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放肆

　　温热的水流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过李缌的身体，将他一路上的疲惫和尘埃都冲洗得一干二净。他感受着水的温度和压力，让自己沉浸在这片刻的放松之中。
　　当李缌用手擦拭着头发，走出浴室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竟然忘记带换洗衣物了！！！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站在浴室门口，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脚趾不自觉地抠着地板缝，仿佛这样可以缓解他内心的尴尬。
　　他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立刻消失在这个房间里，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也太他妈丢脸了。
　　“季绪？”李缌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时小了半截，也没了原先的抽象。
　　客厅里没传来回应，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客厅走，眼睛飞快地扫过沙发、衣柜，心里盘算着能不能借件衣服应急。
　　这样挺丢人，就算是男生与男生也很丢脸，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哦，玩抽象之后好像没面子了。
　　很傻。
　　刚走到客厅拐角，就撞见季绪端着水杯过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季绪手里的水杯顿了顿，故作平静地问：“洗完了？”
　　“那什么…”李缌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故作淡定的说。
　　“借我件你的衣服穿？”
　　“我忘记你没带衣服来了，抱歉。”季绪挑了挑眉，转身往卧室走：“跟我来。”
　　我真服了！这个真的会忘吗？！！
　　他打开衣柜，从最上层翻出一件宽松的白色卫衣，递过去：“我之前特意买长的，新的。额，那个的话…”
　　季绪指了指旁边：“你自己去拿吧？那边都是新的…”
　　李缌接过衣服，指尖碰到布料时，他连忙低头说了句“谢谢”，顺便拿了一条…就转身冲回卧室换衣服。
　　卫衣确实宽松，长度盖过了臀部，裤子也得往上拽了拽才能合身，不过显的跟没穿一样？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季绪已经把厨房的门打开了，案板上摆着洗好的青菜、切好的肉片，还有几个鸡蛋。
　　他看到李缌出来，季绪指了指案板：“过来吧，先从最简单的炒青菜学起。”
　　李缌走过去，看着案板上整齐的食材，忍不住调侃：“我以为你只会给我上网查教程？”
　　季绪没反驳，只是拿起锅铲递给她：“试试？先倒油，油热了再放青菜。”
　　李缌接过锅铲，手却有点抖，刚把青菜倒进锅里，“滋啦”一声响，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把锅铲扔了。
　　没关系，青菜有点脾气很正常。
　　李缌也是。
　　季绪站在旁边，强忍着笑，半开玩笑的说：“你把它扔了，用手下去炒啊？”
　　算了，他伸手扶住李缌的手腕，安抚道：“别慌，火调小一点，慢慢炒就行。”
　　他的掌心温热，覆在李缌的手背上，自己都愣了一会。
　　李缌定了定神，按照季绪说的，慢慢翻动着青菜，没过多久，一盘炒青菜就出锅了。
　　虽然卖相一般。
　　但至少没糊。
　　两人折腾了一上午，总算做出了两菜一汤。
　　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算不上精致的饭菜，李缌却觉得格外香。
　　自己生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季绪夹了一口菜，刚嚼了两下，就看到李缌盯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他忍不住笑了：“味道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李缌闻言，嘴角也扬了起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自己做的肉：“还好没搞砸，不然今天就只能吃外卖了~”
　　正吃着，李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干妈”发来的视频通话。
　　他刚接起来，就听到他妈暴躁的声音：“死丝瓜，人呢，我给你发消息也不理我！？你被拐了啊？！”
　　李缌捂着耳朵，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一眼季绪，有点心虚地说：“我在朋友家呢，跟他学做饭。”
　　他妈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变脸的笑了：“学做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真听我的建议了？来，让我看看你朋友。”
　　一连串的问题，搞得他脑瓜子疼，他求救的看向季绪，用眼神询问他：你愿意让我妈看吗？！！！
　　不管怎么样，他妈肯定会喜欢季绪。有钱有颜，成绩还好。不过李缌也一样，但是在他妈那里，只能被称为“死丝瓜”或者“臭丝瓜”。
　　季绪点了点头，他才把手机转向季绪。
　　季绪对着屏幕笑了笑，礼貌地说：“阿姨好，我是季绪。”
　　“季绪啊？”林女士的声音明显热情了不少，“麻烦你多照顾我们家丝瓜哈，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我说，我打死他。”
　　“妈！你怎么这样说，我好歹也是你帅气迷人的儿子吧？”
　　他妈骂道：“这什么时代了，丝瓜不许成精。”
　　李缌：“……”
　　季绪：“。？”
　　又聊了一会儿天，他妈才挂了视频，李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妈就是这样，总觉得我长不大。”
　　季绪看着他：“挺好的，有人惦记着。丝瓜？”
　　“……我妈给的外号，亲戚那边都这么叫，说比较亲切？”
　　“那我能叫吗？”
　　李缌想了想：“不公平啊，你，我想不到外号。”
　　“……”
　　行吧……
　　下午，两人没再继续做饭，而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狗血电影…
　　李缌看着看着，就靠在季绪的肩膀上睡着了。
　　季绪低头看着他的睡颜，轻轻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头发，柔软，喜欢。
　　他想起早上看到的手机屏保，又想起李缌今天的种种反应，忍不住笑了——这个有点迷糊、偶尔嘴硬的家伙，他是真的喜欢。
　　等李缌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季绪正在厨房忙活，走过去一看，发现季绪正在煮面条：“你怎么在做饭？”
　　“现在不做饭，做什么？”
　　做你啊？？？
　　不对。
　　神经病。
　　季绪把面条盛出来，递给他一碗，“简单吃点，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李缌接过面条，说了句“不客气”，他端着面条走到餐桌前，低头扒拉着，突然抬头问：“季绪，你觉得我今天学会了吗？”
