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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清军入关前主要打的是陆地战,入关后,水师力量不行,后来为了统一问题,就加大了水师的投入,等解决了统一问题,康熙采纳了姚启圣等人海边布防的建议,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也该捋一捋了。
康熙目光越过底下一众臣工,落在外面蔚蓝色的天空中,脑海里回响着“大清如此泱泱大国,周围的海域也是英吉利说的算吗?”
这些来自海外的势力,将会是华夏面临的新格局吗?
李光地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起海防问题,不过这种问题每年都有述职,他并不陌生。
康熙的记性不比李光地差,这些情况并不新鲜,他摆手打断了李光地:“朕要知道那些海盗、倭寇饶边的情况,还有西洋那些国家在海上的活动。”
李光地还没应答,分别来自法国、葡萄牙的传教士张诚、徐日升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这位东方帝王似乎开始关心海上的动态了,这对如今世界局势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李光地领旨,官员们议论纷纷。
清军入关后延续了明朝的海禁政策,直到康熙实现了统一后,才重新设立了四大海关,恢复了海外贸易,海防政策往往牵动着对外贸易政策,在座的朝臣虽然都不住在海边,但是谁不知道海上贸易能带来巨大收益,他们怎么能不插上一脚呢?
所以海防政策,几乎与在座之人的利益息息相关。
下朝后,太子和索额图在毓庆宫书房研究舆图。
“舅公,您来看看,这舆图上,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康熙十几年的培养没有白费,胤礽从康熙的话语里,预感到了康熙将要在海防上有所动作。
索额图欣慰的点头,前段时间太子总是浑浑噩噩的,为着一个格格茶饭不思,索额图起先还以为是底下人做事不认真,胆敢编造这样离谱的谎言欺骗他,责罚了一番,又派其他心腹去调查,没想到事实竟真是如此!
实在是,太子殿下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平时对待身边人也显得薄情了些,实在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太子殿下身上。
索额图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大皇子当日的戏言,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还是说大皇子早已在太子身边埋下了钉子,比他还早知道太子的动向!
索额图想了一夜没睡着,第二日一早就找太子谈心,顺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太子虽然还是神伤不已,但也没有拒绝索额图清扫毓庆宫的提议,只是他们没找到大皇子安插的人,倒是找到了好几个别宫安插进来的钉子。
只是太子依然深思不属,索额图见自己劝了不管用,便叫人递话给宫里的赫舍里氏妃。
赫舍里氏接了信,心里不由有些慌,她全然没想到太子竟然对那个格格用情如此深,亲自主持她的后事不说,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放下,这要是被太子知道她暗地里使的手段,恐怕……
心烦意乱的压下信件,赫舍里氏揉了揉眉心,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本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直接要了那个小格格的命,毁了一个人的法子有很多,直接出手要人命反倒是容易留下把柄,但是谁能想到,那个小格格竟然会失足落水……
因着这一层顾及,赫舍里氏劝起胤礽来,便有些力不从心,结果自然是不理想。
时间一长,太子党里面那些墙头草的家伙另投他人了,索尔图那个着急上火啊,又开始变着法子劝说太子,最后连给太子网罗美人相送用上了,这次太子收下了,但也只收了一位。
但不管如何,法子终于奏效了,索额图重赏了提出解决法子的门客。
“国舅爷,请用茶。”一道甜甜的声音从旁传来,索额图下意识微颔首,就见太子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神色有些不悦看了过来:“纤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索额图扫过去一眼,发现刚刚给他奉茶的是一名貌美的格格,模样还有几分眼熟。
“殿下,奴婢听说您这几天胃口不好,就做了些羹汤过来。”撒娇般的声音,可见太子平时该是颇为宠爱她的。
太子虽然还是皱着眉头,但也没有要发作的意思:“行了,你先下去吧。”
纤云眼眶泛起红来,屈膝告退离去。
索额图这才想起来,这女子可不就是他命人送给太子的吗?当日他还在府上审视了一遍,怪不得他觉得这姑娘眼熟。
“宫里人没规矩,倒是叫舅公见笑了。”太子淡淡道。
索额图朗笑一声:“殿下不必见外,微臣见殿下如今这样子,心里便十分高兴了,那些个都是小事。”
小插曲过后,两人又着舆图讨论起来,一时间,毓庆宫书房内的气氛沉稳却也和谐。
几道门后的毓庆宫后院,气氛可就要尖锐许多了。
因着最近太子的状况,庶福晋李氏这里已经聚了好些次,但是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的气氛紧张。
李氏冷冷道:“想必诸位姐妹都见过西四所那位新来的妹妹了吧?”
“何止是见过,那纤云格格可不得了,脾气大的很。”这是在新人面前吃过亏的张氏,她来毓庆宫的时间不算短,也是有资历的,这个钟纤云上来就给她甩脸子,可真是半点礼仪教养也没有。
林氏附和:“是啊,也不知是打哪儿来,除了狐媚男人的手段,别的是一点儿也不会的。”整日打扮的妖娆艳丽,目中无人,这么一对比,从前宠惯毓庆宫的楚格格到显得各位低调温和了。
这钟纤云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和楚晗比起来,她的受宠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是太子这会儿失意,她得了老天爷赏的一张好脸,与那位长得有几分相似罢了,跟正主比起来,她的容貌、气质相差何止十倍!
