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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住持(1)
有病的死鬼,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就莫名其妙地逃走,搞得像她才是鬼一样。
蓝玉刷着牙齿,越想越气,手上力度不自觉加重,疼得她嗷嗷直叫。
槐山棋院。
蓝玉刚一脚踏进大门,便被身后不知名赶来的路人撞个满怀。
她“嘶”的一声,撞到人的小伙子这才注意到她,原本已走出五十米步,又折返回来向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注意到,你没事吧?”
蓝玉捂着她隐隐作痛的肩膀,摇了摇头。
小伙子凝眸过目,惊讶地拍了拍大腿,大叫出声:“啊!你就是白蓝玉吧!”
“世锦赛冠军乌子非的女朋友对吧!我的记性很好的,我记得那场比赛你拿了季军。”
蓝玉深吸了口气忍耐住,好脾性地说道:“是亚军。”
“噢,原来是亚军啊,我怎么记得一直是季军来着。”
懒得搭理这看起来呆里呆气的怪人,蓝玉兀自向里走去,可身后那人像极了嚼在口中紧紧粘黏在牙龈的麦芽糖,非要跟凑上来。
“前辈,前辈,您今天是来训练的吗?”
“是。”
“那乌子非前辈今天是不是也会来?”
“不知道。”
“你们平常怎么训练的,是不是很严厉?”
蓝玉停下脚步,眉宇间满是不耐,“你有完没完,你不是棋院的人,怎么进来的?”
他挠了挠脸心虚说道:“我是今天刚报名的,顺便溜进来逛逛。”
“报什么名?”
“槐山棋院的公众号上新发布了入门者报名指南,只要是二十岁以下的均可报名。”
蓝玉打开手机查看,果然在公众号上看到一条今早发布的公告,上面赫然显示着报名条件,只要符合者均可报名。
她仔细地看了好几分钟,这莫名其妙地公告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可从来没队里说有什么新公告发布。
槐山道院已经五年没有公开招报,一是因为以乌子非为首的围棋手已斩获多项大奖,棋院声誉在各界都鼎鼎有名;二是棋院规定新招的围棋手必须是在三岁至七岁之间,作为系统性的规培对象。
况且,棋院人数已经达到最良好的范围之内,根本不需要再多招人。
“搞什么啊。”她自言自语。
转身往电梯口走去,小伙子还在她身后喊着:“师姐你去哪?”
蓝玉按下电梯按钮,在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回复道,
“我不是你师姐。”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还未走出电梯门,鼎沸的人声顺着铁壁传入蓝玉的耳中,充斥着整个空间。
门一打开,她瞬间目瞪口呆。
前厅被围得水泄不通,周围一片嘈杂,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和喧闹的声音,拥挤的人群像片群结伴的蜜蜂,嗡嗡一片。
不止前厅,就连大门外也还堆积着许多排队等待的人,一条长龙似的延伸至看不见的尾端。
报名的人男女老少、各式各样。
年老的杵着根拐杖游行于人群狭窄的甬道之中,然后争相上前强占名额。
青壮年大多结伴相邀,本着你不进我不进的原则,一同报名。
年纪较小的孩子由父母冲锋陷阵,他们最是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立志将自己的孩子培养为下一个乌子非。
人群的中央,袁沅舔着个大脸,在派发报名表,他身旁还跟着余越鸟、杨泱、陈秋石等一众师兄弟姐妹帮着派发。
袁沅一面安抚人群,一面手上动作不停,
“都别急,人人有份,先交报名费的可以先行进入参观!”
蓝玉艰难地挤进去,摸索着路线直至来到袁沅跟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吼出,
“你们疯了吗?”
袁沅被震得脑子一麻,他捂住耳朵不适地打掉蓝玉抓着他的那双手,
“我这是在帮他们报名!”
“谁允许的?有得到院里领导的批准吗?”
一提到领导,袁沅就气虚,“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领导!”
“你这是属于违规!是会被记过处分的!”
