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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身死
“阿倾。”
扶倾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她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四周——她来到了第三重梦境。
扶倾看向怀中抱着的少女,多年过去,自己逐渐成长,可流光却未见丝毫改变。
少女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呼吸有些轻浅。
绝望、无助的情绪如当年那般侵蚀着扶倾的内心,令她无法动摇。
这是梦郁编织出的第三重梦境,毫无疑问,如果这位煞妖皇没有在此重创扶倾,那么以后便再难寻到机会寻到魔界的弱点。
心,如同被人拿着利刃寸寸剐过,扶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呼吸,眼前被泪光打糊,她低声轻唤着流光的名字。
这是扶倾当年的反应。
年少时的她见到这一幕,一辈子都无法忘却。
如今当这一幕再次于梦境中呈现,她心里更多的居然是茫然。
可此刻的她心中茫然,身下动作却不自觉地像当年那样进行。
“我是不是要死了?”流光轻轻问道,声音沉闷。
她把脸埋进扶倾怀中:“外面一点都不好玩,我讨厌六界。”
当时的扶倾怎么做的?
她将自身所有灵力灌给了流光,甚至开始剥夺自己的寿元,疯狂动用自己魔皇的血脉,只是希望能够短暂地拖延流光的性命。
可惜,像流光这样的生灵,一旦自己动了消亡的念头,便没有谁可以试图去挽救。
“我只有你了,你不要死,好不好?”哪怕再过多久,梦中多少次重复,扶倾还是只会说重复这句话,她抱住流光,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此刻的扶倾似乎真的掉进了梦郁编织的寂亡梦境中,独自守着痛苦的回忆,反复被折磨。
这是扶倾脑海中最不愿回忆起的过往。
梦郁的妖力在暗里牵引,不断在给扶倾施加心理暗示。
她不认识这所谓的流光是谁,也不在乎她最后到底有没有死,只要眼前的魔皇扶倾越沉浸于这个虚假的梦境,梦郁的妖力就可以逐渐得到恢复,最后便能寻找时机重创扶倾。
大殿那边的失败让她十分恼火,让她不由又加重了梦境的力度。
魔皇扶倾吗?
梦郁想,若是巅峰时期的她,说不定能轻易将其杀死,讥讽的笑容流露在她的脸上。
“还有个孩子。”流光嘴角溢出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里,她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牵住了扶倾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到扶倾手中,融化了她心中久积不散的高山之冰。
“你不止有我呀,还有你的孩子。”
孩子……?
扶倾的身体突然在此刻停止颤抖,她动作轻柔,缓慢而僵硬地擦拭流光嘴角的鲜血,尽管怎么也无法彻底擦干净。
“昭、昭?”
扶倾呢喃一声,缓缓低头,拥住流光。
“她很像你。”
哗——
梦郁原本讥讽的笑意僵在脸上,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流光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扶倾?”
周围景物碎裂一地,天地间只剩下扶倾与梦郁二人。
扶倾在刚才的一瞬间,不再去管原本在她怀中的流光,忽然拔剑而起,直指暗处的梦郁。
梦境幻象消散,接下来只要毁掉梦境本源,扶倾就能破塔而出。
“我在。”扶倾冷眼看来,流光魔气四溢,她笑了一声:“煞妖皇陛下看完了我的梦境,就想挥挥衣袖离开吗?”
梦郁心道不妙,立马想脱离梦境离去,却发现自己神魂被拘禁于此,无法离开。
她眯眼看向扶倾:“魔皇陛下不惜动用自身魔皇血脉中的神力,只是为了把我的神魂关在这一会吗?”她又笑了一声,歪了歪头:“不过陛下竟然就这么破了我的三重梦境,可真是让我敬佩呢,我以为,那名女子在你心中很重要呢。”
梦郁嘲讽地笑了一声。
扶倾甚至还有闲心应了她一声,随意的将自己嘴角流出的血拭去。
用了魔皇血脉后的虚弱被她强压了下去,看起来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扶倾横剑,抬指渡灵。
梦郁蹙眉:“你要做什么?”
“既然敢来找魔界的麻烦,煞妖皇陛下自然也要准备好相应的筹码,不是吗?”
……
许久的等待后,扶倾从塔内离开。
扶昭昭和夜天奕在看到扶倾后皆是一惊。
扶倾此刻的面色实在苍白得有些过分,原本带有魔纹的衣袍虽未沾滴血,可满是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就连手中流光剑的灵力波动都不似往常般强烈。
“母亲?”扶昭昭搀扶住扶倾,眼中满是惊骇。
扶倾望着眼前的扶昭昭有些恍惚,过了许久,她摇了摇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这问的是塔外之事。
夜天奕回答:“一切皆如陛下所想般进行。”
『叮。【阻止第一百零一天魔城主叛变魔界】已完成。』
扶昭昭猛的一顿,明明任务已经完成,但她却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先前在偆迟被抓却迟迟没有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在此刻出现。
为什么会是现在?