想到这里,林氏不由看向默不作声的楚宝珠:“小楚格格,怎么不说话啊?说起来,你应该和你亲姐姐更相似才对,可惜啊,殿下似乎不太喜欢你?”说起来,这小楚氏虽有三分像楚晗,不相似的部分却太过于平凡,总体不过小家碧玉之姿,确实不如那钟纤云的艳丽。
楚宝珠被林氏调侃似的嘲讽刺的脸色不佳,但她不敢发作,还要赔上笑脸:“也怪妹妹没福气,没伺候好殿下。”相比起其他人,她更是深恨这个半路夺宠的程咬金。
林氏闻言哼笑了一声:“是吗?你姐姐在家时没教过你?”
楚宝珠笑的勉强:“师傅教徒弟都要留一手,其实我在家中时,姐姐也不爱带我一起玩,更别说教导了。”说起这个,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把楚晗模仿的十分相似了,但太子殿下对她的宠幸却越来越少,难道楚晗当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肯定是这样的了!楚宝珠在心中暗恨,楚晗离开家的时候,自己明明把她的房间都翻了一遍,里头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莫不是她随身携带着?
李氏本就不喜这个小楚氏,见众多姐妹都在排挤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现在这个钟纤云,她们要怎么对付才好?总不能一直让她小人得志吧!
……
没几日就到了腊月,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之一,天上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很快就有了半尺厚,宫人穿着棉袄,勤勤恳恳的扫着雪,但也挡不住雪落下的速度,一阵北风吹来,把树梢枝头上的积雪扫落,地上瞬间又堆积了好几层。
往常楚晗请假,都是三五日请,康熙平日朝务繁忙,能抽出空关心一二已是难得,只这次楚晗请假时日如此长,康熙虽派了御医过来,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朝务稍稍松动,他便亲自过来了。
惠妃原本和卫氏等人坐在殿里说话,听到门口的通禀,心中顿时欣喜不已,这段时间皇上忙着处理朝政,听说是跟海防有关,南书房里朝臣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皇上已经有近半个月没入后宫了,没想到这次一入后宫就第一时间来了延禧宫,这哪能叫人不高兴呢?
惠妃挑着一些康熙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臣妾听说,皇太后颇为喜爱这次的腊八粥,御膳房的说这是参考了南边的做法,不知皇上可有尝尝?”
康熙这些天忙的很,腊八那日是跟几个臣子在南书房用的腊八粥,至于味道,他倒是没怎么注意。
“不错,既然皇额娘喜欢,赏御膳房吧。”康熙淡淡道。
似乎察觉到康熙这个话题兴致不高,惠妃不动声色的道:“不知小八近儿功课如何,这孩子从就刻苦,没给皇上您添麻烦吧?”
说到这里,康熙似乎多了几分兴致:“小八年纪虽小,但学问上已经不比他前头几个哥哥差,只是字还得勤加练习才是。”
惠妃闻言立即道:“臣妾等定当多多督促小八。”
卫氏闻言,心中是又急又喜,急的是胤禩的字在兄弟间落后了,喜的是皇上还如此关注胤禩,只是她出身低,给不来了胤禩多少助力。
几人说了不大一会儿话,康熙便起身往后院去了。
惠妃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又早已无宠,儿子如今也及弱冠,孙女都有好几个了,见此心中虽有酸涩,但到底是看淡了许多:“到底是楚常在受宠啊。”她感慨道。
卫氏眼神追逐着那道明黄色的挺拔而颀长的身影,更多的是不舍与酸意:“是啊。”和她这宠爱日渐减少的旧人不同,楚常在不仅受宠,连位份也升的快,着实是叫人艳羡。
八皇子是惠妃与卫氏共同养育的,今后八皇子也是自己儿子不可多得的助力,惠妃对卫氏还是很重视的:“你也放宽心,如今小八也渐渐长大了,皇上是个恋旧情的,若是时机合适,你未尝不能再给小八添一个弟弟或妹妹。”
卫氏闻言低头笑了笑:“承娘娘吉言。”
延禧宫的西三所位置虽然偏了些,但好在没朝着北方开窗,屋里烧足了炭火,便也足够温暖。
炉子里发出‘哔剥’的木炭燃烧声,楚晗坐在炉子前,绿珠用钳子扒拉出一个表皮烧的黑黑的红薯,楚晗赶紧用盘子接住,随后小心的用筷子拨开了焦黑的外衣,瞬间,香甜如蜜般的味道便散发了出来。
康熙进门时,首先闻到的便是这股香味。
梁九功正要通禀,被康熙摆手拒绝了。
帘子后,楚晗对着新鲜出炉的烤红薯扇了好几扇,感觉红薯温度下降了,正要夹一块尝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晗儿,你在做什么?”
楚晗只能先把到嘴的烤红薯放下,起身准备给康熙行礼。
不等楚晗屈膝,康熙已经单手把人扶了起来:“朕听说,晗儿染了风寒。”
康熙大马金刀的往软塌上一坐,原本宽敞的软塌似乎突然就变得拥挤起来:“过来,坐。”
楚晗缓步走到软塌边坐下。
“御医怎么说的?”康熙伸手,抚上雪白的额头,触手细腻嫩滑而温热:“不烫,吃过药了吗?”
楚晗其实没有生病,只是天气太冷了,她只想待在房间里,根本不想每天早起外出请安:“太医说,奴婢体寒身子虚。”她伸手,轻轻扯着康熙的袖子,想把康熙的手拉下去:“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吃过药了。”所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这才不烫了!
康熙的手从楚晗的额头滑到脸颊,柔软弹润的触感:“近儿天气转冷,需多注意才是,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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