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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
“你不会没有名字吧?!”
“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咦,你该不会是那种画本子里讲的,某个假太监的孩子吧!可这也不应该啊……”
眼看女孩越说越离谱,他嘴角一抽,咬牙切齿道:“萧卓逸。”
“萧卓……什么?!你就是那个神神秘秘,不见真容的九弟?”
女孩踩上石阶,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仿佛在看什么很稀奇的物件。
萧卓逸?!
那个疯子皇帝?!
所以她现在是……
小时候的萧卓妍!
卓妍在心里疯狂震惊,奈何操控不了身体,只能使劲盯着面前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豆丁。
男孩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那个……九弟,你身边的侍从呢,都去哪了,怎么没见?”
萧卓逸躲开女孩凑过来的脑袋,转过身去挡住她左右张望的视线:
“他们都有事出去了。”
“都出去了?”
“都出去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玩忽职守!”
她声音骤然拔高,把毫无防备的萧卓逸吓得抖了一下身子。
“你别怕,待我告知皇祖母,皇祖母定会治他们的罪,之后他们一定不敢再这样对你了。”
女孩突然握住他手腕,细嫩圆润得和他不像是一个世界的,带着熨帖的温度,应该跟她披风里的手炉有关。
“走,我带你去玩雪,我和青涟她们发现了一处好地方,那儿的雪可厚可新了,能堆好大的雪人呢!”
走着走着,她又停下来松开拉着他的手,收回披风里。
萧卓逸缩在袖子里的指尖微蜷。
“喏,这个,送你了,你手握着太冰了,本宫不喜欢。”
手心被塞过来的金炉烫得发颤,刺得他骨头缝里都在疼,但他不想松手,这是他入冬以来接触到的最暖的东西,他不想让她离开。
“欸,忘了问你,你会不会堆雪人,我们可是很厉害的,一会儿你堆不出来,本宫可是会笑话你的……”
“还有,你这穿的也太普通了,根本就瞧不出你是个皇子,拿点气势出来好吗,实在不行,我找皇祖母去内务府给你多拨点新衣裳。”
“对了,你刚刚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我可是你皇姐,我还得了封号呢,你的罪我也要治……”
萧卓逸出神地盯着她不断张张合合聒噪的嘴巴,听了一路她的自言自语。
·
“青涟,再往右点,它鼻子歪啦!”
“知道了殿下!”
萧卓妍扭头看向一旁角落里紧挨着她,畏手畏脚满头白雪的男孩,“你怎么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会堆啊?”
“……”
“你好像有点笨哦,九弟。”
萧卓逸如鲠在喉,憋红了脸,有气却不敢撒。
她没等到他回话,又扭回头去继续盯着别人堆雪人了。
“嘶……”
“你又怎么了?”
萧卓妍扭头瞪他,继而不可置信,“就堆个雪人,你还能受伤?!”
萧卓逸捂住自己的右手,蹙着眉头,眼尾更向下垂了。
“……抱歉,我,控制不住……很疼……”
“疼?这雪里有针啊?”
萧卓妍撇着嘴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
“你们小男孩就是麻烦。”
萧卓逸眼神暗了暗,抿住了嘴。
“嘶……”
她抬头看向他,手上又用了些力气,“这里?你之前摔倒了?”
紫青的骨节处渐渐裂开渗出血丝,萧卓妍赶紧松开他的手,直往后退:
“这,这不是,我可没有害你啊,不是我弄破的……吧?”
萧卓逸看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跳开,只觉好笑。
“没有,这是……冻疮。”
“冻疮?一种病吗?”
从小便娇生惯养,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云宁公主靠近,求贤若渴。
“……”
萧卓逸嘴角勾了勾,嘲笑自己的无知。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她乃文淑皇后嫡长女,陛下更是念在她自幼丧母,对她宠爱无度,打破先例也要为她受封食邑,一出生迎接她的便是康庄大道,而他呢?