　　言外之意，下次还能来吗？
　　学霸就是学霸，借口都有点“调情”那味了。
　　季绪看着他，嘴角抽了抽：“应该没。”
　　“那我在你这里待一阵？或者我去外面租房，我妈不在家，不想回去，没一点活人感。”李缌滔滔不绝说了会，那样搞的他有点矫情，打着只要我说的快，没人敢阻止我。
　　“行。”
　　“什么？”
　　“你在我这里待着吧。”说完，季绪转身去收拾床铺。
　　这样算同居吗？
　　他怎么想着，默默嗦了口面条。
　　过了十分钟，李缌不可思议的大声说：“啥玩意，你这里这么大就只有一张床？！”
　　只听“哐当”一声，手中的筷子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磕在了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碗里的面条汤瞬间沸腾起来，溅出了几滴，落在了洁白的桌布上，形成了几个小小的污渍。
　　他盯着季绪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
　　在骂人吧。
　　骂谁，骂那…面？
　　哦，它不是人。
　　季绪收拾床铺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时耳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红，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这房子是一居室，原本就只准备了一张床。”他指了指卧室里那张足够宽的双人床，补充道，“不过床够大，分两个被子睡，应该不挤的。”
　　你这个借口，怎么有点像之前去你宿舍，你说没凳子一样！！！
　　李缌的脸“唰”地一下“绿”了，手里的面条也没心思吃了。他又又又想起早上裹着浴巾借衣服的窘迫，想起炒菜时季绪覆在他手背上的温度，现在要和对方睡在同一张床上，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这样好像有点大概…
　　像同性恋，对吗？
　　脑海里面一个恶魔这么回答他。
　　而另一头的小天使又说：哪有什么性取向，明明是看心之所向，你懂不懂？
　　李缌摇了摇头说：“那会不会不太方便？”他眼神飘到窗外，不敢直视季绪。
　　“不然你想睡沙发？”季绪走过来，弯腰帮他把溅出来的汤汁擦掉，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季绪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沙发有点短，你个子不算矮，睡一晚肯定会腰酸背痛。”见他沉默，又像开玩笑的语气说：“随你便，那你想那样我也没话说？”
　　渣男语言吗。
　　那现在他怎么办？
　　多喝热水？
　　李缌抿了抿唇，心里的纠结像一团乱麻。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太突然，而且……有点神经病。李缌偷偷看了季绪一眼，对方正垂着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
　　李缌：“那行”他慌什么慌，又不是小女生，那么在意睡觉干嘛，反正都是男的。
　　哎，真的是，人老了~
　　季绪的嘴角悄悄扬了扬，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去整理床铺。
　　他缓缓地打开衣柜，轻柔地取出另一套干净的被子和枕头，季绪小心翼翼地将被子展开，铺平在床的另一边，然后仔细地调整着枕头的位置，确保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站在床边，凝视着那道特意留出的空隙，若有所思。这道空隙既像是一道明确的分界线，将床铺分成了两个独立的区域；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关怀，特意为李缌保留了一定的空间，以免让他怀疑什么。
　　不过，这些举动似乎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想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另一方面又不想让李缌离得太远。
　　可能，这种微妙的平衡，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或许因为，他还不确定他对同性恋什么看法…
　　会吓到他吗…？
　　不敢赌，也不想赌。
　　青春是不应该留遗憾，但如果“遗憾”讨厌，当朋友也不是不行。
　　李缌端着没吃完的面条，站在原地看着季绪忙碌的身影，心里骂了自己一遍。
　　自己想什么去了，他可是直男，再说了，季绪那么好看，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而自己应该也会有喜欢的人，额…那个喜欢的人有点像季绪啊？
　　默默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疼。
　　我有病吧！打这么用力干嘛？
　　不过，李缌发现他做事很细心，铺被子时会把边角捋得整整齐齐，枕头也会拍松了再放好，连他刚才不小心弄乱的床单，也一并整理好了？
　　喂！！！这么在意干嘛！很变态啊！
　　等季绪收拾完，李缌也把面条吃完了。他慢吞吞站起来，端着碗走向厨房…
　　季绪看了一眼没拦着他，只是跟在后面，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李缌笨手笨脚地挤洗洁精，泡沫沾到了手腕上也没察觉。
　　有点紧张啊。
　　季绪忍不住走过去，拿起毛巾帮他擦掉：“别挤太多，不好冲。”他站在李缌身边，手把手教他怎么把碗洗干净，温热的气息拂过李缌的耳朵。
　　他绝对是故意的！
　　洗完碗，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是那没看完的狗血电影。但这次李缌没心思看剧情了，他总觉得身边的季绪存在感太强，空气里好像都飘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乖学生，如果老班看到了，应该会热烈鼓掌吧？
　　直到季绪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喝点牛奶，助眠。”
　　李缌接过牛奶，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他看了季绪一眼，对方正“专注地”看着电视，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季绪，”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轻，“谢谢你啊。”
　　季绪转过头，看向他：“谢我什么？”
　　“谢什么？谢谢你教我做饭？”李缌低着头，手指捏着牛奶杯的边缘，叹了口气：“其实我妈很少在家，我一个人住挺孤单的，而且我也不会做饭，总是点外卖吧？家里阿姨，我一般都是让她们回家带孩子…”
　　季绪看着他，眼神暗了下来：“不用谢，我们是朋友…？”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是好朋友…”
　　李缌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好，好朋友？”虽然有点想哭，算了，就这样…嗯对，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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