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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温暖的白色光芒洒在众人身上,洗去了所有的疲惫与创伤。
当光芒渐逝,他们站在森林边缘的青草地上,晨露在阳光下闪烁。
丽莎弯腰触碰一朵沾露的野花,泪水无声地滑落,朗度走到她身边,将一朵小小的白花别在她耳际。
大卫深吸一口气,忽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们闻到了吗?是面包的香味。”从远处的小镇飘来的,是久违的烤面包香气。
丽雅怀中的婴儿伸出小手,试图抓住一缕阳光,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清脆纯净,让周围的花朵都开得更加娇艳。
林霜站在众人稍前方,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她看清了匕首的全貌——那些曾经看似诡异的纹路,此刻清晰地呈现出守护符文的形态。宝石里的光芒温和地脉动着,与她的心跳渐渐同步。
她将匕首收回怀中,转向同伴们。阳光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那双经历过黑暗的眼睛里,终于映出了宁静的光芒。
“该回家了。”林霜说道。
她的声音平稳,目光却未与同伴们一同望向小镇的方向。她偏头看向一侧,那片他们刚刚走出的、依旧幽深的森林边缘。风吹过树丛,枝叶摇曳间,那遮掩的树后,露出黑色布料的一角。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这一次,钟声清澈而平和,像是在抚慰,又像是在祝福。
小镇依旧平和,昨夜的疯狂像是一场集体噩梦。人们努力修复着房屋,脸上带着疲累与茫然的希望。
丽莎和朗度帮着分发所剩无几的食物,大卫用他惊人的力气清理着街道上的瓦砾。丽雅抱着孩子,坐在一处还算完整的台阶上,轻声哼唱着安抚的歌谣。
林霜站在街边,阳光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阴霾。她看向天空中那轮散发无尽光与热的正午日头,低低地说了一句:“这一切还未结束。”
那树后的黑色布料,绝非幻觉。
杰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神父的仪式真的完全失败了吗?还是以另一种他们尚未理解的方式达成了部分目的?
那个来历成迷的孩子,他那特殊的能力,究竟是福还是祸?
太多的疑问悬而未决,太多的阴影潜藏在光明之下。
她摸了摸怀中那柄沉寂的匕首。它不再是钥匙,也并非单纯的武器。它是一个信标,一个与那些潜伏的黑暗相互感应的存在。
林霜知道,短暂的平静只是假象。真正的风暴,或许正在他们看不见的纬度里悄然酝酿。
教堂里凌乱地堆着被子。
昔日庄严的圣象被推到了墙边,空出的地面上铺满了从各家搜集的被褥、毛毯,甚至是稻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复杂气味。阳光透过破损的彩绘玻璃,投下扭曲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疲惫的脸。
这里是临时的避难所,也是创伤的中心。
妇女们低声安抚着受惊的孩子,老人们目光呆滞地靠向墙壁,几个伤势较轻的男人正帮忙清理教堂里散落的砖头。低声的啜泣、痛苦的呻吟和茫然的祈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劫后余生的悲怆交响。
林霜几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
丽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朗度和大卫沉默地握紧了拳头,丽雅将孩子抱得更紧。
他们赢了,至少阻止了最坏的结果。但代价,已经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刻在了这片他们曾经视作庇护所的土地上。
一位头发花白、手臂上缠着绷带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过来,她以前是镇上的护士。她看着林霜,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敬畏和不确定的希冀:“是你们......结束了这一切,对吗?”
林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堂,扫过那些受伤的身体和受创的灵魂,最后落在那空空如也的祭坛位置。
那里曾经站立着狂热的渎神者,也曾映照出扭曲的阴影。
“我们只是暂时关上了一扇门。”林霜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堂里显得格外清晰,“修复伤口,重建家园,需要时间,也需要每一个人。”
她没有将自己置身与救世主的位置,而是把责任归还给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
林霜走到一处空着的角落,默默拿起一条沾染了灰尘的毯子,开始帮忙整理。
行动,比任何言语都更要力量。
当新的屋顶取代了破损的瓦片,墙壁被重新粉刷,街道清理得甚至比灾难前还要整洁几分。商店重新开张,集市上也渐渐有了人气。表面上,生活已经重回正轨,伤痕正在被努力抚平。
但那场噩梦留下的印记,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底,无法轻易磨灭。人们尽量避免在夜晚独自出门,对森林依旧心怀畏惧,谈话中也小心翼翼地绕开那段恐怖的记忆,仿佛那是一个不可触碰的诅咒。
丽莎和朗度走得更近了,两人常常一起帮忙照料镇上的孤儿。大卫成了镇上的护卫队长,带领着几个年轻人,负责夜间的巡逻,他的沉稳可靠赢得了大家的信赖。丽雅和孩子被大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视作带来希望的特殊存在,孩子健康地成长着。
而林霜,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她没有离开,也没有可以融入。她在小镇边缘租下一个带工作间的旧屋,名义上是一位修复古籍的匠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真正修复和研究的,是那些从废墟中搜集来的、与那次事件相关的残破物品和零星记载。
她手中的匕首被妥善藏匿,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将其取出。匕首依旧沉寂,只在月圆之夜或特定的时辰,宝石才会发出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光线。
她定期会去森林边缘散步,那日见过的黑色布料再未出现。
平静,只是暴风雨间歇的假象。她像一名耐心的猎人,等待着黑暗中那不可避免的微弱躁动。
“林霜,在吗?”粗犷的嗓音先于敲门声响起。
正伏案研究一张残缺羊皮卷的林霜头也没抬,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你还是这么没礼貌,大卫。”
门被推开,大卫壮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穿着护卫队的皮质背心,额头上带着汗,眉头紧锁,显然不是来闲聊的。
“镇上出事了。”他言简意赅,声音压得很低。
林霜终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说。”
“东边老米勒家的仓库,昨晚遭了贼。”大卫走进来,反手轻轻带上门,“但没丢任何东西。”
林霜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问题是,”大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仓库地上,用碳粉之类的东西,画了个图案。跟之前那个阵法上的小符号,一模一样。”
他掏出了一张粗糙的草纸,上面用木炭临摹了一个扭曲的符号。
林霜的目光瞬间凝固。她认得这个符号,这确实是那个巨大符文阵的一角。
“老米勒吓坏了,我没敢声张,自己把它擦掉了。”大卫带着压抑的焦虑,额头沁出了更多的汗,“但这意味着什么?还有漏网之鱼?还是那东西又回来了,在标记地盘?”
林霜没有立刻回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小镇的街道。
“意味着,”她转过身,眼神冰冷,“我们的客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她走到工作台前,拉开一个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柄漆黑的匕首。此刻,匕首上的宝石,正散发着幽光。
仿佛在回应着远处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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