他恼羞成怒,极其不耐烦地推搡起蓝玉。
眼看蓝玉被挤到身后,后人便接踵而上地交付报名费。
身侧一人拉住蓝玉的手腕,将她带离最拥挤的人潮中心。
“你没事吧。”
待到人群松散之地,乌子非反复查看起蓝玉的身体各处有无损伤,没看到任何不妥后安稳下心来,
“袁沅这么大张旗鼓地发布公告引来这么多人报名,据说是王队指使。”
“为什么?”蓝玉想不通。
“为了他的女儿。”
“袁沅为王队请了句容道院的住持七日后为他女儿做法,但在此之前他们会竭力寻找杀害王瑞的那只恶鬼。”
“他们猜测,恶鬼杀害了王瑞之后便会在王瑞最熟悉的几个地方寻找王瑞走失的魂灵,然后吞噬她,导致王瑞无法转世投胎。”
“所以,他们需先下手为强,举办了这场报名会,住持会勘察来往的人群当中有没有被恶鬼附身的人。”
蓝玉听完,一脸凝重,“原来如此。”
“但这方法未免有些大海捞针。”
她转过头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群如同翻滚的云雾在遮蔽着,看着往日宽敞空旷的前厅围满了不曾谋面的陌生人,蓝玉的内心便低沉地喘不过气来。
骤地,隔着一道道沉重的人型巨墙,蓝玉脑中警铃作响,有股被窥视的感觉隐隐围绕在她心尖。
她扫视周遭,瞥见远方一抹精明似暗夜里捕食猎物的眼神。
暗藏着深不可测的蛰伏和誓不甘休诡图。
蓝玉的视线与蒋驰不自觉相撞,虽隔数十米,但蓝玉还是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牢牢锁定,动弹不得。
乌子非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又瞧见男人身旁的王队,思考半秒后说道:“王队身旁的人应该就是句容道院的住持。”
前厅另一尽头,王队正焦急地原地跺走,室内不安的喧闹声更是将他的内心搅得极为不安宁,
“蒋院长,您都观察了好几个小时了,观察出什么问题没有?”
“急什么。”蒋驰悠闲地遥望四周。
“我怎么能不急啊,这省棋院的招报人数都是有要求的,我突然发布这么一个让业内业外都可参加的公告是要被问责的,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蒋驰理了理袖尾微微皱起的衣袍,仍旧不急不缓地对他说:“王兆,究竟是你的名誉地位重要,还是你的女儿重要?”
“这......”王兆挣扎了许久,“当然是女儿重要。”
“那就静心等待,别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王兆又提上一口气,“可,要是被院长知道了,我这位置也保不住,很难给你理想中的佣金!”
“呵。”
蒋驰嗤笑一声,“你那点佣金,我还真瞧不上。”
他眯着眼睛,凝神远视,一眼就抓住了藏在人群稀疏之处的蓝玉和乌子非。
两人的身体之上,徐徐围绕着一个人从出生起就保留的三魂七魄,魂魄依附于人的躯体,作为一种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精神灵气在时刻守护着。
但在乌子非的头顶上,缥缈着两簇黑白混杂,混沌不清的魂魄,与最后一簇的,几乎黯淡无光的魂魄格格不入。
“真有意思。”
“你笑什么。”王兆不解。
蒋驰神色诡谲,拂袖离去,王兆紧忙跟上,还在疑虑。
他不曾回头,方才一幕,足以让蒋驰永矢弗谖。
乌子非身旁的人,本该有着一并鼎力的三簇魂魄,可却只有寥寥一簇置于其上,飘逸摇曳,不堪偌大风吹便可垂垂熄灭。
不止于此,蒋驰还看到,蓝玉的整幅躯体都弥漫着至纯至黑的气体,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潜藏在内,吓得方圆小鬼四散逃窜不敢凑近。
“蓝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乌子非蓦地说道。
“有吗?”
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凉得吓人,按理说人太多空气不流通身子应该是热烘烘的才对。
余越鸟迎面走来,面上关切询问:“师姐,你不舒服吗?”
“我没事。”蓝玉笑道。
“这里人太多了,我带你到办公室休息吧。”
蓝玉犹豫了,她回头看向蒋驰所在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许是余越鸟看出了蓝玉的纠结,便向乌子非提出:“子非师哥,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乌子非眼神扫过她,摇摇头,“我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余越鸟暗暗松了口气,面上笑容稍稍惬意,她挽着蓝玉的手有些兴奋,
“我们走吧,师姐。”
刚走出一段距离,乌子非注意到两人的背影,
余越鸟似乎比蓝玉还要高出一个头,身形也较为宽大,有男性的宽阔感,但目光所至,却全然是女性的柔美身躯。
他突然出声:“等等,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
听到此话,余越鸟的身子僵硬地立在原地,笑容也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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