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瞳的旅途

　　第1章山洞里的相遇

　　寒风卷着碎雪灌进山洞，在岩壁上撞出呜咽般的回响。申鹤蜷缩在最深处的石缝里，单薄的衣料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冻得发僵的手指死死攥着一个母亲就给她的匕首——这是父亲丢下她时，她从洞口随手摸来的唯一“武器”。

　　她才六岁，却已经懂得了“抛弃”两个字的重量。父亲猩红的眼睛、嘶哑的诅咒还在耳边盘旋，那些关于“不祥”、“灾厄”的词语像冰锥一样扎进心里。他说她的命格里带着凶煞，会克死身边所有的人，所以要把她留在这魔神曾陨落过的山洞里，让魔神的残魂吞噬她，才能平息所谓的“天谴”。

　　洞外的风雪越来越大，隐约夹杂着某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气息。申鹤猛地抬起头，看到洞口的阴影里蠕动着一团灰黑色的东西，像是无数破碎的肢体被强行糅合在一起，每一寸褶皱里都流淌着污浊的能量——那是魔神死后残留的怨念凝聚成的残渣，以生灵的恐惧为食。

　　她吓得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父亲说过，这里的东西会撕碎一切活物，她不能害怕，一旦露出怯懦，就会立刻被撕碎。

　　魔神残渣发出嗬嗬的怪响，缓缓向她逼近，腐臭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申鹤闭上眼睛，举起石片，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她惊愕地低头，看见一条通体银白的小蛇正缠在自己脚腕上，小小的脑袋高昂着，对着魔神残渣吐出分叉的信子，发出威胁般的嘶嘶声。这蛇只有手指粗细，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却偏偏挡在了她和魔神残渣之间，像一道微不足道却又异常坚定的屏障。

　　“走开……”申鹤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她不想这条小蛇因为自己送命。

　　可小蛇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却只是往她脚边又靠了靠，小小的身躯绷得笔直。

　　就在魔神残渣的触须即将拍到小蛇身上的刹那，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突然从石缝深处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带着一种温润的、仿佛能消融冰雪的暖意。申鹤下意识地眯起眼，只见光芒中缓缓走出一个少女。

　　她穿着一袭粉紫色的长裙，裙摆层层叠叠，像是用清晨带着露珠的花瓣织成，走动时裙摆随着无形的气流微微扬起，露出裙裾上精致的暗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凝结的盐花，那并非真正的盐晶，而是由纯粹的神力凝结而成，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缓缓舒展，层层叠叠的花瓣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连她头顶新生成的同款盐花也跟着轻轻颤动，与发间垂落的晶坠交相辉映，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

　　少女的出现让魔神残渣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泛起柔和的白光。那光芒落在魔神残渣身上，就像滚烫的烙铁遇上了冰雪，灰黑色的躯体瞬间开始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污浊的能量在白光中迅速瓦解，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雪穿过洞口的声音。申鹤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身上的温暖气息驱散了寒意，也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

　　少女低头看向她脚边的小蛇，银白小蛇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裙角，然后化作一道银光钻进了她的袖口。她这才转向申鹤，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别怕。”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申鹤还没来得及回应，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伴随着清亮的鹤鸣。一道青绿色的身影破风而入，停在洞中央，正是留云借风真君。她本是感应到魔神残渣的异动前来查看，可当目光落在粉紫色长裙的少女身上时，这位活了千年的真君竟瞬间失了神。

　　她看到了那胸口舒展的盐花，看到了那随着神力涌动的裙摆，看到了发间晶坠与盐花的辉映——这一切都和记忆深处那个身影重合了。

　　“赫乌利亚……”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数百年的思念与遗憾在这一刻冲破了枷锁，她几乎是踉跄着朝少女跑过去，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申鹤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却看到那个粉紫色的少女没有躲闪。当留云借风真君的怀抱靠近时，她轻轻迎了上去，给了对方一个温柔的拥抱。

　　留云借风真君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涌上巨大的激动，眼眶竟微微发热：“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少女却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我不是她。”

　　她抬手，指尖拂过胸口的盐花，那盐花在她的触碰下泛起更柔和的光：“我只是继承了她的力量，承载着她未竟的意志。”

　　留云借风真君慢慢松开手，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与失落。她仔细打量着少女，确实，眉眼间虽有几分神似，却少了赫乌利亚那份历经沧桑的沉静，多了几分初生般的纯粹。可这神力的波动，这盐花的形态，分明与赫乌利亚如出一辙。

　　“那你是谁？”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有些沙哑。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缩在石缝里的申鹤，目光在她冻得发紫的脸颊和紧握石片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回过头，轻声道：“你可以叫我露希菈。”

　　风雪还在洞外呼啸，申鹤看着眼前的露希菈，又看看神情复杂的留云借风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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