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千遍

　　听到沈砚的问题，林栖忍不住笑了。

　　“我喜欢的家常菜，” 她歪着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可能想不到。”

　　“哦？” 沈砚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东北菜里面有一道地三鲜，” 她公布了答案，“我每次看到必点。我最爱吃的就是，里面的茄子和土豆。”

　　沈砚听着她的回答，微微一怔，随即，那份惊讶就化成了脸上更深的、更真实的笑意。

　　“地三鲜……茄子和土豆。” 他在口中，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新知识。

　　“嗯，我的确是，完全没猜到。” 他坦诚地承认，“我以为，你会说一些更……清淡的，偏南方的菜色，比如西湖醋鱼，或者龙井虾仁。”

　　他看着她，眼里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不过，栖栖，我很喜欢这个答案。”

　　“因为它很真实，很温暖，很有……烟火气。” 他用了这个词来形容，“它让我感觉，那个穿着黑色连衣裙、会引用苏东坡、会和我聊薛定谔的女博士，一下子，就从半空中，安安稳稳地，落在了我身边，变得……触手可及。”

　　服务员正好端上了他们点的菜，那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沈砚拿起公勺，先为她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我大学的时候，有几个关系特别好的哥们儿，是东北人。” 他一边为她布菜，一边很自然地说道，“每次我们在校外聚餐，‘地三鲜’，就是他们雷打不动的必点菜。他们总说，吃这个，才感觉像在家。”

　　他抬起头，看着她，目光里，已经带上了一个新的、自然的约定。

　　“所以，下一次，” 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的语气说，“我们不来这里了。我知道城西有一家东北菜馆，锅包肉和地三鲜做得非常地道。我带你去尝尝，看看有没有你记忆里的味道。”

　　林栖眼睛一亮，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好呀！”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面前温热的海鲜粥，然后，又抬起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东北菜很好吃，只是很多人觉得太接地气了，不够彰显自己的‘品味’。觉得请客吃饭，总要点些，听起来，更‘高级’的菜。” 她为自己喜欢的菜色，辩护着。

　　然后，她将问题，抛回给了他，“那么，你呢？你最喜欢的家常菜是什么？”

　　沈砚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怀念的、温和的笑容。

　　“我的答案，可能比你的‘地三鲜’，还要……没有‘品味’可言。”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她更加好奇的表情，才缓缓公布了答案。

　　“西红柿炒鸡蛋。”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和他预想中一样的惊讶，才继续解释道：

　　“这是我母亲，教我做的第一道菜。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她说，一个男人，不管以后在外面事业做得多大，总要有一道能喂饱自己的菜。这道菜，最简单，也最不容易失败。”

　　他的声音，在讲述这些的时候，不自觉地放得更柔。

　　“后来，出国读书，自己一个人住在小公寓里；再后来，回国创业，最艰难、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的时候……能最快给我一份‘家’的感觉的，就是这个味道。”

　　“所以，对我来说，它早就不只是一道菜了。” 他看着她，认真地总结道，“它是一种……‘无论你在外面有多累，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你吃饱穿暖’的安心感。”

　　“和你说的‘平淡是奢侈’，是一个道理。”

　　林栖听着他，娓娓道来，这道最普通家常菜背后，那温暖的故事，心里，也跟着，软了下来。

　　“西红柿炒鸡蛋听起来简单，想做好吃可不容易。”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就不太会做，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先放西红柿还是先放鸡蛋。”

　　然后，她抬起眼，看着他，理所当然地推断道：“那你做的一定很好吃了。”

　　看着她自嘲的可爱模样，沈砚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那种非常温和、发自内心的笑。

　　“这个问题的确是这道菜的‘核心科技’。” 他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我刚学的时候，也弄错过好几次。”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像是在传授什么独家秘方一样，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秘诀是，先把鸡蛋炒到七八分熟，盛出来。然后单独炒西红柿，等西红柿炒出汤汁了，再把鸡蛋倒回去，一起翻炒几下，加点盐和糖，就好了。”

　　他解释得非常详细，像是在和她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至于我做的……”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好吃谈不上，只是熟能生巧罢了。做了二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放多少油、多少盐。那已经不是厨艺了，是肌肉记忆。”

　　他看着她，她那句无心的“那你做的一定很好吃了”，像是一个最柔软的钩子，轻轻地，勾住了他的心。

　　他放下筷子，迎着她的目光，认真地、不带一丝玩笑地，提出了一个邀请。

　　“不过，光说是没用的。”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尝。”

　　“哪天，如果你不嫌弃我手艺笨拙，” 他的声音，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诚恳，“来我家。我亲自做给你尝尝，好吗？”

　　他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让这个有些冒昧的邀请，变得轻松起来。

　　“顺便，现场教学。包教包会。”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