不过就只有个姓氏罢了。
萧卓逸拱手俯身,行尊礼:
“云宁公主不必担忧,是臣弟的陈年旧伤,算不得什么的。”
“哎,你这人,怎么又端起来了,刚刚不是还很无礼嘛,再说了,我没担忧。”
她侧过身去,开始在躺椅旁挂着袋子里掏来掏去。
接着,萧卓逸迎面砸来两团白绒绒。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暖绵的触感令他心头一跳。
“这双狐裘手套,赏……送你了。”
“我虽然没太了解过这……什么冻疮,但应该是冷得吧,这个能管些用。”
萧卓逸盯着她红红的鼻尖,轻笑一声:“多谢殿下。”
萧卓妍又躺回软椅上,冲他摆摆手打发道:“行了,快去玩吧,我要躺会了。”
·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萧卓妍盯着地上圆滚滚的小雪人,老神在在地点着头。
“我们九弟也还是很聪明的嘛。”
远处走来一男一女走来,向着躺椅上悠闲晃腿的女孩行礼:
“参见云宁公主。”
“殿下,人来了。”
萧卓妍伸手拉过身旁一脸疑惑的萧卓逸:
“温太医,给他瞧瞧手,他老是喊疼。”
他哪里有,一直喊的……
萧卓逸抿着嘴,不情不愿地褪下手套,冷气瞬间袭来,裹住他肿胀丑陋的手。
余光看见萧卓妍专注盯着他手的视线,他很想缩回手,退进袖子里,藏起来。
“不要讳疾忌医哦,九弟。”
他只得歇了心思。
“药要记得擦,听见没!”
握着手里圆润光滑的瓷瓶,萧卓逸呆呆地点着头。
“我看你是被冻傻了!快回去吧!”
他猛地伸手抓住萧卓妍荡起的金丝镶边衣袖,冷风顺着胳膊冲进胸口,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惨兮兮的音调带着鼻音:
“太冷了……太冷了,皇姐……”
“逸儿不想回去……”
密雪纷纷,落于朱墙黄瓦,停在眼前人墨发,似白头。
艳若雪中傲梅的女孩伸出手来,语气轻快,没有一丝犹豫:
“那你便,同我走吧。”
“等他们送去足够的炭火,烧得暖和了,你再回去……”
那之后的,他都没听到,也不在乎了,无非是些惩治下人的法子,他不在乎,他此时此刻,只念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示弱的好处,也是唯一一次。
只有在她身上。
只有她最傻。
·
“我不要,我不要父皇,阿玥不想,阿玥不想去北朔……”
“求您了,父皇……”
断断续续的哭声回荡在刻有金龙玉柱的宫殿中,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下玉阶,面露不忍。
“玥儿,父皇也不愿啊,可是……可是他们点名要你啊,我的儿……”
“你也知道,这北朔蛮民素来犷悍善战,如今局势动荡,吾不得不如此啊,我们大昭禁不起这一战呐……”
女子跪伏在地,素白裙摆似芙蓉绽放,美丽,纯洁,却又纤弱。
她不断哀求着:
“父皇,阿玥不愿,不愿的,北朔之地苦寒寂寥,其人又剽掠嗜杀,阿玥不敢,不敢,求求父皇了,再选些别的法子,好不好……”
“宋烈!宋烈大将军战无不胜,一定可以的,父皇……”女子爬起,拉住男人衣角,声泪俱下。
“云宁!”他脸色骤沉,猛地一甩,带起猎猎风势,“你怎能这般不懂事,朕三日前便同你说了,直至今日你都还想不明白吗?!”
“必须你,只有你,没得商量!”
男子愤愤离去,只留下殿中央俯身颤抖的白衣女子。
“云宁公主目无宫规,擅闯军机重地,即刻起禁足于永乐宫,无朕旨意,不得擅离半步,违令者,以抗旨论罪!”
她倏地回头,玉簪滑落,碎裂。
“军机重地?本宫来了十七年,今日就成了禁地,原来天子也有戏言啊,哈哈哈……”
女子仰头长笑,满是悲恸。
·
“云宁姐姐还是没同意吗?这般一直被禁在宫里,也终究不是个办法啊。”一身缃白云锦宫装的女子放下茶盏,随意拿起盘中一块方糕,细细嚼着。
“哎,真的是,最近我听人说……”
女孩快速扫了眼周围,确认没人后才继续开口:
“父皇气得把云宁姐姐身边的王嬷嬷都调走啦,两人可是吵了好一通呢。”
“是吗?”
萧卓岚低头品着嘴里的百花糕,心中嗤笑,她喜欢的东西也不过如此,无甚趣味,和她的人一样。
就着侍女捧来的锦帕,她尽数吐出。
漱完口,她才悠悠开口道:
“真是可惜啊……姐姐她若是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与偏见,兴许就省得这样受苦了,还能佑我大昭护我百姓。”
“可不是嘛,”萧卓琪凑上前来,拉起她的手,“还是岚姐姐你身怀天下,有忧国忧民之担,真是可惜你身为女子了,否则就以姐姐你这般温柔济世之人,定能闯出一番天地的!”
“琪妹妹就莫拿我取笑啦。”女子淡淡笑着,伸手戳了下肩上贴着的脸蛋,惹得对方嬉笑不止。
“那你去。”
冷冷声音自身后传来,吓得二人萧卓琪一把抓住萧卓岚手腕,笑意僵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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