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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征将军(2)
郭景升来到皇辇旁,俯身行礼:“末将北征将军郭景升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滕帝欢喜道:“不迟,不迟,刚刚好。这次多亏了郭将军,救驾有功。”
李少府道:“皇上,事不宜迟,此去邺州路途遥远,咱们赶快赶路吧。”
“敢问,李大人这是要赶去邺州吗?”
“是啊,京都是呆不了了,皇上打算御驾前往邺州。”
郭景升踯躅道:“末将昨日得到消息,邺州城被纪渊亲信潘少龙率兵突袭,城破后邺州卫士兵皆被其斩杀,潘少龙还在城中大肆屠杀百姓。”
陈广豪惶骇:“什么?吾妻儿还在城中!”
“昨日夜间潘少龙率兵闯入陈将军府邸,府中上下无一人生还。”
陈将军顿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周宗正讶然:“这如何是好,邺州是去不得了。”
滕帝一时慌了神,环顾四周道:“荀爱卿怎么不在,快去找荀爱卿来商量要事。”
何震随即押剑出去寻荀都尉。
荀都尉在队尾与殇医吴大夫交谈。早些时候吴大夫已经为蔡妃看诊。
吴大夫嗫嚅:“娘娘确实已怀有身孕,还不足两个月,脉象杂乱胎气不稳。娘娘气血不足,肾阴亏虚,还患有痨症,这身子骨怀胎绝非易事啊。保胎,并非在下所擅长,还是请都尉另择良医才好,毕竟凤体龙胎耽误不得。”
这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到好大夫,若是那村镇县城中的郎中倒还不如吴大夫。吴大夫在落丘也是祖传中医,行医数十年经验丰富,只是他比较喜欢专研伤科,研制了些特效药,葛中骑就把他征召为军医。
“眼下条件有限,只能仰仗吴大夫了。请一定要尽力保住胎儿,这可是皇上的长子。”
吴大夫讪讪:“都尉真是难为在下了,这个问题很棘手,吾怕会掉脑袋……”
“你不开方子一样会掉脑袋,皇上怪罪下来,你担的起吗?”
吴大夫嗟叹:“唉,早知道就不出来这趟了。要说伤科还有些把握,保胎安胎吾只能试试吧。军中多是些伤科药材,就算吾开了方子也无处去抓药。”
“吴大夫尽管开方子吧,我去想办法。哦,还有一件事情,娘娘怀孕这件事情请务必守口如瓶,就算皇上也别说。现在胎像不稳,娘娘不想让人知道。”
“好的,好的,卑职遵命。”
......
何震寻到荀负后,二人匆匆赶来御前。
荀负杏脸雪肤,柳眉樱口,黑色眸子忽明忽暗如暗夜中明灭的星辰,墨发束着檀木簪,身穿玄色云雷纹长衫,外披暗蒲纹玄狐绒披风。云孤碧落,月淡寒空,美玉不艳,清瘦疏离。
郭景升怔怔:“这位是......”
周宗正道:“你们还未见过面吧,这位是落丘城都尉荀负,这次多亏了荀都尉我们才坚持走到了这里。荀都尉巾帼不让须眉,阵法很是了得。”
郭景升拱手道:“幸会幸会,在下郭景升。”
荀负平淡道:“在下久仰郭将军大名。”
滕帝焦急道:“荀爱卿,邺州已被潘少龙所占,这如何是好?”
“哦?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已有探马来报。”
纪渊果然手段狠辣,料定吾军投奔邺州就派人先夺取之,断了去路,再率兵从后路追击,前后夹攻准备将吾军一举歼灭。
“不如去北辰郡吧,虽然路途比较远,但是那边有重兵把守,不会被纪军攻破,能保圣驾安全。”郭景升道。
周宗正捋着胡须思虑片刻道:“北辰郡比邺州更安全,那边有三十五万长越军,纪军不敢轻举妄动,陛下可在那里积累实力,他日时机成熟亦可逐鹿中原。”
北辰郡比邺州更加适合作为行宫。地处偏远又有重兵把守,纪军也不敢轻易涉险,皇上肯定更安全。只是当时郭将军没来,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如今郭将军亲自相邀,可就另当别论了。
荀负道:“末将也赞同。”
李少府颔首:“臣复议。”
滕帝道:“好吧,那就听诸位爱卿的意见,前往北辰。”
“北辰郡山高水远,要辛苦陛下和娘娘了。”荀负道。
蔡妃靠着隐囊,恬澹道:“无妨,无妨。我与陛下整天呆在宫里甚是无聊,趁这趟出来,游遍山川大河也是件乐事。”
吉公公忧心道:“娘娘,您脸色不太好。”
“可能昨日没睡好,休息会就好了,没事的。”
“将军,后方有追兵正在赶来。”探子报。
荀负道:“定是纪渊又追来了。”
“荀都尉你护着圣驾先走,我断后。”郭景升好整以暇道。
“有劳郭将军了。”荀负拱手道。
***
先前,纪渊的军队被杀退后停留在山林中休整。
纪渊面露愠色道:“这郭景升怎会突然来此,这下可真棘手了,长越军可不好对付。”
本来好好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潘少龙已夺取邺州,纪渊在后方率军夹击,滕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可谁知半途冒出来一个郭景升,打乱了全盘计划。
郭景升要真把滕帝带走了还得了,这朝中纪渊还能不能镇得住,未来的各种隐患,到手的大好江山,都在慢慢变化。
纪衡阴翳道:“郭景升还真会装,想不到在这反将我们一军,早知他有这心思,当初就该趁着他爹死的时候把长越军给收回来。他老母和妹妹应该还在京都,云霄拿我手谕快去把她们绑了。”
庞栋道:“郭孝谦是出了名的孝顺,定会服软的。”
纪渊道:“吾再去会会他,吾就不信他连亲娘都不要了,他若执意为之,日后吾定要血洗他北辰郡。”
他带军继续追赶滕帝,只见郭景升兵马伫立在前方山坡上,挡住去路。
纪渊挥马扬鞭上前,嗟叹:“孝谦,这是何意啊?荀负、陈广豪虏劫圣上,穷途末路,吾奉命来救驾。你乃朝廷命官,怎么是非不分,反倒为虎作伥,也要做叛国之徒吗?”
