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鸟与他的白玫瑰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水泥地上洒下斑驳光点。学校后墙角的旧篮球场空无一人，只有洛祁靠坐在看台最高层的水泥台阶上，闭目养神。唐潜坐在离他几阶远的下方，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空荡荡的篮筐，嘴里叼着根草茎。
　　一种近乎僵持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唐潜几次想开口，都被洛祁周身那堵无形的墙挡了回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从看台侧后方的树丛里传来。
　　洛祁眼皮都没抬，唐潜却警觉地回过头。
　　程琼从树影里走了出来。她的校服有些凌乱，头发被汗黏在苍白的额角，眼神直勾勾的，空洞得吓人。她的右手背在身后，脚步虚浮，像游一样朝着看台走来。
　　唐潜皱起眉，站起身：“程琼？你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
　　程琼猛地从背后抽出了右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明显是厨房用的、刀刃不长却异常锋利的水果刀！在阳光下，刀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她的目标明确，根本不是洛祁，而是站在下方的唐潜！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恨意和疯狂。
　　“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他！你去死！”她尖利地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握着刀就朝着唐潜的胸口狠狠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出乎意料。唐潜完全没料到程琼会持刀行凶，更没料到她的目标是自己！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格挡，但台阶限制了他的动作，眼看那刀尖就要捅到身上————
　　一道黑影带着劲风从上方猛地扑下！
　　洛祁动了。
　　他就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猎豹，在危机爆发的瞬间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和精准的判断。他不是去拉开发疯的程琼，而是直接自上而下，精准地扣住了程琼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几乎同时格开她胡乱挥舞的另一只手臂。
　　“啊———！”程琼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牙齿龇着，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试图咬向洛祁。
　　洛祁眼神冰冷得骇人，手下力道极大，五指如同铁钳，死死箍住程琼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拧！
　　“咔嚓”一声轻微的脆响，或许是关节错位的声音。
　　程琼痛得浑身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当啷！”水果刀掉落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弹跳着滚落下去。
　　但程琼的疯狂并未停止。武器脱手，她反而用头猛地撞向洛祁，指甲胡乱地抓挠，歇斯底里地哭喊：“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你！你们都是坏人！抢走洛祁的坏人！”
　　洛祁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暴戾。他不再客气，直接用膝盖顶住程琼的后腰，将她死死按在粗糙的水泥台阶上，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她疯狂的扭动和攻击。程琼的脸被压在冰冷的地面上，变形扭曲，口水混合着眼泪鼻涕流了下来，嘴里依旧发出不成调的咒骂和呜咽。
　　唐潜站在一旁，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看着被洛祁死死制住、状若疯魔的程琼，又看向洛祁———他紧绷的下颌线，冷硬的侧脸，以及那双看着程琼时、没有丝毫动摇的冰冷眼眸。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不是洛祁……
　　“愣着干什么？”洛祁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后怕，“去找老师，或者报警。”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制服一个持刀疯子的不是他，仿佛此刻被他按在地上的不是一个同班同学。
　　唐潜猛地回神，复杂地看了洛祁一眼，立刻掏出手机，快步走到稍远的地方打电话。
　　洛祁不再看唐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控制身下这个不断挣扎、力气大得惊人的疯子身上。程琼的咒骂逐渐变成了破碎的哭泣和喃喃自语：“我的……他是我的……你们不能抢??洛祁……看看我……为什么不要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挣扎的力道也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下身体间歇性的抽搐和压抑的、绝望的啜泣。
　　洛祁依旧没有松开她，直到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老师的呼喊声，他才稍微卸了点力道，但仍保持着绝对的压制。
　　教导主任和两个男老师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程琼被洛祁死死按在地上，狼狈不堪，旁边还掉着一把明显是凶器的水果刀。
　　“这……这是怎么回事？！”主任的声音都变了调。
　　唐潜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刚才惊险的一幕，重点强调了程琼持刀意图杀害他，以及洛祁的及时制止。
　　老师们看着地上眼神涣散、明显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程琼，又看看面无表情松开手站到一旁的洛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人赶紧上前架起软泥一般的程琼，有人捡起了那把刀，场面混乱。
　　洛祁活动了一下刚才用力过度有些发麻的手腕，看也没看被带走的程琼，径直走到看台边缘，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背包，拍掉上面的灰尘。
　　“这位同学，你??”主任想对他说些什么，或许是感谢，或许是询问细节。
　　洛祁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冷淡：“我可以回去了吗？”
　　主任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看着少年冰冷疏离的脸，最终还是挥了挥手：“今天的事情学校会处理，你们先回教室吧，暂时不要对外多说。”
　　洛祁点了点头，背上背包，看也没看唐潜，直接朝着教学楼走去。
　　唐潜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被老师搀扶着、失魂落魄离开的程琼，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快步跟上洛祁，走在与他并肩的位置。
　　“刚才??谢谢你。”唐潜的声音有些干涩，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洛祁脚步未停，目视前方，仿佛没听见。
　　唐潜抿了抿唇，继续道：“程琼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是冲着我来的……”
　　直到走到教学楼下的阴影处，洛祁才终于停下脚步，侧过头，阳光被他挡在身后，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他看着唐潜，眼神里没有任何后怕或同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淡淡的嘲讽。
　　“她不是冲你。”洛祁的声音很低，却像冰锥一样刺人， “她只是无法接受，她妄想中的东西，被别人触碰到而已。”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冷笑：“而你，恰好成了那个‘别人’。”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进了教学楼的光影里，留下唐潜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真的，我要我要死在学校里了?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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