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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方家向来是宋连恩做主,站在一边的佣人闻言立马捡起地上的袋子,看了方夏一眼,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方夏有些可惜地想,找知道就不额外花钱再买一个袋子了。
宋连恩理了理手里的花,不咸不淡道:“带他下去收拾收拾,穿成这样,像是我方家虐待他一样。”
围着的几个佣人不敢说话,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妇女走上前朝方夏使了个眼色,带着他走了。
妇女是方家的老人,姓李,大家都叫她李婶。方夏之前在方家的时候经常跟着佣人一块干活,比起高高在上的主人,他们其实和方夏更熟一点。
李婶带着方夏来到后院的休息区,她看了看,没在周围看见什么人,从怀里掏出一盒饼干塞到他怀里,“今天发的饼干,知道你要来,我没吃,特地留给你的。”
方夏愣了愣,下意识推拒,“我不要……”
“什么不要,给你就拿着。”李婶强硬地塞给他,又捏了捏方夏有些硌人的肩膀,“都瘦成什么样了,江家的人没欺负你吧?”
她骂道:“这两家都不是人,压根就没把你当人看,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苦。”
门咯吱一声开了,进来个看起来有些清秀的少年,朝李婶喊了声“妈”,他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这些都是淮锦少爷不要丢在仓库的衣服,管家让我抱来给方夏哥试。”
李婶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但方夏在方家的待遇一样如此,哪怕心疼,她一个拿钱干活的佣人也帮不了什么。
外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拍了拍方夏的肩膀,“让小守陪你试,我先去忙了。”
李婶一走,李守把怀里的衣服哗啦一下全丢在地上,他蹲在方夏旁边,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抱怨道:“方夏哥,这么久了你也不回来找我玩,是不是江家的人欺负你了?”
他蹲在身边像条小狗一样,方夏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没欺负我。”
李守又问他,“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方夏想了想,道:“还行。“
不管在哪里,都比在方家好。
在方家都是工作了好几年的老人,年轻人只有李守一个,之前方夏在的时候李守跟方夏关系最好,后来方夏走了,他连个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
再次见到方夏,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话痨,“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方家发生了好多事……”
方夏弯腰扒拉地上那堆衣服。
李守围在他身边絮絮叨叨,“方淮锦被他小爸养得那叫一个心高气傲,你知道为什么要让你嫁到江家去吗?他们打的竟然是裴家的主意。”
骤然听到一个“裴”字,方夏悬空的手顿了顿。
“你知道裴家吗?主城区的那个裴家?据说当年星际迁移的时候,除了一些高管政要,第一个上飞船的就是裴家,主城区资源紧张,方家也只在外围买了个别墅,那裴家可是在中心有个几进几出的大宅子,据说里面种了好多树,听人说比植物园的还要多。”
方夏没说话,也没心思扒拉衣服了。
李守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接着道:“宋连恩也是真敢想,想把方淮锦往裴家送,所以才把你推给江家……”
说着他拿了件衣服在方夏身上比了比,“这个怎么样?我都没见方淮锦穿过。”
见方夏没回他,他又把话题拐回八卦上,“前段时间裴家发生了些动荡,不过瞒得好,没什么人知道,我也是倒水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了一嘴,说裴家下一任接班人是裴容,宋连恩想方设法的让方淮锦和那个裴容搭上线,前段时间两人还出去约会去了呢。”
说道这里李守露出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宋连恩都已经做上当裴容岳父的美梦了,结果出事了哈哈哈……”
方夏听得有些入迷,下意识道:“出什么事了?”
看他感兴趣,李守更来劲了,他衣服也不选了,又蹲在方夏身边,压低声音悄悄道:“裴容乱搞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捅出来了,一年标记了十多个omega,甚至有的还是未成年……”
方夏听得皱了皱眉。
“不仅这样,他外面还有三个私生子,有一个都能读小学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宋连恩的脸色有多难看,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他那种表情,因为这事,方淮锦还躲房间哭了一天。”
顿了顿,李守说:“宋连恩要脸面,出了这样的事,方淮锦跟裴容的婚事应该没什么可能了,如今江邵在他屁股后面当舔狗当得起劲,这回忽然叫你回来,你最好当心些……”
“我知道了。”
方夏应了声,指尖搓了搓手背,仿佛上面还停留着戴着指套的手指按压过的触感,他犹豫道:“那你知道裴家有没有一个……”
说到这里他止住了话。
李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beta垂下头,碎发盖住他半张脸,“算了,没什么。”
总不至于那么巧,姓裴的人那么多,而且主城区裴家的人不至于住在荒芜的边城。
方淮锦的身形比方夏大一个号,他穿着合身的衣服穿在方夏身上又宽又长,别的衣服还好,礼服大了的话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李守拿着别针把他宽松的腰部收一收,皱着眉头,“宋连恩故意的吧?让你穿这样出去好让大家看你笑话。”
方夏叠了叠过于长的衣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这么多年了,他的招式还是一样。”
李守骂骂咧咧的,“他有病吧,这些事说到底难道不是方介的问题吗?折磨无辜的人干什么?”
方夏没说话。
李婶推门进来,“臭小子你干嘛呢?在门外面都能听到你的声音,你能不能消停点?”
