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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见宋诚抱着花进门,宋闻溪惊讶得嘴张成“O”型。
他知道自己今晚和王致远去参加行业年会。宋诚刚想解释,发现比说是王致远送的还难说出口,仿佛自己才是被抓住的十六岁早恋少年。
可再难,也要跟孩子说实话,他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是,云知山……”
果不其然,宋闻溪眼睛睁更大。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诚把花递给他,脱掉棉服和西装外套,“他看见路边有妈妈带着孩子卖花,估计想做点好事,顺手买的。”
“那……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啊。”
“……他送我回来的,花让我带走。”
“那他怎么会送你回来?”
“年会现场碰见的啊,云氏在环保领域也有涉猎。”
“这么巧?”
“是,这么巧。”宋诚避开儿子探究的目光,弯腰去开杂物柜。
宋闻溪的表情谈不上信或不信,更像面对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他真的很聪明,很快又发现一个华点:
“帅叔叔一定也说要送你回家,但是你选择了……”他眉峰一挑,“他?”
宋诚少见地没有立即回应,柜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云知山所说的玻璃花瓶。伸手去拿,明明是冰凉的触感,掌心却有些发烫。
“我对王总一点多余的意思都没有,还是尽量保持距离吧,免得人误会。至于他,”宋诚又想起云知山那些花边,“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你还在家等我,干脆搭他的车早点回来。”
宋闻溪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又实在说不上来,宋诚使唤他去把花瓶洗干净装上水,自己斜剪花枝末端,他卖过花,对这个很熟悉。
“我怎么感觉你有心事啊?”宋诚问。
宋闻溪把剪好的花枝一根一根插进花瓶,闻言,撅起嘴一脸不开心。宋诚等他整理好情绪,没一会儿,他就把前几天学校后门的事如实告知。
“宝宝,你做得对,但对面毕竟是个成年alpha,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尽量不要起正面冲突,好吗?”
“不过是个B级alpha,我虽然还没彻底分化,但A级没跑,我会怕他?”宋闻溪声音里还有气,但对上宋诚认真的脸又软和下来,“知道了,爸爸,以后我会用更灵活的方式处理问题。”
宋诚欣慰地想,孩子真懂事,同时又有些心疼,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本该是无忧无虑的。
“爸爸。”宋闻溪小声叫他。
“嗯?”
“他……能去行业年会,应该好多了吧。”
宋诚心头一动,不露声色地回:“比之前肯定消瘦一些,不过精神头还行,挺气派的。”他顿了顿,像是为云知山多解释一句,“毕竟那么大一个集团要管,总不能一直病着。”
宋闻溪点点头,手指无意识揪下一片玫瑰花瓣,“其实是乔霖告诉我,可以试着去表达对他的关心,不要给自己留遗憾。”
他声音带着点别扭,“我可能还是做不到亲口表达,就……只是问问。”
宋诚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他如果知道你有这份心,会高兴的。”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了——
他这是在……替云知山代言他的情绪?
黑暗中,宋诚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宋闻溪,还有云知山三人间的关系。有了孩子就是这样,很难单独把两个成年人择出来。
宋闻溪那句“不要给自己留遗憾”反复在耳边回响,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孩子从小顶着“野种”的名头长大。他拼尽全力,为的就是补偿他一个安稳的,充满底气的未来。
可如果,云知山的出现,能成为宋闻溪底气的一部分呢?
不是以金钱和权势的方式,而是以“父亲”这个身份,仅仅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告。
那自己呢,
他对云知山,又是什么?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画面:云知山发病时脆弱的眉眼,醉倒后安静的睡颜;今晚那束包装简单,但带着笨拙真诚的花——他开慢车跟着自己,中途停车去买花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和尚!”
王致远的话像一根刺,突地在心上扎一下。可紧接着,是云知山小心翼翼的声音:“我看你一个人走,不放心。”
宋诚在两种声音的交战中辗转反侧,直到意识模糊。
然后,做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梦。
地点是禧悦某间客房,他梦见自己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起初,那影像是模糊的,依稀能分辨出是王致远带着笑意的脸。即使在梦境中,宋诚依旧感受到一阵令他窒息的排斥。
不……不对……
他用力眨了眨眼,那张脸如同水波荡漾,轮廓逐渐清晰——
高挺的鼻梁,抿紧的嘴唇,还有那双总能轻易看穿伪装的深邃眼眸。
是云知山。
除了怀上孩子那回,他在这方面是一张白纸。但梦里的云知山有多温柔,他是能感觉到的,身体是如何飘飘然,也是能感觉到的。
宋诚对于这种事情的美好认知全部来自于文艺作品,他很难说是这个梦符合上他的认知,还是他的认知影响了这个梦,总而言之,当他在激烈的颤抖中惊醒时,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起来,心跳声大得犹如在耳道里擂鼓。
真是难为情,要和青春期的儿子一样,偷偷摸摸半夜起来洗内裤。这一夜,宋诚基本没怎么睡,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单位新来的小姑娘送上两副眼膜,弄得他哭笑不得。
“诚,最近真是辛苦。”
老李是宋诚的饭搭子,闲时也会来找他聊天,今天贼兮兮地问:
“你和甲方那个王总,嗯?”
最近单位里都在传,宋诚没放心上,“纯工作往来。”
“哎呀,诚啊,”老李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机会来了要抓住啊!你还这么年轻,孩子也大了,工作和个人生活完全可以两手抓嘛!”
