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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蛹
再强大的生物都有弱点。
一般生物而言,弱点会被妥善地保护好。
乌路修不用。
他任他敏感的头发张扬。
因为他强大到无需掩饰弱点。
作为上代母王的最后一期腹子,其他孩子还在避着教习者锋芒的时候,他已经可以与他们平起平坐了。
是他的机能尚未成熟,无法献卵,所以无法参与族斗,如果给他机会参加,他能争出个名额,面见母王。
只是假设,当然就算他机能成熟,他也无法面见上代母王。
上代母王在等到维鲁进入成长期后彻底放弃了繁衍。
乌路修是准备给下一代母王的王夫。
不仅仅是因为他强,而是因为他听话。
其他腹子不愿接受维鲁,但乌路修听话,母的愿望就需要实现不是吗?
乌路修出现在维鲁的身边,从最初就知道自己会是他的丈夫。
因为是母的愿望。
在翁咔帕,母的愿望是最优先事项。
乌路修拉着维鲁的手,感慨:我会是他的丈夫。
望着灿烂笑容的孩童,甜蜜的眼瞳里满是依赖。
他感慨:我是他丈夫。
被维鲁软软抱住,赖着声音撒娇时,抱起小维鲁。
他感慨:我是维鲁的丈夫。
母王的丈夫仅有一个,最强的那一个。
乌路修无比幸运,他很强。
百年间,上代母王的腹子渐渐被新生们替代。
而他依旧站在第一的席位不动摇。
乌路修无比幸运,他是维鲁的丈夫。
被自己的血脉突破精神迫压和晶能释放,闪到面前给他一拳的时候。
乌路修一瞬间望见了维鲁身旁换人的景象。
他老了,他已经陪伴了维鲁有百年了啊。
已经足够幸运了。
乌路修挥开晶矿剑,攻了上去。
乌塔库顶着血眼,立刃迎接。
要他让出这份幸运吗,谁甘心啊,臭崽子,滚回去吧。
乌路修剑劈斜砍,招招凶狠。
雄性之间没有血脉情谊。
乌塔库也痛恨乌路修。
若不是因为此人的独占,他本该每次都能参与维鲁的繁殖期,他能每次在繁殖期内享受母王的鼻息。
艰难躲过杀招后,也舞刀送上刁钻角度的偷袭。
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释放晶矿力场,巨大的爆炸冲击。
混乱的搏斗场瞬间安静。
观影的幼儿们屏息望着灰烟。
灰烟散去。
乌路修罩着防护,干净整洁地翩然独立。
乌塔库捶地爬起,银发脏污,忒了一口血沫,倨傲地抬起下巴。
乌路修冷嘲:“模仿得不错。”
相似的脸庞上同样嘲弄。
乌塔库:“不是模仿,只是看透了。你的套路太老掉牙了不是吗?”
搬运工上场捡着倒下的人群。
乌路修等着搬运工退场,活动关节。
乌塔库也趁机换气休息调整。
咚……
清场结束的钟声响起。
失去所有武器的两人□□成器,无情地任身体主人挥毫。
不必顾断掉的指节,握紧上前攻。
胜利无比接近。
乌塔库恍然听见了母的心跳,扬起嘴角攻击。
踹开难缠的敌人,乌路修谨慎地将甩到前方的发摆到背后。
他得在意弱点了,他真是老了。
不,他才不老,只是他变弱了。
乌路修自己反驳自己。
眼里坚定不退让。
他是维鲁的丈夫。
乌塔库调整姿态,蹬地扑上来,抱住乌路修的腰,乌路修肘向他的后心,同时施加精神迫压。
乌塔库倒立腿钩他的头。
乌路修避开奋力甩开他。
哒哒……
乌路修闻声一愣。
是盈黄色的晶矿。
对于这代新子而言,这种颜色的晶矿无比珍贵,因为是母身上的颜色。
乌塔库顶着撕裂的嘴角,狡黠地咧笑,指尖构绘晶矿内置能源场。
在乌路修闻声的一瞬炸开。
乌塔库被波及得又飞了一段,为了威力最大化,刻意绘得细,没精力维持保护屏。
乌路修痛得跪地,半截身子轰得脏灰,淋血丑陋。
是他大意了,以为双方都没有武器了,死崽子藏了一手。
亏他舍得。
是觉得他要赢了吗?
是觉得他会拥有真正的维鲁,所以不必珍惜区区寄存妄念的晶石吗?
想得倒是美啊。
乌路修扯着血肉再次站起来。
乌塔库咳着也踉跄着站稳。
他当然想得美,看啊,那位第一被他扯着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他有希望,完全有希望,成为母的伴夫。
又一次拳肉相接。
乌路修陷入疲态,他被乌塔库拉着头发压倒在地面上。
与自己相似的眼眸中是丑陋的自己。
呵,当然,臭崽子也没有俊美到哪去。
崽子眼里已经闪亮到比天光更盛。
呵。
真以为自己是王夫了吗?凭什么这么开心,他还……
乌路修闭上眼睛,不愿再从明亮的眼眸中见到狼狈的自己。
他想起维鲁垂泪斥骂他该死的面庞。
心想:这也是幸运,他能满足维鲁心愿的幸运。
新的王夫站立在厮斗场上长鸣。
幼子们满心震荡。
“啊,第一输掉了,第一原来不是一直的第一吗?”
