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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粥细语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夏见青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她爱过吗?当然爱过。爱到可以为了陆知乔放弃一切,爱到可以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她在一起,爱到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了她。
可是,这份爱,在陆知乔的背叛和冷漠中,已经被消磨殆尽了。
她看着陆知乔泪流满面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麻木。
她轻轻挣开陆知乔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从未。”
两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陆知乔的心上。
陆知乔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夏见青,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见青不再看她,捧着水晶球,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江叙白的车就停在路边。看到夏见青出来,江叙白立刻推开车门,迎了上去,“东西拿到了?”
夏见青点了点头,将水晶球紧紧抱在怀里,“嗯。”
江叙白注意到她眼底的红血丝,也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心疼。她没有多问,只是替她拉开车门,“上车吧,外面风大。”
夏见青弯腰坐进车里,将水晶球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江叙白发动车子,驶离了这片充满回忆的街区。
车子驶离的那一刻,夏见青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栋熟悉的房子。
房子的窗户里,映着陆知乔单薄而绝望的身影。她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一片荒芜。
就像水晶球里的雪景,看似美好,却终究是一场虚幻的梦。
梦醒了,一切都散了。
江叙白从后视镜里看着夏见青落寞的神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知道,夏见青心里很难过,那些过往的回忆,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打开了车内的暖气,将温度调到了适宜的程度。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夏见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她和陆知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第一次牵手的悸动,第一次拥抱的温暖,第一次争吵后的和好……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再美好的回忆,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陆知乔的背叛,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而她的病情,更是让她对未来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不想再为过去的事情纠缠,不想再让那些负面情绪影响自己最后的时光。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剩下的日子,看看那些还没来得及看的风景,陪陪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
江叙白的家,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浅蓝色的窗帘,书桌上放着她没看完的书,书架上上整齐地摆放着她喜欢的CD,甚至连床头柜上的小台灯,都还是她上次来江叙白家挑选的款式。
走进房间,夏见青望着房间中的一切不由得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陆知乔,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和遗憾?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人生没有如果,过去的事情,终究无法重来。
江叙白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累了吧?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吃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
夏见青接过水杯,指尖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她点了点头,“都可以,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叙白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夏见青坐在床边,捧着水杯,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将水晶球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摇晃了一下。
水晶球里飘起漫天的雪花,落在那对牵手的小人身上,看起来依然那么美好。
只是,那些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起,她要为自己而活。不管剩下的时间有多长,她都要活得精彩,活得有尊严。
而陆知乔,那个曾经让她爱入骨髓,也让她伤透了心的人,从此,就从她的生命里慢慢忘记吧。
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亮起,勾勒出美丽的轮廓。
夏见青靠在床头,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轻微声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久违的、平静的笑容。
或许,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简单,平静,有人关心,有人陪伴。
而那些过往的伤痛,那些破碎的爱情,就像水晶球里的雪花,虽然美丽,却终究会落下,会融化,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陆知乔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卧室,泪流满面。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离夏的电话,声音沙哑而绝望:“离夏,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电话那头的离夏,听到她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
江叙白的家在老城区一栋带阳台的公寓里,清晨总能被楼下早点铺的蒸汽和鸟鸣唤醒。
夏见青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江叙白放在窗台的盆栽,枝叶间还挂着晨露。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盖在身上的被子是柔软的羊绒材质,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并非她记忆中那床旧棉被。
床头柜上,一杯温水晾得温度刚好,旁边放着分好的药片,压着一张便签:“先喝水,半小时后吃药,粥在锅里温着。”
字迹清秀,和江叙白的人一样,带着妥帖的温柔。
夏见青撑着身子坐起来,指尖抚过便签纸,纸质细腻,边缘被剪得整齐。
她想起以前在自己和陆知乔的家里,永远是她替陆知乔准备好一切,而陆知乔,连家里的药放在哪里都记不清。
心口泛起一丝涩意,她很快摇了摇头,将那些杂乱的思绪甩开。
走出房间时,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江叙白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裙,正弯腰搅拌着砂锅里的粥。
晨光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散发出淡淡的米香。
“醒了?”江叙白回过头,看到夏见青,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再等十分钟就能喝粥了,我煮了你喜欢的山药排骨粥,山药炖得很烂,容易消化。”
夏见青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她记得自己喜欢喝山药排骨粥,还是很多年前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江叙白一直记在心里。
“麻烦你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跟我还客气什么。”江叙白转过身,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你身体还虚,别站太久,先去客厅坐着吧,我盛好粥就给你端过去。”
客厅的沙发是浅灰色的,柔软舒适。夏见青坐下来,目光落在茶几上。
茶几上放着几本她以前没看完的书,书页间还夹着她当时随手夹进去的书签,是一片干枯的枫叶,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收纳盒,里面装着她以前喜欢的一些小物件——一枚贝壳、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还有一张她和江叙白大学时的合影。
照片上的她们,穿着白色的校服,笑容青涩而灿烂。
夏见青站在左边,扎着高高的马尾,江叙白站在右边,留着齐肩的短发,两人的手臂挽在一起,背景是学校里的香樟树。
那时候的天空很蓝,阳光很暖,她们的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夏见青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人影,眼眶微微发热。
那是她生命中最纯粹、最快乐的时光,没有背叛,没有伤痛,只有真挚的友情和简单的幸福。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
“粥好了。”江叙白端着两碗粥走了过来,放在茶几上,打断了夏见青的思绪。
她将其中一碗推到夏见青面前,“小心烫,慢慢喝。”
夏见青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山药的绵软、排骨的鲜香和大米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味道恰到好处。
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来一阵暖意,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她抬起头,看向江叙白,“很好吃,谢谢你。”
“喜欢就好。”江叙白笑了笑,也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她吃得很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夏见青,眼神里满是关切。
吃过早饭,江叙白收拾好碗筷,又给夏见青泡了一杯蜂蜜水。
“医生说你可以适当活动活动,但不能太累。”她坐在夏见青旁边,“阳台阳光很好,要不要去晒晒太阳?”
夏见青点了点头。
阳台铺着浅棕色的木地板,放着一张藤编的躺椅和一张小桌子。
江叙白扶着夏见青躺在躺椅上,给她盖上一条薄毯,又将那杯蜂蜜水放在小桌子上。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书房处理点工作,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夏见青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听着楼下传来的隐约人声和鸟鸣,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她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在医院里,每天被药水味和各种检查包围,神经一直紧绷着;
在和陆知乔的家里,充斥着争吵和冷战,让她身心俱疲。
而在这里,一切都那么安静、那么舒适,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夏见青睁开眼睛,看到江叙白正坐在小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夏见青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江叙白,会不会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和遗憾?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生长,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这个念头很荒谬。过去的事情,终究无法重来。
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拖累江叙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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