他又凑近了些,“我有个老战友,和他们家认识,说一家子都是知识分子,家风没问题的。你先别想太多,就当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下班了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不开心吗?”
开心……吗?
接下来好几天,宋诚都在思考这句话。
他发现过往困苦的生活貌似成功阉割了他,他从有宋闻溪之前,就已经不考虑这方面的事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早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哪怕早一个礼拜,他可以试试对王致远敞开心扉,可那个梦之后,再这样干,就有种拿别人的真心当垫脚石,去掩盖自己愈发失控的心绪的卑鄙感了。想到这里,宋诚无力地捏了捏山根,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下班半小时后,宋诚终于接起云知山的夺命连环call。
“这几天的信息为什么都没回?”
云知山的语气和先前比,有了很大变化,现在的更像关心。
“可能被工作信息压下去了。”宋诚刚停好电瓶车,从车棚出来。
那边停顿片刻,“我去问宋闻溪,他说你最近是挺累的,需不需要把治疗暂停一个礼拜?”
“好不容易好转,不要前功尽弃。”宋诚言简意赅,因为他确实在有意躲避云知山,可今天就是治疗的日子,而且,车棚边有辆陌生的宝马又在滴他。
这次的车比前面那些都“朴素”多了,他无奈地想。
坐上车,驾驶座上果然是戴着帽子的云知山。
“走吧。”宋诚系好安全带,刻意避开与他对视。
“不回去放东西?”
“马上就要回来,不折腾了。”说完,他用闭目养神筑起防线。
眼下正是堵车的点,车停停走走,却开得很稳,宋诚在车上睡了一觉,睁眼就到云知山住的高档小区。电梯里他就有些站立难安,进家门后更是直奔卧室,云知山一把拽停他:“你就这么着急?”
“我,”宋诚指指电脑包,“还要加班。”
云知山摘下帽子,头发有些凌乱,增添了一股子不羁的潇洒气。玩味的视线从微眯的双眼中发散出来,盯得宋诚心砰砰直跳,手腕被抓住的那块皮肤更像要燃烧起来。
赶在他抽手之前,云知山唇角一勾,手上使劲,嗓音低沉似蛊:“来。”
宋诚慌了。前几日荒谬的梦境与雨夜那段拼命想要遗忘的回忆交织成网,将他牢牢缚住。新梦旧魇同时袭来,他被困在中间,进退维谷。
“你……你干什么……放开!”
他被带进卧室,一模一样的摆设,今天却让他全身毛孔都张开,尤其是最中间那张大床。
砰!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宋诚立刻回头,几乎要尖叫出声——云知山开始脱外套!
他今天应该没去公司,穿得十分休闲,刚才戴棒球帽的样子,更像是青年版的宋闻溪。外套下面只有一件白T,被前胸和上臂肌肉绷出线条和轮廓,不得不说,实在赏心悦目。
怪不得连alpha都要date他。
原本宋诚还慌着,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突然像被拔了电池一样静下来,没多久,艾草香气开始弥漫,但今天的却掺杂了一丝攻击性。
云知山是S级alpha,这么浅淡的攻击按理说对他几近于无,可他却双颊泛起红晕。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问:
“生气了?”
宋诚缄默。
“我道歉,”云知山举双手作投降状,“只是你这段时间有点反常。”
反常,宋诚心道,你还知道。
“你在想什么?”他的表情令云知山皱眉不解。
“我在想,你还知道反常。”宋诚突然像竹筒倒豆子那般,把肚里的话哗啦啦往外倒,“那就请你不要再说,要照顾我们这样的话,也不要突然出现和我打招呼,省得别人好奇,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认识你,更不要——”
他停下来,干咽两口,“跟着我送我回家,还有那束花,是不是因为我和你说过,我带宋闻溪摆摊卖过花,你才买的!”
话一出口,宋诚自己都愣了,这不像质问,更像是责怪和委屈——责怪他搅乱自己平静多年的心湖,委屈他仅仅出于教养和对“治疗仪”的维护,却让自己连日地心绪纷乱。
或者是害怕,害怕习惯被“照顾”,生出不该有的期待,而某一天这一切收回,他该如何自处。他情愿云知山还是那个惹人憎厌的混蛋,也好过现在这个体贴细致的病人。
“云知山,你不觉得这样过了吗?”
宋诚最终下了定论。
期间,云知山始终定定地看着他,但宋诚一秒钟也没有和他对视。他不是怕,毕竟他们吵过,争过。他只是乱了。
乱了。
云知山越喊他,他越拗过头,直到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宋闻溪。
“爸爸,雨太大了,我们几个今天留在张明亮家住啊。”
“下雨了?”宋诚诧异地往窗外看,雨水正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划出一道道凌乱的光痕。他竟全然未觉。
“你下班那会儿开始下的,而且路上又积水了,不安全,明亮妈妈就留我们住下。爸爸,你怎么连下雨了都不知道,还在单位加班吗?”
“我……”宋诚一时语塞,这下显然圆不过去了。
没等他找好借口,手机被从后面提起,云知山用一种近乎宣示主权的语气对着话筒说:
“他在我这儿,今天晚上,也不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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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如此可爱的我~”送的3瓶营养液~~

两个人的拉扯有一丢丢难写,因为宋诚和云知山之间有巨大的信息差。宝们有想法欢迎评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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