“啊啊啊,我也能成为第一吗,成为王夫吗?”
“呵,你太弱了,别想了,不过弱也有弱的好处。你可以与母王融为一体哦。”
“真好,赢了也能见到母,输了也能见到母,啊好想快点长大,快点参与族斗啊。”
维鲁又一次进入繁殖期。
乌路修死去的第一个繁殖期。
乌塔库穿戴整齐,不见任何伤痕,他恢复得不错。
与乌路修极为相似的人影缓着步子,跪到维鲁的身前。
维鲁失神地捧起他的脸庞,乌塔库乖顺着眉眼轻蹭。
他的孩子。
他与乌路修的孩子。
维依也是他的孩子。
他与乌路修的孩子。
维鲁早就与自己的腹子经历了繁衍不知几轮,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不适。
他拉着银发大声地哭了起来。
他不曾学习过这些感受。
脏器齐齐地打皱,令他恶心。
乌塔库无措地晃身子哄,像维鲁哄他那样,他将维鲁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舌头缠吻着泣不成声的维鲁。
维鲁的哭声变调,变成尖锐的痛叫。
乌塔库也是成熟的供卵者了,他的膜枪熟练地刺入维鲁的孕腔。
可是无果。
膜管只扎向一片软肉。
维鲁痛得捂住肚子,推开身上的人。
他仍在冷待卡塔尔。
因此在他下意识喊出卡塔尔时,他强硬地闭口,咬痛舌头,眼泪更是滚滚。
乌塔库也淌泪。
“对不起,母,对不起。”
他紧忙抽出身子,帮维鲁揉按。
瞧见维鲁唇边的血痕,慌不择路地舔舐。
维鲁大着舌头,鼻音含糊微弱:“莱依……”
卡塔尔推门而入。
从太阳那边回来,维鲁就一直喊莱依管他。
他喊任他喊。
来得还是卡塔尔。
他抱起捂着肚子的维鲁。
斥责身旁的新夫:“你是初体验的小崽子吗?为何还会弄痛母王,不懂怎么侍奉就滚下去学习,学习好了再来爬床。”
乌塔库不忿,倔强地抹干净眼泪。
又低落的说:“找不到母的孕腔了……”
卡塔尔闻言心下一抖。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让那个逃走的崽子弄成了吧。
他紧忙伸手往维鲁身下探。
维鲁改造后的身体,能承担繁衍责任。
但到底是人类,孕腔浅。
寻常翁咔帕人的器官他从来也吃不干净。
也就是卡塔尔这种从小钉下罚钉,影响发育的畸形器官能勉强被他纳入。
熟悉维鲁身体的卡塔尔的长手指一探就知道了。
远在星外的臭崽子成功了。
死东西……
他紧忙检查维鲁的身体其他部位,看看有没有出现退化。
人类的骨头扛不住百年繁衍。
幸好维鲁的身体可以通过蛹液重塑。
卡塔尔抱着维鲁离开,紧急停止这场繁衍。
维鲁被他环抱着送进蛹液。
这还是他第一次非休眠期进入蛹液。
他没有对卡塔尔骂出:死东西。
虽然,他想骂。
但他,没有骂。
有些骂声,他不敢再吼了。
维鲁进入到熟悉的痛苦中。
眼泪溶解在蛹液中,他的骨,他的血肉通通消失掉。
奇怪。
这还是第一次呢。
没有那些烦人的劝语,没有庆死的歌声。
这是谁化作的蛹液。
真好,真安静。
化作泡泡的维鲁恍然地望见了一片蓝天。
蓝天下,是翅达园的那棵树,树影下是,维鲁。
维鲁已经变成泡泡了。
他不会窒息的。
可他还是窒住了。
他此前进过的蛹液皆是上代母王腹子留下的,他们的蛹液中,追寻盼望的最初画面永远是上代母王的面庞。
可,这里面是维鲁。
是他的孩子吗?
泡泡维鲁难过得想直接碎掉。
可他被蛹液稳稳妥善地托浮。
不对,哪有孩子见过维鲁的小时候。
……
风吹起树影,维鲁笑着挥手,不是对着地面上的影子,而是前方。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笑容,他大声呼喊:“乌路修~”
“嗯,我爱您。”
乌路修轻柔的嗓音回荡在正片蛹液中,回荡在维鲁的化作液体的全部身体中。
“爱维鲁,爱您……”
维鲁宁愿接受单纯的痛苦,也不愿接受这一声声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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