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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工坊
“宿主,你的身后!”
李珈洛咬牙,没顾上体内的异样感,往边上一站,甩开了那冲她袭击而来的蛇。
至于那蛇,几乎是擦着她的发尾过去的。
胸中涌过一阵恶心,她趁乱瞥了眼持剑的苍术,见他已经躲开了攻击,便放下了几分心。
这蛇,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她皱皱眉,不自觉离谢无昶二人更近了几步。
甬道幽暗,湿冷粘腻的空气蹭着肌肤,卷来一股子腥味。
岩壁上长满了苔藓,昏黄的光晕摇曳,落下诡谲的一大块阴影。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那一片“沙沙”声更是令人只觉头皮发麻。
苍术松了口气,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差点就要被这不知名且丑陋无比的蛇给打败了,愣神的片刻衣裳就被人猛得一拽,差点就要把他给甩到岩壁上去了。
惊魂未定的往边上一瞧,只见到殿下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纤细的指尖依旧搭在他衣上。
他立马拔剑,但转念想到了殿下教授给他们的常识:蛇是冷血生物,闻不得血腥味。
谢无昶冷静地环顾了一遍周围,将手摊向苍术:“将雄黄与莽草混合,用火折子点燃。”
古书记载,莽草性毒,合雄黄之力,可杀毒虫,蛇亦可退。
苍术不敢有半分犹豫,从腰间扣下油纸包。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殿下的一句“防患于未然”,才得以买来了雄黄与莽草,才得以解决了此等燃眉之急。
果然还是他的殿下厉害......
莽草混着雄黄燃烧,冒出一股股辛辣的白烟。
此烟雾迅速在甬道中弥漫开来。
“捂口鼻。”
谢无昶微侧过头,正色提醒了苍术一句。
李珈洛立马捂上了口鼻。
只希望,这刺激性极强的烟雾千万不要误伤到她这只无辜的鬼啊。
他们越是逼近通道深处,蛇群越是仓地逃窜,难闻的腥味充斥了整条道,处处都留下了弯来绕去的爬行痕迹,不过十几息的功夫,这儿就只剩下几条微不足道的小蛇,谢无昶往它们面前一走,吓得它们也急匆匆地钻入了岩壁的缝隙里去。
辛辣浓烈的烟雾缠着甬道,向尽头升腾而去。
二人一鬼顺着烟雾飘散的方向探去。
果见一处亮光出现在远处,李珈洛遥遥一望,心底有了点希望。
身体犹如要被撕裂了一般,她疼得直冒汗,虽步履不停,仍旧紧跟着谢无昶,心思却早就被疼痛裹挟了去,不禁问了问系统:“我现在疼得厉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有被蛇咬啊......”
系统难得没有幸灾乐祸地笑话她,冷冰冰的音调让她听出了埋怨与训斥的意味:“这和有没有被蛇咬没关系,再说了蛇怎么可能伤得了你一个不存在人世间的鬼?宿主,你此前问过我,系统有没有与书中角色产生关联的可能,当时我给你的回答是不能。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
李珈洛疼得厉害,没力气给出回应。
系统直言道:“不管是你,还是我,除非是任务要求,否则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干预书中角色的命运。比如说方才,宿主,我知道你可能出于善心随手拉了一把季苍术,但也因此改变了其命运,所以即便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但我实在爱莫能助。”
李珈洛揉了揉眉心,听到系统落下的最后一句警告:“再有下次,只会有更严重的惩罚。”
干预角色命运,就要受到惩罚。
那他们这些穿书者还怪可怜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
系统怕也是个双标人士,虽然“双标”这个词也是系统教她的,但这并不影响她把这个形容重新装在系统身上。
它明明也吐槽过无数次,总说这本书怎么一直在改动剧情,却又对她的干预表达极强的不满,所以这不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只允许它们修改剧情,却不允许她有任何违背小说剧情的行为,甚至她方才只是出于本能地伸了伸手而已。
单揉眉心没什么缓解,她就只能闭闭眼,试图用这种方法缓解疼痛。
再度睁眼,她闻到了金属熔炼的刺鼻味,以及来自于劣质烛火的焦味,她紧急刹住步子,差一点点就撞上了前边的谢无昶。
她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宽阔的后背,只见水蓝色的丝缎上不知何时沾了些血珠,早已干涸,颜色愈发黯淡。
谢无昶看清了面前之景,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粘稠的气体,耳边回荡着金属咬合与运转的嗡鸣,他站在暗处,目光紧紧锁在这个巨大的洞窟中。
这竟然......是一座庞大的铸钱工坊。
就如同他们方才所抗击的嗜血巨蛇一般,此工坊盘踞在潮热的洞穴中央。
炽热近乎暗红的铜水流于沟槽中,淅淅沥沥中夹杂着铜钱冷却的一声又一声“嗤嗤”。
李珈洛彻底僵在了原地,虽被谢无昶挡去了大半的视线,但她依然能瞧见那些劳作者的模样,他们全是衣衫褴褛之人,多的是壮年,也有青年,几乎没有年迈之人。
他们就好像被下了什么极恶毒的蛊,一下又一下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有人守在沟槽中观察着汩汩流淌的铜水;有人舀起滚烫的铜水,根本不怕烫得直接注入钱范中;有人夹起成了型的铜钱,丢入了冷却池中;有人将铜钱捞起系成一串......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脸。
李珈洛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在忘忧阁看到那位梅姑时她只是被吓了一跳,那此刻,她当真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原本的瞳仁像是被人挖空了去,此刻只有一对墨玉留在眉下。
漆黑而又空洞。
而她分明瞧见梅姑也是如此,但梅姑尚且有一只完好的乌珠。
“他们不像是人。”谢无昶心底发寒,轻声下了定论。
仔细瞧来,确实与正常人不同。他们不仅机械地重复同样的动作,丝毫没有疲劳倦怠的样子,甚至......他们的视线默契地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庶几十五六岁,他的马尾用一根破得掉了丝的带子松松垮垮地捆着,刚将一箱子抗至肩头,摇摇晃晃了两下。里边定是满满的铜钱,其重肉眼可见,长期待于此处且营养跟不上的小家伙哪里能承受这般重量,于是晃悠两下就使得那箱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李珈洛被吓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周围的人却如同死尸一般,充耳不闻,依旧做着手头的事。
少年的肩头都被压得变了形,手指便更不用说了,已然像是折了骨。
都已经这样了,正常人哪还能继续搬下去?
他却不一样。
在二人一鬼的注视下,少年没什么表情,只是突然抽搐了一下,脖子归了正位,就连肩膀也变回了原形。
就好像是放大版的提线木偶,后头有主人一拉绳子,这木偶就得换换动作......
谢无昶心情差到了极点,捻了捻腰间的玉佩,语气不甚平和:“这是机关人傀。”
李珈洛顿了顿,眼瞅着那少年再一次将重箱子扛到了肩上,衣袂短了许多,露出一大段枯黄的腕,她亲眼瞧见插在“肉”与“肉”之间的异物。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金属还是丝线......
“这不是已经失传了很多年么?想当初因为此邪术抽人骨血,伤人性命,明明早就被严令禁止了。”苍术皱起了眉,担忧地看向工坊里的人。
谢无昶也知道工坊主人丧尽天良,他们应该擒住这个獠贼,但目前救人才是第一要务,“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被关起来的无辜家眷。”
“殿下,那不是权司马的女儿,权玖吗?”
苍术望向某处,突然道。
李珈洛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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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黄和莽草都在《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都可以用来杀百虫,且在古代的观念和习惯中会将蛇归于“虫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