被亲妈瞪了,李守埋下脑袋,嘴里不服输道:“还不是宋连恩……”
李婶给了他一下,“规矩学哪去了?谁让你直呼夫人大名的?”
李守:“……”
她拿过他手里的别针,站方夏身后收拾他的衣服,“夫人叫你过去。”
看着跟前过于消瘦的身躯,李婶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我刚刚看见江邵也在。”
江邵……
听到这个名字,方夏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李婶道:“要是你实在不想去,找个理由溜了算了,夫人那边我去说。”
西装的面料挺括,再怎么仔细别依旧会有痕迹,甚至别针卡在上面没一会就自己滑下去了,方夏转身制止了李婶的动作,就这么让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不用了,他的性子你我都清楚,我不去,他有的是办法让我去。”
话是这么说,可当站在门口的时候,方夏比谁都抗拒。
他在外面足足徘徊了两三分钟,直到门从里面被拉开,管家看见他时愣了愣,然后漫不经心的招呼,“方夏少爷,站外面干什么呢?夫人等你很久了。”
在管家的注视下,方夏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里面,宋连恩不知道在和江邵说什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瞧见门口进来的那个身影,他嘴角的笑顿时落了下去。
咖啡杯搁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让你换个衣服收拾一下自己就收拾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方家怎么你了。”
beta扯了扯过于长的衣袖,垂着脸站着没说话。
他一向如此,打也好、骂也好,全都照单收下。
小时候还会反抗,那双眼睛像血性还没消退的狼崽,仇恨而阴毒地盯着他。
宋连恩讨厌那种眼神。
下城区上来的贱民什么也没有,偏生还生着一根妄想挺直腰杆的脊梁骨。
他踩碎了父子俩的脊梁。
于是方夏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麻木,眼神越发的空洞,到后来,他甚至在这个儿子身上看不见什么表情波动。就好比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对方只是沉默着照收他的恶意。
宋连恩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但在外人面前戏还是要做的。
他又端起了咖啡,不急不缓的轻啜了口,“听说你没有和江邵住在一起?”
方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选择了沉默。
宋连恩并不在乎他的回答,只是道:“当初是你哭着求我们要嫁给江邵,如今遂了你的愿,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江邵跟我说,自从你跟他结婚后就搬出了江家,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方夏,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方夏听了只想笑。
想了想,他道:“我承认的话,东西能给我吗?”
宋连恩顿了顿,露出一个笑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夏看着他嘴角的笑,缓了缓,轻声道:“是我主动搬出的江家,我之前是喜欢江邵,但得到了也就那样,现在不喜欢了。”
他说得平静,引得坐在一边的江邵看了他两眼。
宋连恩听了后变得有些生气,“方夏,这是婚姻,不是方家由你胡闹的地方?你这么做,眼里还有江家,还有方家吗?”
说完,他抬手扬起手里的咖啡杯朝站在前面的beta砸了过去。
咖啡不烫,但粘稠的液体迎面兜下,浅色的西装瞬间浸出一团深色的污渍,方夏整张脸湿漉漉的,头发盖在脸上,他伸手拨了拨。
原本浅淡的唇色在冒着热气的咖啡熏腾下变得有些红,下颌水淋淋的,又白又粉,全身上下都格外狼狈,但却显得裸露出来的那半截脸如同水墨画里的留白。
脆弱的白,宛如初冬坠在枝头的初雪,稍一用力就化了。
江邵的心跳莫名空了半拍,眼神停留在方夏的脸上迟迟没移开。
“江邵,你在看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江邵一跳,他扭头看去,方淮锦抱着手站在门口,眼神不愉地盯着他。
江邵再朝方夏看去,beta已经埋下脸,整个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阴翳穷酸的味道。
刚刚的他简直是疯了,竟然会觉得这个私生子beta好看。
江邵站起身朝方淮锦走去,“你怎么过来了,这地方多脏啊。”
说到脏,他眼神意义不明地朝方夏瞥去。
被他这话取悦,方淮锦脸上的不愉快散了些。他看着狼狈的方夏,嘴里溢出一声笑,“来看看你们……”
他朝方夏走去,“这是怎么了?这么变成这幅模样了,看起来好像地沟里的老鼠啊……”他拖长声调,“我的好哥哥……”
管家推门进来,“夫人,小少爷,家主回来了。”
“行了。”宋连恩发话,“带他下去收拾干净,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方淮锦这次意外的好说话,没为难方夏,而是起身让他离开,走之前靠在他耳朵边留下意义不明的一句,“好哥哥,希望你今天晚上能过得开心。”
方夏皱了皱眉头。
出去时发现说在外面等他的李守并不在,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周围的人都是宋连恩的心腹。
管家笑咪咪地朝他伸手,“请吧,方夏少爷。”
他带着方夏去了楼上的客房。
“因为你嫁出去了,夫人就把你原本的房间给收拾出来当杂物间了,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所以就只能将就一下住客房了。”
说着他也不等方夏回应,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开口,“那你好好收拾一下,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看着管家迫不及待离开的身影,方夏心底爬上来一抹不太妙的感觉,他快步走到门边试着按了按门把手,发现根本就打不开。
打开终端,上面一点信号也没有,求救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他被锁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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