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覆禾

　　江覆行：“……”
　　他揉了揉眉心，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不用了。”

　　陈妤禾坐好，忐忑道：“那你别看书了，好好休息会儿。”
　　“嗯。”

　　姚临走过来，伸手拿了块华夫饼。

　　陈妤禾问：“晓晓呢？”
　　姚临：“还在挑书。”

　　“你们刚才凑那么近干什么？”姚临咬了口华夫饼，含糊不清地说，“我看着你们深情对视，还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陈妤禾：“……”
　　江覆行：“……”

　　陈妤禾慌张解释道：“他刚才眼睛进沙子了，我凑近看了一下。”

　　姚临：“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这么大声。”
　　陈妤禾：“我没有！”

　　姚临：“……”
　　更大声了。

　　江覆行无声地笑了笑：“那你怎么过来了？”
　　姚临擦了擦手：“我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没什么，毕竟你们擦不出火花。”

　　江覆行敛起了笑意，问：“为什么？”
　　“直觉。”姚临底气十足，“你要相信，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陈妤禾：“……”

　　“而且在我脱单之前，你，还有你。”姚临伸手在他们之间指来指去，“也都得单着。”他喝了一口奶茶，“这是江湖道义。”

　　陈妤禾：“你好狠的心。”
　　“怎么？”
　　“照你这么说，我们几个得单一辈子。”

　　“……”姚临难以接受，“你这是对我没信心？”
　　陈妤禾还没开口，江覆行就笃定地说了声：“是。”

　　姚临的嘴角抽搐了下：“你俩真行。”

　　*

　　国庆收假后，杨楚丹在班会上强调了两件事情。

　　“一是对于本月底的月考，你们要认真对待，上次的成绩我不想再多说，但愿你们能长点教训。二是，一周后将举行高二年级篮球赛，你们上了高三后就没有篮球赛了，所以这次想参加的抓紧去体育委员那儿报名，比赛是重要，但也要兼顾学习。”

　　“好了，江覆行出来下。”杨楚丹合上笔记本，下了讲台往外走，“其他人自己看书。”

　　陈妤禾看着江覆行走出了教室，又把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练习册上。

　　肖繁碰了碰她的手肘，低声问：“你到时候要去看比赛吗？”
　　“去，你去吗？”她想起去年的新生篮球赛，她一场都没去看，有点儿遗憾，但又想到即将来临的月考，她不禁皱眉，“我可能只看两三场。”

　　肖繁点头：“我也要去，我们一起。今年的年级篮球赛肯定没有去年新生篮球赛那么热闹，没几个人看，我们能找到最佳观看位置。”

　　班里今年参加比赛的几个同学每天都会抽时间下楼打会儿球。
　　这天，他们有说有笑地相继走出教室，江覆行走在最后面，路过陈妤禾座位时，他敲了敲她的桌子。

　　她抬脸，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你明天要来看球赛吗？”

　　明天中午，六班和二班有一场比赛。

　　“要，我还要给你们加油。”陈妤禾一本正经地说，“我听说二班去年惨败，但你们今年也不要掉以轻心，说不定他们这次实力上来了呢。”

　　江覆行乐了：“行，我一定不给他们赢的机会。”他说，“那你明天得监督我。”

　　她一怔：“我监督你什么？”
　　“监督我有没有认真打球。”

　　“江覆行，你磨蹭什么呢？”有男生从门口探出头，“快出来。”
　　“来了。”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陈妤禾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根本不懂球。
　　怎么监督他有没有认真？

　　第二天，陈妤禾和肖繁到操场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正如肖繁所说，今年来看比赛的同学确实没有去年多。

　　“你看，穿3号蓝色球衣的那个男生。”肖繁眼神示意陈妤禾看向围在一起的二班球员，“这个3号去年也参加了，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挺能打的是不是？实际上他没进几个球，配合得也马马虎虎。”

　　陈妤禾有些激动：“我们班今年胜算也很大吧？”
　　“说不好，有几个生面孔，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她们正说着话，就有人挡住了陈妤禾的视线。

　　她抬头，江覆行身穿红色球衣，手臂上搭了件外套，他逆着光，整个人看起来轻松随意，语气中却有一丝探究：“在看什么？”

　　她侧过身子，指了指左前方，老实道：“在看他，3号。”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头：“你不看我们班，看其他班男生干什么？”

　　陈妤禾一时语塞，顿了顿，她说：“我听说他打得一般，我们班肯定能赢。”