符合任务的条件难道还包括扶倾成功从塔内出来吗?
扶倾询问:“怎么了?”
扶昭昭回神,连忙摇了摇头:“母亲看起来状况不算太好,要不要让夜伯伯扶您回去休息?”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
魔界地牢。
陛下圣怜,作为魔界唯一的地牢,此牢刑罚严酷,环境恶劣,所关押的都是魔界中十恶不赦之徒,所以罪行低微者概不带入。
地牢整体是采用了界器的一角所制,牢门处设有界器法则。
一旦进入其中,凡没有得到魔皇血脉者认可的都会短暂丧失自身灵力与天境,且无法踏出牢门。
所以尽管扶倾继位百年来有不少者兴风作浪,试图劫狱和逃狱,最终却无一人成功。
原先的公主对地牢没太多的兴趣,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个设定在。
把守地牢的是两位魔龄看起来在五百岁的魔修。
他们见到扶昭昭后恭敬地行礼让路,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与神情。
也是,如果没有魔皇血脉或者没得到魔皇血脉的认可,进去可就难出来了,应该没有谁会傻到弄假扮那一套。
“偆城主,偆迟,被关在哪?”扶昭昭询问,看向那两名魔修。
地牢内潮湿冰冷,阴冷诡异,偶尔会响起突兀的笑声与带着怒气的咒骂声,常有不知名的水滴声滴落,有不少牢房里的魔修握住牢房门,透过缝隙观察这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
扶昭昭目不斜视,安静地跟着前方引路的魔修,在稍稍感受到自己天境和灵力都可以自由使用时,她原本不安的心缓缓平定,牢房里非规定者不可动用灵力和天境,偆迟那边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公主殿下,”魔修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牢房:“到了。”
透过牢房的缝隙看,偆迟正安静地背身躺在草榻上,应当是在沉睡中,他还穿着来赴殿的稍显华贵的衣服,在经历此番落魄下,衣服沾上了些许尘土与脏污,多了上好些分明的褶皱。
果然无事。
扶昭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一股冷意席卷她的全身。
如果连未来生死都无法知晓,会有人能如此安心地入睡吗?
“开牢门。”
扶昭昭凝眸,吩咐旁边的魔修。
“公主?”魔修疑惑
“开门,我要进去。”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魔修,眼中带着积涌的寒意。
魔修不敢多言,上前解开门锁。
扶昭昭跨门而入,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草榻上的那一具身体,随后——上前,动手将其翻过身来。
偆迟面色如常,仿佛是真睡过去一般,可胸口被捅出一个大大的窟窿,原本应该在此处的心脏不翼而飞,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更诡异的是,不论是衣服,身体或是地板,周遭竟然没有一滴血液。
仿佛眼前的偆迟只是被人施了障眼法,其本人还在安心入睡一样。
扶昭昭僵在原地,随后看向带她进来的正一脸惊恐的魔修。
魔修立马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语气慌张:“公主殿下息罪,属下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这位大人刚被押进来时还不是这样的……”
没有听此人把话说完,扶昭昭立刻沉声吩咐:“魔皇陛下身体虚弱,如今正在休息,你勿要打扰,去把影大人和夜大人请过来。”
魔修闻言如蒙大赦,着急忙慌地停下自己的拙言,起身向牢外跑去。
扶昭昭起身,长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身下那副诡异的画面。
不应该是这样的……
魔皇血脉除了扶倾和扶昭昭不会还有人拥有,这是明晃晃的事实。
能够悄无声息地逃脱两位魔修的目光,又能不动声色地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随意出入牢房,杀死偆迟,在没有天境和灵力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成?
扶昭昭快步走出牢门,在寻找一番后找到了另外两位城主的牢房——同样是背朝牢门,身躺草榻。
毫无疑问,这两位跟偆迟应该是同样的死法。
可为什么要杀了这三人?
这三人是受煞妖驱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充其量只能算得上一块十分简陋的两界关系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杀与不杀应当都没有太大影响,所以不会是死于煞妖之手,更何况他们没有这个实力进入地牢。
扶倾难道在继承完魔皇血脉后还诞生过其他子嗣?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的通……
扶昭昭越这般思考,越感觉没有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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