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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霸总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重返傅家主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离开前截然不同的微妙张力。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如同惊弓之鸟般被华丽牢笼吞噬的冲喜新娘,也不再是那个在阴谋漩涡中仅能依靠拙劣伪装和运气苦苦挣扎的可怜孤女。虽然表面上,林晚依旧穿着素净的棉质长裙,需要微微倚靠着小玲的手臂才能缓慢行走,脸色是经年不变的苍白,但内心深处,某种坚硬的、如同冰川核心般的东西已经悄然形成,支撑着她在这片吃人宅邸中重新站稳。
主宅依旧奢华得令人窒息,每一件古董摆设都散发着冰冷的历史感,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无形的规则和来自阴影角落的窥探目光。但这一次,林晚行走在其间,感觉却像是披上了一层由默许和危险协议编织成的无形铠甲。她知道,在这座宅邸最深处那间象征着绝对权力的书房里,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暂时默许了她有限的“异常”,为她划出了一片狭窄却至关重要的活动空间——只要她始终记得那条看不见的、由他掌控的底线。
周管家迎接她的态度依旧刻板得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对“夫人”这个身份本身的、程式化的尊重,不再仅仅是对一个“病弱摆设”的漠视。小玲见到她回来,高兴得眼圈都红了,扶着她手臂的力道都带着雀跃,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日是如何提心吊胆,如何盼着她平安归来。林晚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担忧和喜悦,心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暖意,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所覆盖。这个女孩的关心或许真挚,但在这座每一步都可能踏中陷阱的深宅里,过于单纯和情感外露,往往意味着致命的危险,无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对于可能被她无意中牵连、甚至需要分心保护的林晚。
她迫切需要信息,需要像蜘蛛织网般,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哪怕极其微小脆弱的情报网络。而这一切,必须在傅沉洲那看似宽松、实则无处不在的监控目光下,如同在冰面上潜行,悄无声息地进行。
第一步,是重新梳理和小心翼翼地巩固与身边人的关系,将被动接受变为有限度的主动引导。
她依旧表现得体弱不胜衣,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完全封闭在房间的孤岛里。她会在小玲端着温水和药片进来时,靠着床头,状似无意地用带着些许病中无聊的语气问起宅子里的闲话:“小玲,我这几日不在,宅子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我瞧着花园东角那几株玫瑰,似乎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些,是换了人打理吗?”或者,“最近好像总听到有车进来,是先生有客,还是……府里来了什么生面孔?”问题琐碎、自然,完全符合一个被漫长病痛闷坏了、想要了解周遭环境却又无力亲自探索的病人形象。
小玲心思单纯,不疑有他,总是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同倒豆子般说出来。从她那些夹杂着个人情绪的叙述中,林晚如同沙里淘金,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傅宏远三爷因“身体不适需静养”,被远远打发去管理集团某个位于南美的、无关紧要的矿产分公司,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回国兴风作浪;傅晴小姐在城郊别院似乎过得极不安分,几次三番试图派人传话或亲自打电话回来,都被铁面无私的周管家毫不留情地拦下了;还有,宅子里最近确实新聘了一位姓陈的花匠,据说手艺极好,尤其擅长培育娇贵的兰花,连老爷子生前最爱的几盆名品都被他救活了。
这些信息看似零散无用,如同飘落的尘埃,但林晚都如同最耐心的收藏家,将它们分门别类,默默记在心中的档案室里。重要人物的动向,权力的无声更迭,甚至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新人的到来,都可能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成为解开谜团或缺席拼图的关键一块。
同时,她开始有选择地、极其谨慎地“展示”自己,在众人心中悄然修正那个过于扁平的“病秧子”形象。
她不再完全抗拒下楼走动,偶尔会在阳光晴好、风也柔和的午后,由小玲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在花园那条铺着白色碎石子的小径上慢慢散步。她会“不经意”地停留在那株由新来花匠精心打理、已然结出淡雅花苞的素心兰前,用微弱却足够让附近园丁听清的声音,轻轻赞叹几句:“这花……养得真好,看着便让人心里静下来。”她会“偶然”在走廊转角遇到正带着队员巡视的、面容冷峻的保镖队长,微微颔首,露出一个虚弱却努力表达的、带着感激意味的微笑,仿佛在感谢他们守护宅邸的安宁。