　　江覆行笑了一声，没再多问，把外套递给她：“帮我拿着？”
　　她点头，接过外套。

　　虽然这是陈妤禾第一次看比赛，但她也看得出，今天的球赛非常顺利。球场上，江覆行与队员们的配合十分有默契，运球、跳跃，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他也进了很多球。
　　虽然观众不多，但他确实有在认真打球。

　　在回教室的路上，肖繁把本班球员挨个夸了一遍，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说：“说起来有些遗憾。”

　　她话虽这么说，陈妤禾却没从她脸上看出一丝遗憾。

　　肖繁说：“我觉得二班的3号球员，今年发挥得还没去年好。”
　　陈妤禾回想了下，这个男生刚才跟着队友在球场上跑来跑去的，很少抢到球，她问：“他好像一个球都没进？”
　　“是啊。”肖繁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陈妤禾忍住笑：“你明天还来看吗？”
　　“当然啦。”

　　她们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回到座位上后，肖繁意犹未尽道：“我们也不用每场都看，但决赛很精彩，一定要看。”
　　陈妤禾：“希望我们能进决赛！”
　　“希望！”

　　*

　　过了几天，高二（6）班果然进入了决赛。
　　陈妤禾却抽不出时间去看比赛了。

　　杨楚丹这天要换办公室，搬到走廊的另一端，陈妤禾和另外几个同学在办公室里帮她整理书籍资料。她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决赛早就结束了，下午第一节课马上开始。

　　这节课是语文，每周五的这时候，同学们都可以自由阅读课外书籍。杨楚丹还在办公室，同学们都在安静看书。

　　肖繁递给陈妤禾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我们班又是第一，我好激动！我看书完全看不进去！】

　　陈妤禾掰开笔帽，回复：【比赛很激烈吗？！我们班表现得怎么样？】

　　肖繁：【超级棒！今天看决赛的人很多，欢呼声没断过。还有好几个其他班的女生给江覆行送水送零食。】

　　陈妤禾的笔尖顿了顿，写了句废话：【他打得很好吗？】
　　肖繁：【那当然啊。】
　　陈妤禾：【他没有哪里受伤吧？】
　　肖繁：【应该没有吧。】

　　陈妤禾正准备再写点儿什么，抬头就看见杨楚丹进了教室。

　　杨楚丹站在第一排前面喊：“陈妤禾，你带上红笔，把上午的语文试卷拿过来。”
　　她又叫了江覆行和其他几个同学的名字，让他们去办公室批改试卷。

　　今天上午，杨楚丹和曹老师换了节课，发了一套语文试卷，说是月考前的小测验。由于她今天搬办公室，杂七杂八的东西比较多，测验结束后，试卷就暂时由陈妤禾保管。

　　陈妤禾从抽屉里取出试卷，摊在桌上整理好后，抓起红笔跟着大家往办公室走。

　　快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这支红笔快没水了，可能不够用，就把卷子递给江覆行，让他先分一下。然后她折回教室，向第一排的同学借了支红笔。

　　她回到办公室时，卷子已经分好了。

　　“江覆行负责批改选择题，陈妤禾改第二道填空题……”杨楚丹确定好分工后，站起来指了指办公桌，说，“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就坐在这儿改吧，位置不够的话，去教室搬凳子过来。”

　　每个人改完手中的试卷后，再和其他人交换。

　　陈妤禾改得比较细致，速度也相对慢一些，她改完试卷时，江覆行已经和别人交换过一次了，手头上换来的试卷也正好改完。

　　他将卷子递给她。

　　她接过，活动了一下肩颈，继续埋头批改，改完第一张试卷后，映入她眼中的不是试卷，而是一张纸。

　　是写着她刚才在教室里和肖繁聊天记录的那张纸。

　　纸上，除了她们的对话，还多了些红色字迹。

　　陈妤禾：【他打得很好吗？】
　　这句话下面画了条横线，旁边写着：【还不赖 ^_^】

　　陈妤禾：【他没有哪里受伤吧？】
　　依然有条横线，旁边写着：【没有，我戴着你送我的护具。】

　　对话下方还有一句话：【我们赢啦！我今天也有在认真打球。】

　　陈妤禾：“……”
　　救命啊！

　　这张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刚才，她在座位上整理完试卷不小心一并带出来的？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看到了，他也明显认出了她的字。
　　原本就是很寻常的对话而已，他加进的那几句话也只是在解释。

　　可她的心跳却突然加速。

　　陈妤禾向江覆行看去，他正低头认真批改着试卷，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他向她看过来，她倏地收回目光，握着红笔的指节收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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