。
刘师傅是本地人，世代居住在翎城，家里有一套祖上传下来的一进四合院，但刘家人也不少，连倒座房里也住了人。
刘师傅和媳妇只有一个女儿，加上现在肚子里那个，算是一家四口人，住在西边厢房里。
云薇和程铮被刘师傅迎着进堂屋，一眼便看到屋里面色有几分苍白的中年女人。
女人气色虚弱，但气质很温和，跟姜翠芬有些像，却又比姜翠芬多了些锋芒，想来是管着一群学生几十年，总是会带出几分霸气。
见到云薇二人，她连忙起身相迎，眉眼带笑：“程同志，云同志快进来坐，我家老刘总跟我提起你们，尤其是程同志，真是多亏了你救了我们家老刘一命啊。”
程铮：“是刘师傅自己反应快，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我姓孙，比你们年长些，叫我孙姐就行。”孙姐脸上染上一丝后怕，“程同志你太谦虚了，老刘当天回来跟我说起这件事我都听得发抖，也怪我，这一胎怀得不容易，夜里睡不着吵得老刘也睡不好，白天上机床还在打瞌睡。”
孙姐顺势引到今天大家关注的话题：“云同志，你是在找工作吗？”
云薇点头。
“也是巧了，我本来还想着跟之前怀老大一样，生的时候请几天假坐完月子就回去，但是到底年纪大了，这一胎怀得艰难，所以才想让老刘帮我找人顶我的岗。”孙姐问云薇，“你有高中文凭吗？”
云薇道：“我正好今年高中毕业。”
“那敢情好，估计知识还在脑子里没全还给老师，通过考试也很简单。”孙姐笑得大气爽朗，即使脸上还有些虚弱，但依旧熠熠生辉。
对方是个爽快人，云薇也开门见山道：“今天我过来也是跟您说这件事的，您和刘师傅人好，但我和程铮也不好占便宜，我打听过，这个岗位要是您卖能卖500，所以今天特意带了钱来的。”
孙姐顿时柳眉一竖：“程同志救了我们老刘的命，可比这500块值钱多了，我不能收。”
云薇和程铮对视一眼，她对孙姐道：“我和程铮猜到您会这么说，那这样您看怎么样，我暂时顶您的岗位，等您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了，您再回去上班，我去找旁的工作。”
“啊？”
这其实是孙姐一开始和丈夫商量的打算，只是突然遇到丈夫出事这么个意外，刚刚她也不是说好听话，她和丈夫相濡以沫二十多年，在她眼里，无论是工作还是500块钱，都远没有丈夫的命重要，把工作让给眼前救过丈夫命的夫妻，她是完全愿意的。
“不行，我把工作让给你是给我家老刘报恩，现在这么一来不就相当于还是你们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吗，哪有人这么报恩的。”孙姐道。
尽管云薇主动提出来只是暂时顶岗，她也心动，毕竟她教书这么多年，靠的不仅是对工资的需求，更是对这份职业的认可和热爱。
但她拎得清。
旁边的刘师傅也出声一起说服云薇。
但云薇也很坚定：“如果你们不接受暂时顶岗这个提议，那我只能给钱了，不然这个工作我受之有愧。”
最后刘师傅被程铮带出去，云薇和孙姐聊了许久，她还是接受了云薇的提议，不过当云薇拿出一百块给她说是定金时，她确实怎么都不肯收的。
“这件事我和老刘已经很占你们便宜了，我相信你的为人，定金就算了。”说完她坚定地把钱推了回去。
云薇也只好妥协。
最后也算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我明天上班就会跟学校说找好人顶班，等学校通知什么时候可以考试了，我就让老刘跟程同志说。”孙姐道。
“好。”
孙姐想了想，又从房间里拿了一本笔记出来：“这是我的工作笔记，学校给你出题的就是咱们年级初中语文组组长，题目估计也是这里面的内容，你拿回去看吧。”
云薇连忙道谢，她这是拿到题库了，真开心。
离开后，她对程铮道：“这件事，多谢。”
程铮道：“应该的。”
夫妻之间，好像说多了谢就显得生分，云薇拍了拍身上背的挎包：“那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程铮扬唇：“好。”
吃完饭，云薇拿着题库回到家就投入到紧张的备考之中。
一个星期后，她来到翎城机械厂附属中学，跟守门的大爷交流后，踏入考场。
孙姐给的“题库”非常有用，考试的题目果然大多出自其中，剩下的考题也是关于一些文化常识或者学生心理的问题，云薇做起来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早的时候，学校教师教学就要运用教育心理学了吗？
但是她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学校生活，觉得可能还是停留在理论大于实践的阶段。
她做题做得很顺手，会的多不会的少，就算不会她也用曾经十几年应试教育锻炼出来的应试策略选出了她认为正确的答案。
考完试出来一身轻松，校园里树木苍翠，大树参天，鼻息间能闻到淡淡的草木清香。
伴着校园朗朗书声，云薇脚步轻盈地走出教学楼，忽然瞥见学校门口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眉眼间不自觉盈上笑意。
“程铮，你怎么来了？”她小跑着出校门，站在程铮身前。
程铮将手中的爆米花递给她：“中午休息，想着你应该考完了，一起去吃饭？”
“好啊，去你们厂食堂吗？”
“嗯。”
“我还没去过你们食堂呢，有什么好吃的吗？”
程铮顿了顿，他对口腹之欲不上心，一时真回答不上来。
“那今天就去尝尝。”云薇倒是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蹦蹦跳跳就往前面走。
程铮微微勾唇，在她身后隔着一步距离，眸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
他们身后，穿白色的确良衬衫蓝色长裙的女教师走出来，眼神疑惑地看着云薇的背影。
“玉茹。”秋光汉小跑着过来，“我来接你了，今天去我家吃饭，我舅舅也来了，都等你呢。”
汪玉茹视线落在一个方向怔怔出神，秋光汉好奇地望去，面色一变：“程铮怎么在这？”
汪玉茹回神，问：“你认识那两个人？”
“认识啊，男的是我们厂的技术工，臭老九的儿子，女的是他对象吧。”秋光汉语气轻蔑。
“他们是对象？”汪玉茹不可思议地问。
“怎么了？”秋光汉有些奇怪，又想到当年他刚进机械厂时厂里大半女工都对程铮有好感，顿时心里升起危机感，“你想什么呢？”
汪玉茹嗔怒地望他一眼：“你才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那个女的像是我一个高中同学，但我记得她已经订婚了，对象不是这个男人。”
秋光汉眸光一闪：“那她的对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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