她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如同春雨润物般,改变着周围人对她“只会生病、一无是处”的单一刻板印象。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是在为未来某个可能需要她展现出“非常规”能力或行为的时刻,埋下微不足道、却可能至关重要的伏笔。
然而,林晚深知,真正具有价值、能触及核心的秘密信息,绝不可能只来自于宅邸内部这些浮于表面的闲谈碎语。她想起了傅沉洲在那场交易中承诺的、“有限的资源”。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和一种看似自然无害的方式,来“兑现”这个危险的承诺,而又不引起他过度的警惕和反弹。
机会在一个慵懒而平静的午后,如同蛰伏的猎物般悄然降临。
傅沉洲难得地在非深夜时段回到了主宅,似乎是为了取一份急需签字的紧急文件。他在书房里待了不到半小时,便拿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档案袋,准备离开。
林晚“恰好”在小玲的搀扶下,从二楼主卧室走向小客厅,意图晒晒太阳,与从书房出来的他,在铺着厚重波斯地毯的走廊上迎面遇上。
“先生。”她停下脚步,微微垂下浓密的眼睫,轻声问候,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病弱者的气短。
傅沉洲脚步一顿,冷峻的目光在她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如同锐利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淡淡应了一声:“嗯。”算是回应,脚下并未停留。
就在他高大的身影即将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林晚仿佛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抬起眼眸,目光怯生生地追随着他的侧影,声音依旧细弱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坚持:“先生……您之前答应过的……关于,我可以查阅一些……旧的报纸,或者不太重要的家族档案,打发时间的事情,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她没有明说具体要查什么,只是模糊地指向“旧报纸或家族档案”,将真实目的巧妙地隐藏在一种看似纯粹因为养病无聊、想要找点东西排遣时光的、无害且合理的借口之下。
傅沉洲闻言,脚步终于彻底停下。他转过身,深邃难测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仿佛带着重量,又像是能穿透她这副看似随意的躯壳,直抵其下隐藏的真实意图。空气在走廊里凝固了几秒,小玲甚至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但最终,他并没有如林晚预想的那般出言试探或戳穿。
“找周管家。”他收回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会带你去家族图书馆。相应的查阅权限,我会给你开通。”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家族图书馆!
林晚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漏跳了一拍,一股混合着激动、紧张和难以置信的情绪猛地冲击着她的胸腔。她没想到傅沉洲会如此干脆,甚至直接给了她进入家族图书馆的权限!那里,无疑是傅家庞大信息网络的核心枢纽之一,是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宝库,也可能是……更危险的陷阱!
她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指甲悄悄掐入掌心,用细微的刺痛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在小玲混合着好奇和困惑的目光中,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被允许的散步。
当天下午,在周管家那依旧如同机械般毫无情绪起伏的引导下,林晚第一次踏入了位于主宅西翼最深处的、那间传说中的家族图书馆。
那是一个巨大、高阔而肃穆得近乎神圣的空间,带着岁月沉淀下的庄重与压迫感。高耸至穹顶的深色木质书架如同一面面巨大的墙壁,整齐地排列着无数烫金书脊的典籍和封装严密的档案盒,沉默地诉说着傅家积累的财富与历史。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干燥皮革和淡淡防虫药草混合的特殊气味,冰冷而厚重。仅有几束光线从高处狭长的、描绘着宗教故事的彩绘玻璃窗艰难透入,在光滑如镜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斓却无比静谧的光斑,仿佛连时间在这里的流速都变得缓慢而粘稠。
周管家将她带到靠窗位置的一台连接着家族内部网络的复古式电脑前,用她那特有的、刻板平直的声调,简洁地交代了基本的使用方法和被允许的权限范围(仅限于查阅部分已解密的历史档案、公开商业记录及过期刊物),便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幽灵,无声地退到了图书馆那沉重的双开雕花木门旁,静静地、如同雕塑般守候在那里。距离不远不近,既确保了“夫人”的隐私(表面上的),又完美地履行着监视的职责。
