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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刻状态
细细碎碎的动静源源不断地钻入耳朵,楚恬将脑袋蒙在被子里磨蹭了好半天,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她伸长胳膊够了好半天,终于摸到被她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扭着胳膊按亮屏幕一看,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客厅里依旧传来杂乱的声音,她索性掀开被子不打算继续睡,趿拉着拖鞋刚走出卧室,就看见程双探着头看过来。
“老天爷,你终于舍得醒啦。”程双夸张地说道。
“我天天都得早起,睡个懒觉怎么了!”
“呵呵,要不是看到门口放着一箱荔枝,真信了你的邪。”
“……”
自以为轻飘飘的遮布被轻描淡写地拆穿了,楚恬瞬间不想说话了,闭上嘴巴躺坐到程双旁边。
她瞅了一眼沙发与茶几中间的垃圾桶,昨晚刚换的垃圾袋,此时已经堆满了支离破碎的荔枝壳,全是程双一个人炫的。
只是鲜美多汁的果肉并不足以堵住嘴巴,她正要岔开话题,程双已经扭着脖子追问上来:“你是怎么让凌飞悄无声息乖乖走人的?”
这话问得实在没有错处。
换作以前,他会理直气壮地踩到程双家门口,像是到了饭点来领走赖在邻居家的小孩,而她总是拗不过他的强势与道理。
呜呜——
手机响起震动,楚恬顺理成章地低头查看消息,点开微信却是凌飞发来的消息,还附带着一个南城的定位。
—南城广场新开了一家膳食餐馆,你应该感兴趣
点开定位显示的地图,正好是前段时间自己关注过的餐馆,本来打算找时间去品尝一下的,但肯定不是今天的行程。
她退出地图正打算回复点什么,程双冷不丁在沙发上跳了起来,嘴里喊道“他怎么给你发消息?我以为你早给他丢黑名单了。”
楚恬本不设防被看见,指尖的动作倏地一顿。
只是不待调整出应对的策略,程双已经扭着上半身找垃圾,果核砸落的一瞬,她飞快地敲出“看看”两个字,发送,锁屏。
半晌,程双回过头小心地问道:“那你要去吗?”
她将手机搁在茶几,双手抱胸,昂着头不答反问道:“那你要为了我再翘半天的班吗?”
“嘻嘻,应该是不行的。”
“那我肯定回去呗。”话题终结,她倾身在茶几上挑了一颗荔枝,三下五除二就剥开送进嘴里,鲜甜的汁液瞬间盈满口腔。
良久,程双咂咂嘴,叹道:“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就是。”她附和着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荔枝,并不理会程双或意有所指或有杀错没放过的暗示。
说话间,乒乒乓乓的动静从厨房传来,程双冷不丁地大喊起来,双脚却被拖鞋绊住了:“我去,忘记我在烧水了。”
楚恬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厨房去,抓起毛巾一垫就将锅丢到洗菜池上,烧红的锅底很快在凉水的冲刷中降下温度。
不再滋滋作响。
最终,两人转到小区门口解决掉午餐问题,她开车送程双上班,接着便直接上了回新市的高速。
楚恬回到家正好下午四点,在餐馆转悠了一圈便去了柑园,安排好的事宜三番两次被凌飞打断,她得抓抓进度。
当她走近柑园仓库的楼梯时,正好看见一批人从楼梯下来,拐了一个弯又朝着山坡的柑园田地里走去。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快步顺着楼梯走到上面的工具房,见老伙计财叔在关门,开口便问道:“刚刚的是什么人?”
“啊?什么?”