郭景升手持长戟笑道:“呵呵,纪渊你可真会颠倒黑白,分明是你们两兄弟结党专权,欺君罔上,谋逆弑主。吾乃奉圣旨讨逆汝二贼也。”
“孝谦,你母亲,妹妹还在京都,莫非连她们生死也不顾了吗?”
“我娘不是你四姨妈吗?怎么着儿,还要灭我三族嘛,那汝二人是不是也该连座乎?”
纪家兄弟的母亲和郭景升母亲是亲姐妹。董氏在梁朝也是阀阅世族。瑞国公董老爷子,家大业大,大女儿嫁给了纪泰,生下了纪渊和纪衡。二儿子在朝中任大司农主管赋税财政开支。三儿子早亡。四女儿嫁给了郭奇明,生了郭景升和妹妹郭明珠。
纪渊怒怼:“你真以为我动不了手?”
“要论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谁能跟你俩比?二哥当年可是亲自斩杀了自己的岳父和未婚妻,还将其抄家灭族。昔日求婚时有多热情,后来就有多凄凉。吾可没有对你们抱有幻想,吾娘和妹妹早已接出府,不必烦劳大哥动手了。”
纪衡呲达:“好你个郭景升,你是早有预谋!既然如此,休要怪我俩对你无情。”
“这么说来大表哥、二表哥还真是对三弟舐犊情深啊。我且问汝,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纪渊和纪衡对视了一下。
纪衡道:“郭奇明将军回京述职后不久,患染疟疾,不治而亡。你当时不是也在府中,应该比我们清楚。”
“这只是大夫的说辞,到底真相是怎么样,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郭奇明将军回京都述职期间,参加了几位同僚的宴请,回家之后便一病不起,四肢酸疼,呕吐腹泻,高烧抽搐一连数天,药石无医。滕帝传了宫里御医去府上看诊。御医连声摇头说是疟疾,现已是晚期,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治了。郭景升当时年仅十四,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撒手人寰,这件事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疟疾是一种蚊虫传播的传染病,妇女儿童更容易传染。可是当年郭府上下除了郭将军得病之外,再无一人感染。母亲董氏失去丈夫,悲痛万分,突然没了主心骨,御医怎么说,她便依着。传染病死者要尽快焚烧,以免病毒蔓延,母亲便将郭将军遗体草草烧掉。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毁尸灭迹。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他会一点点慢慢查清楚。
纪渊骇然:“真是笑话,你父亲得病去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既然执意要与吾作对,那就别怪吾不客气!”
副将庞栋扬鞭挑枪朝郭景升冲来。郭景升手持长戟不费吹灰之力将枪挑开。又过了十几招,郭景升游刃有余避开缨枪的攻势。
“不陪你玩了。”郭景升挥舞燤焱方天画戟劈来,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庞栋用枪接戟,顿感有千斤之重,手中缨枪不住地颤动,发出声音似哭嚎呜咽。倏忽,那缨枪在手中裂成了两段。郭景升反手又一长戟,庞栋滚落下马。
纪渊道:“不好,快去救人。”
纪渊身旁两员魁梧大将,分别是奉车都尉和禁军统领蔡卫尉。二人抽刀提马赶上前去。在二人的掩护下,庞副将被救回军中。郭景升与两将士打得如火如荼。只见他一个俯身海底擒鳌,奉车都尉被刺中落下马背,没了呼吸。
郭景升又与蔡卫尉过了几个回合,趁着蔡卫尉抽刀刺来,一个顺水推舟,长戟擦着刀背刺中了他左胸,当场毙命。
纪渊喊道:“全给我冲上去!缉拿叛军郭景升!”
顷刻间,纪军与长越军混战一团。长越军十五万人全是轻骑军,对战步兵有先天优势,手起刀落毫不含糊,而对战骑军禁卫军也不再话下。
长越军常年奋战在第一线,与北羌族浴血拼杀,每位将士都是身经百战。禁卫军,驻军京都,常年养尊处优,就没像模像样打过几场战役。刀刃见过血和没见过血,剑气有所区别,而就是这一点点区别,决定了胜负。
八万纪军被杀得七零八落。
纪渊慌忙道:“二弟,快走吧,再不走咱们也要折在这了。”
纪衡脸色煞白,嘴唇泛白,手紧攥着缰绳,双眼死死盯着滕帝远去的方向,就是不肯回去。
云澈劝道:“二公子先回吧,感情用事乃兵家大忌啊。”
“二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去我们再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雷鸣道:“大将军快撤吧,禁军已经支撑不住了。”
纪渊逼不得已率一千余残部冲出重围,逃回京都。
纪衡还是不肯走,被雷光敲晕后硬拖了回来。他醒来后,躺在床上讷讷不语,吐出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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