林晚在那张宽大冰凉的皮质扶手椅上坐下,指尖因为内心的激动和对未知的警惕而微微发凉。她深吸一口那带着历史尘埃味道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如同最冷静的潜水员,缓缓沉入这片信息的深海。
她没有愚蠢到立刻去搜索那些可能高度敏感的、与“渡鸦”标志或近期袭击事件直接相关的关键词。那太明显了,无异于在寂静的图书馆里高声呐喊自己的真实目的,直接告诉傅沉洲她在查什么。
她先是像一个真正无所事事、只能靠翻阅故纸堆打发时间的病人,漫无目的地在傅家庞大的电子档案库里游荡。光标掠过一些公开的商业年鉴记录、年代久远的慈善晚会照片集、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家族支系成员的婚丧嫁娶记载……她的目光看似散漫,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敏锐地捕捉并记录着档案库复杂的分类逻辑、隐秘的编号规律,以及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关于傅家早期发家史中几次关键的矿产投资、几十年前某些若即若离的海外合作伙伴名单,甚至是一些标注着“已解密”、却依旧透着神秘色彩的、年代久远的海外项目风险评估报告。
时间在图书馆绝对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指尖敲击键盘发出的轻微嗒嗒声,以及自己胸腔内那被刻意压抑的心跳声。窗外的光线逐渐西斜,彩绘玻璃投下的光影在地板上缓慢移动,如同命运的指针。就在她准备结束这次试探性的、如同大海捞针般的查阅,以免引起门口那位“守护者”过度的注意时——在一个极其偏僻的、关于二十几年前某次位于非洲的、最终以纠纷告终的稀有金属矿业投资的加密文件夹边缘(她的权限似乎刚刚好能触及这个文件夹的目录名称,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墙阻挡,无法点击打开),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仿佛是作为背景水印或某种不起眼的公司logo,出现在某份扫描文件角落的标记——
那是一个线条简洁、抽象,却莫名透着一股冰冷不详气息的黑色鸟类侧影轮廓。
尖锐的喙,展开的翅翼轮廓……像极了……乌鸦。或者说,与她记忆中那个代表着背叛与死亡的“渡鸦”标志,有着惊人的、令人心悸的相似!
林晚的呼吸在那一瞬间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猛地冲向头顶!
是“渡鸦”吗?它怎么会出现在傅家二十几年前的、涉及海外矿业纠纷的加密文件里?
这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可能属于某个当时合作方的商业标识巧合?还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暗示,意味着傅家与她前世所在的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特工组织“渡鸦”,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可能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隐藏在正常商业活动之下的、黑暗而深刻的关联?!
一股冰冷的、带着恐惧和巨大疑问的寒意,如同一条毒蛇,瞬间从她的尾椎骨沿着脊柱窜上,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她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僵硬得无法动弹,屏幕反射的光映在她骤然失血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而与此同时,一直如同雕塑般守在图书馆门口的周管家,那看似低垂着眼皮、专注于手中平板电脑的眼皮下,目光几不可查地、极其细微地闪动了一下。她仿佛透过林晚那看似平静单薄的背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几乎无法控制的、细微的僵硬和呼吸的凝滞。
图书馆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能吸收掉所有的声音。只有墙角那座古老的落地座钟,金色的钟摆依旧不知疲倦地、规律地左右摇摆,发出清晰而冷漠的“滴答、滴答”声,如同敲打在林晚紧绷神经上的丧钟。
林晚僵坐在电脑前,屏幕幽蓝的光在她睁大的瞳孔中跳动,那双总是习惯于盛满怯懦水光的眸子深处,此刻却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与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似乎,在无意之中,已经用指尖,触碰到了一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远比她想象中更为庞大、幽深、危险的秘密漩涡。而这个秘密,不仅关乎她前世的死亡与背叛,更可能……直指傅沉洲本人,以及整个庞大傅氏帝国,那最深不可测、最不为人知的黑暗根源。前方的迷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重,更加……杀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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