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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光
“跟我?我可不会管你死活。”赫连炤瑾抱臂,语气薄凉。
“没事,赫连君上,我能管好自己。”闻人宁看似可靠道。
赫连炤瑾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入队吧。”
闻人宁如蒙大赦,忙点头钻进队伍里,又偷偷瞟了一眼余改青。
余改青薄唇紧抿,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但没有出声。
赫连炤瑾正要转身带队离开,余改青就喊住了他:“赫连。”
赫连炤瑾停下脚步。
“算我欠你的,若是遇了事,至少保她性命无虞。”余改青道。
赫连炤瑾嗤笑一声,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余改青那死样子,有必要吗?
不说他也不至于让玄臻的徒弟去送死。
很不幸,赫连炤瑾这边对上的是万恶教祭司亲率的精锐。
万恶教祭司功法堪比几位尊者,要不然余改青先前也不会如此忌惮,一见对面现身便鸣金收兵。
赫连炤瑾虽然知晓对方取不了他性命,但是想要杀在场的其他人,恐怕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想了想,对人群里的闻人宁招了招手,“那谁,正道的小崽子,过来。”
闻人宁一头黑线地走了过去,“赫连君上,我叫闻人宁。”
“嗯嗯,别离我太远,一会真打起来我恐怕顾不上你。”赫连炤瑾敷衍了事地应和了两句。
众人严阵以待,厮杀一触即发。
“对付我们赫连君上,可不能赤手空拳的来啊。”万恶教祭司笑道。
“少废话,要打就打。”紫红的锁链直击要害。
万恶教祭司避开攻击,托举起一个方形的盒子,“教主赐予我的法器,我还没有见识过它的力量,就请赫连君上来试一试吧。”
闻人宁看着那个形似魔方的东西,心底骤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缠绕在心头。
赫连炤瑾不能出事啊,他是唯一可能打赢的人。
他要是被困住了,他们这些跟来的人都得死。
“君上!”闻人宁冲了过去。
长剑清鸣,剑阵成形。
万恶教祭司没想到闻人宁会突然冲过来。
躲闪剑阵时他手中的方盒转移了位置,犹如活物般疯狂蠕动起来,反而将闻人宁倒吸入方盒之中。
“什么?!”万恶教祭司眉心一跳,脸色大变。
他花这么大劲可不是为了杀一个元婴期的小崽子的。
“闻人宁!”赫连炤瑾也没想到闻人宁会自己冲出去,厉声喝道。
万恶教祭司回想起教主将这件法器赐予他时的警告,不可将多名境界高者收入其中。
但是左右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只是元婴初期,应该无妨!
思及此处,万恶教祭司当机立断,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渗入方盒之中。
原本漆黑的方盒上浮现不规则的红色纹路,异光闪烁。
赫连炤瑾立即控制锁链攻向万恶教祭司,阻止他继续施法。
怎料嘎吱嘎吱两声,足下一方之地骤然塌陷,赫连炤瑾顿时失重,坠落下去。
“君上!”他身后的下属不可思议地看着赫连炤瑾突然下坠,消失在眼前,而眼前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嘀嗒、嘀嗒……
赫连炤瑾在昏沉的黑暗之中睁开双眼,入目却依旧是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
四肢五骸都痛得要命,每一寸骨骼都生涩地发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腐烂的阴冷气息。
最要紧的是,他的经络灵脉全部凝滞堵塞了,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
这个地方,这样的情形,倒像是……
赫连炤瑾瞳孔骤缩。
“君上?”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
赫连炤瑾的睫毛动了一下,朝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那个地方噌地亮起一道微光,照亮了少女秀艳的脸庞。
指尖凝着微光的少女粉面桃腮,看着跟这地方格格不入。
她小心地爬到赫连炤瑾身边,借助微光看清赫连炤瑾此刻的情境,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赫连熠瑾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狰狞伤口,深可见骨。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眉宇间是难以言喻的沉寂。
“怎么会伤成这样?那万恶教老贼的法器这么厉害吗?我储物戒里有药!”她连忙往储物戒找药。
赫连炤瑾的视线扫过她的戒指,微微皱了皱眉。
这指环怎么如此熟悉呢?