“就这些人啊。”她扶着栏杆点了点下巴,示意财叔看向田里,远远就看到一群大人跟着一群蹦来蹦去的小孩。
但她很快就在其中捕捉到范耀城的身影,一手插着兜一手划拉着手机,时不时不耐烦地在前面引路。
都是一个村里没那么多规矩,伙计们偶尔有亲戚过来串门也会带着逛逛,况且范耀城还是楚卫东的侄子。
楚恬没再追究,思忖了片刻,跟还在旁边支支吾吾理不出所以然的财叔交代了一句:“工具房这种地方,以后别让外人进来。”
里面摆放的都是晾晒陈皮需要用的工具,有天然生晒的竹编筲箕,也有烘干的机器,弄脏了弄坏了都很麻烦。
呜呜——
正当楚恬还要补充点什么,手机兀地响起,她掏出一看却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凌飞的号码,而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五点。
她本想将手机塞回口袋,旁边的财叔却抢先作出请便的手势,她也懒得扭捏,站在原地就划下了接听键。
“你们还在南城广场吗?”耳朵钻入一道温柔的嗓音。
“不是。”
“我忙完工作了,不堵车的话……”
听筒里依稀能听到渐远的吵闹在咔哒一下后便彻底没了,可以想象,当事人刚从会议室出来,还没回到办公室便拨出这通电话。
“我回新市了。”楚恬不缓不慢地说着。
这样的对话堪称完美地复刻两人分手前的状态,只是角色稍有调换,计划落空的一方原本是不会提前拨出电话的。
通话另一头久久没有回应。
正当此时,财叔横插进来一句不打扰便转身离开了,楚恬一个错神没留住,再反应过来就连电话里的话也错过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不以为意地反问。
凌飞沉吟了半晌,沉着嗓音只用一句“没关系”轻飘飘略过,可声音中的沙哑还是泄露了情绪的低落。
“还有别的事吗?”她又问道。
眼下已经五点过后了,晚市很快开始,她得赶回餐馆帮忙,并不打算将时间耗在没意义的对话上面。
这次凌飞倒没在迟疑。
他清了清嗓音,恢复到一贯的沉稳干练,只是话语间不免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清晨的时候刚刚达成了不打扰的协议。
“过两天我有个航拍测试,可不可以借你的柑园用一用。”
“几个人?需要多久?”
“就我,一天左右。”
“……”
楚恬公事公办地抛出几个问题,凌飞逐一回答后并安静地等待结果,只不过没等多久,她便干脆利落地给予了应承。
纵然两人在彼此的关系上分歧颇重,但是只要一方提出帮忙的请求,另一方是不会推脱的。
须臾,她轻声回了一句“晚市要开始了”,便更加干脆地结束掉这场不痛不痒的对话。
嘟,嘟——
连绵不断的忙音从听筒里溢出来,凌飞低头看向办公桌上被堆到角落的三明治,被咬掉的截面还可以看到将落未落的碎屑。
而他的左手还挂在抽屉的把手上面,突出的空间能够看到一个精致的红绒戒指盒,只是长久的搁置下也不免落了灰尘。
那是他两年前买来打算送给楚恬的。
算不上特定的寓意,只是某天参见一个合作伙伴的婚礼,经过首饰店的时候心血来潮便买了下来。
思及此处,凌飞勾起还握着手机的右手,将盒子立起来试图扒开,只是这样的动作实在别扭又难以施力,他又啪地一声合上抽屉。
一切的处理成熟又熟悉。
她难得来到南城,他在忙,两人顺理成章地错过见面。即使是她主动引导的结果,可还是轻而易举地勾起昔日的氛围。
强烈的!
因为置身于一段关系而感到糟糕的氛围。
在这个能够称之为进取的转变中,没有任何的仪式去纪念,彷佛它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至少在她看来便是如此。
时间,空间,节奏,通通都不对。
凌飞抬脚走到落地窗前,呆望着车水马龙在某个路口直行,又在某个拐角转弯,各自有条不紊地奔向各自的归去。
他百无聊赖地点开导航,输入目的地,看着界面跳出最终的结果:距离不足一百公里,车程不足一个半小时。
寥寥两行字,却叫人望而生畏。
并不是这趟出行不值得,也不是丧失了出行的兴致,只是到达过后呢,周身的疲惫还具不具备叫人喜悦的条件?
正当此时,界面最低端跳出一条讯息,上面摘录着目前正在规划的路线,届时南城到新市的车程将会缩短为四十分钟。
可惜最快也要下半年才通车。
这样一巴掌一颗枣的落差实在不得不称之为捉弄,只是他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接受,要么拒绝,然后离场。
凌飞熄灭屏幕再次抬头看向窗户,玻璃映射着他模糊的半张脸,与外面的灯火阑珊重叠在一起,衬得更加的形单影只。
可既然存在问题,那就必须解决。
思及此处,他深吸一口气,翻手在手机调出通话界面,径直拨出了一通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情况怎样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挺积极的,一搭上线就张罗起来,已经在洽谈店面了。”
“你安排的人怎样了?”他又问道。
“已经搬到隔壁,碰过几次面,开始熟络起来了。”
闻言,凌飞沉吟了片刻,倒没有盘问个不停,赵科在他身边好几年一直很可靠,而他也没有兴趣事无巨细都记下来。
但是他不打算将人留在外面太久,或许,利刃就应该用在重要的人和事上,而不是被不值得的人拖拽个没完。
良久,他回过神来,吩咐了一句处理得差不多就回来,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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