赫连炤瑾按住她的手,“不用找,没用的。”
闻人宁啊了一声。
她仔细看了看,赫连炤瑾看着好像稚嫩了许多,眉眼青涩,是少年的模样。
“我并非是被法器所伤,这个法器应该是将人带回曾经的情境。那老东西估计是冲我而来,你只是误入,所以不受影响。”赫连炤瑾道。
闻人宁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赫连炤瑾曾经所经历过的。
谁能把魔君伤成这样?
赫连炤瑾疲惫闭上了眼睛,“这时候的我就是这个鬼样子,灵脉被封,无法调动灵力,与废人无异。”
那岂不是出不去了?闻人宁刚想到这里,外面就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静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赫连炤瑾神色微变,用仅存的力气甩手将闻人宁丢进暗处的隐蔽角落。
“唔!”闻人宁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跌入角落中,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尖的光芒瞬间熄灭,将自己彻底融入黑暗。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摇曳的火光,将两道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
“君上,既然已经事成,这人已经没用了,要不要……”
“不急。”
“老魔君忌惮他的血脉之力,将他压制在结界之中这么久。还是君上有法子,十年如一日获取他的信任,叫他替君上铲除异己。”
“是啊,也得亏他弑父弑兄,替我铲除一切障碍,要不然这魔君之位,我也不会得到的如此轻易。”
两个身影逐渐靠近,其中一人举着火炬,另一人则是面孔同赫连炤瑾有三分相似。
那个和赫连炤瑾有几分相似的人扬起唇角,“你说是不是啊?弟弟。”
赫连炤瑾扯动嘴角,“呵。”
“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才会信任我。因为以为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对你表现出善意了,所以才只留下了我。”赫连炽慢悠悠地靠近。
“杀光了兄弟姐妹,杀光了父君母后,只剩下我,而让你重新回到这个囚笼里的人正是我。”第一个字都像是凌迟过往温情。
赫连炤瑾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早已经被他亲手抹杀了,但是这种无能为力,被至亲背叛的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自他当上魔君之后,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性命的感觉。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亲爱的弟弟,我不就是让你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吗?之前父君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也是如此对待你的啊。”赫连炽张开手掌。
他的掌心倒转一个漩涡,赫连炤瑾破败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吸了过去。
赫连炽掐住赫连炤瑾的喉咙,神情嫌恶,“你知道每次对着你这张脸虚与委蛇,有多恶心吗?”
一母同胞,凭什么继承这份力量的人是赫连炤瑾而不是他?
就因为赫连炤瑾的存在,魔界上下所有人见了他,不是嘲笑就是同情。
嘲笑他跟赫连炤瑾一母同胞,却没有继承血脉之力。
嘲笑他有个见不得光的弟弟,却比不上这个囚犯的强大。
赫连炤瑾仿佛能看出他心中所想,眼中含着嘲弄,“你这么喜欢这力量?”
“那我交给你啊,你替我待在这里怎么办?待个十年,十几年,几十年,百年……”赫连炤瑾肆意地大笑起来。
“闭嘴!”赫连炽瞳孔收缩,将赫连炤瑾掼在地上,“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大业已成,留你也没用了,你就继续在你该待着的地方腐朽吧。”赫连炽嫌恶道。
他抬手,四道凝练的气刃割破了赫连炤瑾的手筋脚筋。
赫连炤瑾闷哼一声,冷汗混着血水濡湿了鬓角,疼痛使得他原本就昏沉的意识愈发混乱,头痛欲裂,手指都在痉挛。
从他身上流出的血在地面上蜿蜒,濡湿了闻人宁的鞋尖,温热粘稠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闻人宁瞳孔震颤,浑身冰冷,下意识伸出了手。
赫连炽冷笑:“好好感受自己尊贵的血是怎么一点点流干的吧,我的好弟弟。”
赫连炤瑾虚弱地咳了两声,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染红了惨白的唇。
目光却穿过摇曳的火光,直直地盯着闻人宁。
——别出声。
直到那两个人脚步声消失。
闻人宁才扑到赫连炤瑾身边,扶着他靠墙坐下。
赫连炤瑾看她默不作声地直掉眼泪,觉得她即使是不出声地哭,也吵。
“怕什么?当年我可以突破这牢笼出去杀了他们,现在难道做不到了?”赫连炤瑾道。
他用惯常的倨傲,掩盖此刻的狼狈和意味不明的情愫。
闻人宁却一副难过的表情,定定地看着他,“你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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